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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01
      男人在瓢泼夜雨中疾驰。
      鞋袜湿透,绑腿泥泞斑驳,几乎辨不出颜色。
      他飞奔于林间山路上,无边夜色被甩在身后,直到浓重的黑褪变成雨雾破晓时分的淡灰色,村庄才遥遥出现在视野中。
      当下栖身的岩洞离木叶如此之远,纵使是立于忍界巅峰的忍者,赶回来也用了整整一夜。
      宇智波斑立于山崖之巅,俯视着一道道交错的阡陌小路,路尽头终点是那间新建起的火影楼,朱红的屋顶几乎成了这晦暗视野中唯一一点亮色。
      而那之外,寰宇缟素,铺开他世界里无尽的白。
      千手柱间死了,死在黎明之前。
      他疾奔的脚步追不上,只来得及让这场无端狂烈的骤雨送上最后一程。
      斑摘下从不离身的黑手套,盯着自己苍白而布满茧痕的手指,徒然一握,又松开。
      唯有连成线的雨滴张惶流落,断裂的干脆。

      02
      他目送过太多生命在面前凋零。
      那些鲜活的脸孔,族人,至亲,敌人,死生无常,放在天秤上衡量,就能压垮曾可与天比高的雄心梦想。
      那又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他们在战场上消磨蹉跎过一个又一个寒暑,等尚显稚拙的木遁有了合掌葳蕤成荫的力量时,须佐战神也锻造出移山填海之威。
      那时泉奈尚在身边,在与千手交战的场合中,总会不约而同与敌族次子缠斗在一起,他便得以和旧友恣意酣战到难解难分。
      “你赢不了我的!”
      千手柱间如是说。
      那又如何。
      他在心里回应,转身又吹出一片鎏金璨白的火海,呼啸着吞噬汹涌狂躁的木藤,也灼伤人眼。
      滔天林海短暂的消退,而后加倍反扑而来,奔腾于野的木龙又化出蓬勃暴涨的新发枝条。
      他们的战场,从来不容他人插手的余地。
      而那时尚未被推上神坛的年轻男人还存了一丝少年意气,想与那唯一可与自己比肩的对手一争高下,想拾回遗落在南贺河边的梦想,想征服心中暗藏的那一团野火,让那双赤焰般的眼瞳再一次专注的凝视自己。
      却换得宇智波族长肆意狂热的笑意作回应。
      万花筒疯狂旋转冶艳如妖,天照凄厉的黑色火焰喷薄蜿蜒,在触碰到木龙的一瞬爆裂出刺目的强光,如冷水落入滚油,炸开了烟花火簇。
      所过之处刀剑暗器都在极致高温下融作铁水,淅淅沥沥的流淌,皮肉烧焦的刺鼻气味混着未及躲避的忍者的惨叫。
      好一片修罗炼狱!
      斑轻喝一声,在下一波木遁袭来之前闭上眼,试图压制住眼底千百尖针刺过的疼痛,然后又硬生生睁开,滔天战意化作不灭业火,给这焦涸大地再添一道新疤……
      那场战斗最终以宇智波压了千手半道险胜。
      柱间带着族人撤退,他也再没了多余的力气支撑,直接昏倒在泉奈张开的双臂之中。
      然后在夜半茫然醒来。
      当胜过千手柱间短暂的狂喜消退后,斑张着疼痛到麻痹的双眼,悲怆而郁虑。
      幼童在烈火中消亡如草芥,稚嫩的双手尚且握不住成年男子使用的长剑,耆艾老者脊骨寸断,颤巍巍吐出最后一口浑浊叹息。
      血流成河,尸骨成山,他和柱间都是难逃其咎刽子手。

      03
      那些荒唐情事到底是怎样开始的,随年月流逝已经变的模糊不清了。
      或许是那个晦涩的夜里,他们刚好分享了相似的绝望,也或许白日战场间的激烈绞缠,留下了一点尚不被满足的心头之痒。
      所以在柱间趁夜来访时,他没有问他为什么突兀的出现在宇智波族地,为什么是这一夜,为什么沉默隐忍又像磨牙吮血的野兽。
      不经多想如同本能,他伸出手,指尖触过对方半长过肩的发梢,蓦然用力握紧,柱间微微蹙眉,然后了然于心。
      他们靠的极近,每一缕呼吸都变的温软缠绵,每一寸目光交汇都烧成火苗,他在柱间眼里看到自己焦灼干渴的样子。
      至此他二人尚未有任何交谈,却像已剖开肚肠,偷窥到彼此最脆弱炽热的内里一丝一毫,又仓惶的逃开。
      然后再一次小心翼翼的靠近。
      “不行。”
      在他试图将柱间压在身下时,年轻的千手终于开口,执拗又坚决。
      斑笑,像发自内心,依稀有旧时少年明亮清隽的眉眼。
      “不行,”柱间重复道,手下用力制住那节皓白的手腕,拉向胸口,又蓦的将人翻转过去,从背后压到席榻上。
      凭他那怪物般的恢复力,鏖战了一天的宇智波斑此刻不是他的对手。
      交合的过程激烈漫长而压抑,嘶哑的哭喘成了最好的助兴,雄性本能让他们头昏脑胀,几乎控制不住想将对方撕碎见血的冲动,仿佛爱恨极致,都只能用这样原始残忍的方式来表达。
      不见天日,才冠冕堂皇。

