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温柔》忆北

2、 2

　　寂寞，是一种无形的网，让人情不自禁的被捕牢然后苦苦挣扎。。。
　　无果，黯然。
　　人说，越夜越寂寞，我要补充一句，人年纪越大才会越寂寞。年龄和寂寞的滋长是成正比的。
　　在寂静的深夜，听见时钟分秒的流逝。看见深暗无边的夜幕，内心上涌的苦涩难言的滋味就是寂寞呀！
　　回首往日的种种情景，泪水就会夺眶而出。
　　当一切只能成为回忆，是不是就意谓着老了呢！要依靠追忆才能回味到爱情的曾经美好。
　　幸福，只是曾经片刻的感动和拥有。。。
　　寂寞，是在离开你以后。。。
　　——忆北夜语
　　快到下班的时间了，我的心悬在半空，生怕经理冲出办公室板着脸说加班。这段时间加班几乎成了家常便饭，让我们这个部门每个人郁闷至极。每位同事都提前做好了准备，谁也不想再多呆一秒钟，等时间一到夹包向外跑。
　　当第一个同事做完指勤，大家不约而同松口气，才轻松地说笑着离开。
　　今天难得下班早，晚饭吃什么呢？我到菜场买了些五花肉，还有些青菜。
　　炒蒜泥青菜，红烧肉。难得奢侈一回，就当这段时间加班给自己的犒赏吧。
　　我住六楼，走上去有些喘身体也开始发热。
　　戴上围裙，择菜，洗肉，切好，倒油，炝锅。
　　做红烧肉我和别人有点区别，就是油热后倒入白糖不停的搅动，直到糖完全的溶解成溶液，再把肉块放进锅翻炒，加水用大火烧开，再用小火炖熟，不用放酱油，自然地色泽浓郁，酥烂不腻。
　　我的厨艺都是这几年练就的，所谓的熟能生巧。
　　吃过饭收拾好，我穿件羽绒服下楼转转。
　　天虽冷，路人还是很多，林立的店铺五光十色的霓虹拥挤的道路热闹的人潮，到处贴挂着圣诞老人图像还有伫立的圣诞树，给这个本来萧瑟的季节增添一些欢乐的气息。
　　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了呢，难怪，这么热闹。
　　入眼的年轻男女面孔挂满喜悦，显得神采飞扬。
　　一年马上就要结束了，我回想着，平时总是觉得很漫长，可一琢磨怎么就像放电影似的还没品个啥滋味嗖嗖就过去了啊。再混个十年八年就要老了吧。在脑中幻想着自己满脸沧桑的图像，不由黯然。
　　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学校放假和过年，不上学就可以到乡下姥姥家度过整个假期。而过年就意味有新衣服穿，吃不完的好吃食，有压岁钱还可以放炮竹。所以一到放假自己就会先把所有作业写完，在尽情去玩。这想必是所有小孩子贪玩的天性使然吧。
　　可现在呢，却有点惧怕年尾了，庸碌忙了一年钱没攒多少，年纪却又添了一笔老了一岁。孤家寡人的我，每到逢年过节都会有心生伤感，见别人成双结队更显自己的凄凉，然后唏嘘感叹。

　　往回走的时候，心血来潮的我钻进一家没生意的小理发店，不大的店面摆放两张椅子，墙上挂着一面大镜子，泛黄的墙上贴着几张新潮女星的海报，陈设简单干净。
　　正看电视的小青年看见我进来，热络的招呼：哥，是剪发还是护理？
　　我说：剪发，剪短。
　　小青年利落的给我围好兜布，洗发，冲水，擦干。
　　冲镜子里的我问：要多短？
　　我犹豫一下，有多短就多短。
　　再不多话，就听电推子咔滋咔滋在耳边响动。
　　片刻，声音停止，好嘞。
　　付钱走出店外，只感觉脑瓜凉嗖，发轻。我戴上帽子，加快脚步往家跑。

　　第二天上班，惹来同事们热情的围观，特别是女同事的这顿调侃，让我恨不得把头缩进衣服里，脸烧得通红。幸亏老总及时出现解救我出水火之中。
　　其实，昨晚回到家照了镜子，我就后悔了。别人剪板寸都特有男人味，可我却相反。我随妈妈皮肤是北方人难得的白，从小就有熟识的大人喜欢捏我圆鼓鼓的脸蛋。没有刘海遮挡，露出饱满的额头，狭长的丹凤眼，挺翘的鼻子，薄而小的嘴，配上那张小白脸竟然有种少年的阴柔来。
　　晕。想我29岁快奔三张的男人，干嘛那么冲动，这不是要晚节不保嘛！我这个后悔。

　　书上说，狗在剪毛之后会得焦虑症。自己现在这样算不算？感觉无论干什么走到哪儿都会惹来热切关注的目光，战战兢兢的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这就源于给老总送材料，老总看自己时的诧异。
　　想老总那行不露色，见多识广的大人物见到自己的新造型都免不了愕然，这说明多失败啊！我愤愤的想，明天戴帽子！
　　其实这也不能怪我大惊小怪。任谁在习惯自己成熟的面目之后，再回到上中学那稚嫩青涩的小样时，都会心生抗拒，难以接受。
　　再一说，周围都是成熟稳重的同事，夹杂这一张小白脸，这多丢面子啊。叫我情何以堪！
　　当头顶休闲棒球帽从商店出来，我复杂的情绪终于得以舒缓。

　　我打开邮箱，查看这几天收到的信件，其中有几张照片是指尖的细语发来的，我接收一看竟然是H市的冬景。
　　第一张是一棵银挂冰凌的柳树，垂下的枝柳被冰雪包裹着就像一颗冰花之树绽放自己夺目的光彩。
　　第二张是公园里堆着一个巨大的雪人，圆溜溜的身子，不匀称的脑袋，带顶黑色皮帽，脖子上挂着条红围巾，眼睛和嘴巴用树枝折成的，嘴裂成奇怪的角度，看上去就像闹别扭的样子。
　　第三张明显是从高处拍摄被白雪覆盖的城市，伫立远处的楼群，干枯光秃的树木，弯曲的道路上行人稀疏，夕阳的余晖映在照片上显得温暖切美丽。
　　第四张是雪地上书写的四个字迹工整的大字，忆北的夜，笔迹潇洒有形，想必是出自指尖的细语之手。

　　有几年没看过雪了呢。
　　照片上被雪覆盖的城市是记忆中熟悉的景致，在H市生活近二十年，那里独有的生活方式早就被上一辈人灌输的根深蒂固，所以，在S市总是找不到归属感，即使生活了几年依然感觉融不进这座城市。
　　我想，这也许是潜意识在拒绝融入，我在保留那份遥远的珍贵的记忆。
　　其实，对记忆中的城市有着说不清的爱憎。生活多年的地方，留有幸福快乐的童年，阴郁平淡的求学时期，痛苦悲伤的挣扎时期，这对我而言是难以磨灭的苦痛折磨。
　　分不清究竟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
　　无法做到释怀。
　　睡梦中总是上演一幕幕似曾相识的画面，心里暗自纠结，失眠直到天亮。
　　要摆脱过去谈何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