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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章一:逝将去女,适彼乐土 ...
红影摇曳,烛火昏黄。
满屋皆是触目惊心的红,红得快要渗出血似的。林青儿穿着一身叮叮当当的新娘礼服,沉的,重的,压抑到令人窒息。
今日,是她与巫王的大喜之日。
她还记得两个月前所发生的事情。
大雨滂沱之际在破庙中遇见那名赵姓少年,他的身旁躺着之前所遇见的那人,也就是他口中的侍从。
林青儿见侍从唇齿发黑,眼下淤青,双眉不禁一蹙,“他中毒了?”
赵又延①道:“石大哥②为了保护我被敌人暗算,我不知道他中了什么毒,也不知如何是好。”
林青儿听着,翻开石姓少年的手一看,竟有条红色蜿蜒的痕迹直至手臂。她道:“我知道这个毒,是黑苗族的一种毒药。”又望了望下雨的屋外,“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莲花池塘,快去乘着天气潮湿采集莲花叶瓣,越多越好,你侍从的毒可用莲叶水解。”
赵又延按照此法做后,林青儿小心翼翼用水煎煮着,过了好一会儿熬成了一碗药汁水,连忙给石姓少年服下。
石少年转醒,唇色不再发黑,满头大汗的样子让林青儿稍稍松下一口气。也许是心存感激,也许是劫后余生,石姓少年说道:“姑娘今日以莲相救石某人,他日若姑娘向在下讨回青莲之时,即使赴汤蹈水也义不容辞报答姑娘!”
林青儿总是推辞,石姓少年一味这样倒让她不好意思,勉勉强强也就答应了下来。
那时候林青儿总以为,离开了苗疆,无论如何自己已经逃离了宿命。
她很小的时候便听圣姑婆婆说,“青儿身为女娲后人,会为天下苍生所牺牲,会遭天下百姓所鄙弃,亦会得天下万物敬仰。这是你的命运。”
年幼的青儿与蔓萝对看了一眼,问圣姑,“婆婆,青儿为女娲后人,注定在误解悲苦中死去;蔓萝为下任圣姑,便定终生不能嫁人有喜欢的男子?”
圣姑淡道:“是的。”
原来,一切是早已注定好的。
比如现在,巫王正穿着喜服,微笑着走进新房,一步,一步。越是走进,林青儿越是觉得命运在向自己步步紧逼。
她又怎么会想到,当初那个无意中救下的少年们,竟是在黑苗族的叛乱中走散的赵王子和贴身侍卫。之后谋反失败,王子回到苗疆顺利登基,发告天下寻找自己。
——白苗族困顿,黑苗族富庶,若两族联姻,定会更加昌盛。
闭上双眼,蔓萝惨死的脸浮现在林青儿的脑海中。
她还清晰记得蔓萝在火海中笑容凄绝,她道:“青儿,这就是命运。我成为圣姑,服侍女娲后人,我何其有幸;爱上敌国男子,身遭火刑,却何其有憾……可我不曾有过后悔,因为我爱恨恋哀皆已经历,便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蔓萝的身影已经开始模糊,青儿被众人抓住动弹不得,唯在眼泪依稀间看见蔓萝口齿颤动,一阵仿佛幽冥间的声音传入:“青儿,你相信命运吗?不相信命运,便是我如斯下场。”
“不!!!”青儿叫得撕心裂肺,眼看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被火海活生吞噬。
从回忆中跳出。清影薄衫,林青儿坐在床边静默坐着。
回头看见那个成为自己夫婿的那个人,心下淡漠。
就这样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吗?就这样成为人妇为他抚育后代吗?就这样开始履行自己的命运轨迹,圣姑婆婆的预言将快实现了吗?
不。
当初自己逃脱苗疆是为了什么?蔓萝死前告诫自己的又是什么?
林青儿看着自己的掌心告诉自己: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若我相信,我的命运也只能如此了。
她忽然想起几年前遇见的血娘子,机缘巧合之下学会的血濡回魂。一个极邪恶的心思从青儿的心中滋生:血濡回魂需用大量鲜血催动,我若杀掉巫王,以他的血催动法术,定能回到过去,阻止一切发生,改变我的命运!
想着,一把剪刀已在林青儿的手上。
“你就当真那么讨厌你的夫婿么?”
灯火摇曳,一阵清风吹得门上风铃叮当作响。新房之中本只有新娘待坐其中,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中年妇人,坐在一角静静绣花。
林青儿大惊站起,“你是谁?!”
“我是谁……”妇人轻轻笑起来,放下手中绣架走到林青儿跟前,轻捧起她的脸道,“我是谁,你就是谁。你是我的后人,我的孩子。”
林青儿想着,自己是女娲的后人,此人莫非是女娲?但……怎么可能?
“你不信么?其实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这世人都道,女娲真身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不存在了,可世人都不知,女娲后人守护大地,女娲的灵魂碎片依旧残存在这世上,为的,不过是守护她的后人。”妇人双眼含笑,俯瞰青儿,发髻金翅摇摇欲坠。
林青儿摇头,答道:“巫王温文儒雅,聪明坚强,是难得的好男儿。可……他终不是我所心爱。我为何不能像我娘亲那样,为了爱一个人一世又一世等待他的轮回,为了自己的幸福去改变自己的命运?即便她最终没有成功,可她只差一步,一步了不是么?”
女娲道,“命运岂是我等就可以改变的,你知道你娘的事,两百年的法力终究抵不过命运轮轨。你又何必自苦纠缠呢?你想需要用活人鲜血催动血濡回魂,好,那我就成全你。你不必杀死巫王,我用‘回魂仙梦’将你送回你命运的起始点。但之后命运怎样发展我再也不法帮你。你的娘亲——紫萱,是我最为疼爱的后人,你是她的女儿,我所希望的,只是你能够幸福快乐。”
刹那间,林青儿深深地,叩拜下去,“多谢女娲娘娘。”
命运轮转,林青儿是游戏的一粒棋子,她却掌握着命运走向的权利。所以她决定任性一回,就像当初蔓萝死去的时候心中暗暗发誓那样,不为女娲后人的身份,哪怕是自私,也要为自己活一次。
①巫王少时昵称。根据其女赵灵儿逃亡时所用之姓赵推测,“赵”为巫王少时所用。赵又延根据“仙三赵无延”恶搞得来。
②少时石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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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章一:逝将去女,适彼乐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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