      04
      斑从高高的山崖上走下来。
      当下距终结谷那场大战又过了五年,战事甫定,百废待兴。
      这几年木叶变化不大,比他离开时堪堪扩建出几个街区,多了些商铺食肆,大多在以千手族地为起点向东一带。
      千手和宇智波迁居后本都在木叶中心,这样一来,宇智波便有了被边缘化的趋势。
      男人冷峻的脸上浮显出一丝讥笑,又转瞬不不见。
      他在街上走着,简单的障眼法就足以瞒过那些有空上忍之位的忍者,一路无人打搅。
      千手柱间离世的消息此时大概已在几大家族之中传开,面露悲恸的忍者或村民缁衣黑绔,走在街上都步履匆匆。
      千手扉间。
      心中突然闪过这个似乎早被遗忘的名讳。
      斑微微眯起眼,想起当年伊邪那歧复活后在密室中看到的那一地禁术卷轴。
      那时秽土转生已成型,这样蔑视天道法规的术式,施术者不知又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扉间曾说他是疯子,殊不知自己恐怕比他还要疯癫卑鄙几分。
      千手柱间尚在时,那是他们从未说破的约定,他不会对扉间出手。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报复的,战场生死有命,而杀死千手扉间一百次,也换不回挚爱起死回生。
      但这并不代表他对那人的厌恨会随时间流逝。
      来日方长,斑垂眼冷笑,笑意残酷漠然,千手扉间必不会善终。
      若皓如日月的千手柱间尚于这乱世中带着遗恨离开,旁人又凭何能求一个美满终局。
      这一双眼所见,战火烽烟不休,尽处皆荒凉。
      生而为人,他斩不断这因果锁链,这无出处的循环死结。
      唯有那一人留在心口的血肉,才诞生出一点微弱希望。

      05
      其实刚刚解读出石碑密文的那段时间,比之欣喜,对于他来讲,可能更多倒像惘然。
      只需一人舍身成神,便可换得通往真正梦想道路的锁匙,一劳永逸。仿佛一个天大的笑话,这万物众生的存在或许从初始就毫无意义。
      伟大如忍者之神,也被蒙蔽了双眼,看不到那更远的终极理想。
      而那时自己却陷在和柱间的无限争吵之中。
      他分明曾触碰过那人心底最真切的诚意,却又在源源不断的分歧矛盾里各守一方,画地为牢。
      他也曾如这一天黎明那样,久久伫立于山崖,任冬天纷扬的大雪落满肩头,又遮覆了象征这村子守护者的火影岩。
      然后总会有脚步声,不依不饶的靠近过来。
      “这么大的雪,回去吧,”柱间在他身后几步之距,温声道。
      斑转过头,看对方俊朗坚毅的眉眼沾上了霜雪色。
      “所以最后你还是放走了那几个云隐探子?”
      “是有代价的,”柱间笑起来的样子,仿佛在说——你果然不肯放下这件事,“我在他们身上加了咒符,要求他们护送木叶的使者与当今雷影会面,作为和谈的第一步。”
      斑静默看着柱间,半晌,淡然一笑,“随你吧。”
      到如今,他既心已不在于此,也就不必再执着于类似这样永远谈不拢的立场。
      “斑……”对面人忽然像急迫起来,靠过来,双手扳上他肩头,“你看长远一点,这些没必要的剑拔弩张,对哪边都并没好处。”
      “……看长远一点?”斑重复了一遍,然后大笑,笑声被风雪渗过,都染上了无尽寒意,然后换作咫尺之间的静默。
      他挣开柱间的手,朝山下走去,柱间立刻追上来,揪住他的手臂,“斑!”
      这次柱间真正用了几分力气,他一时推不开,也懒的在这动手,索性转过身,安静的贴进对方怀里。
      也就剩身体尚能靠的很近罢了,他想。
      而柱间像是也读懂了那份萧索落寞,加深加重了那个拥抱,他问:“我要怎么做才能再留住你?”
      “做你想做的事,以你认定的方式,柱间,你不需要我的认同。”
      “不,我需要的。这里是我们共同的梦想,没有你,木叶就再也不是我们的初心。”
      “难道你看不到吗,”斑叹息,“我们早偏离初衷走了这么远。”
      而后他揶揄冷笑,“对,你就是看不到。”
      他抬起头,看柱间额角渗出了一点细密汗珠,小麦色的肌肤总显得像有无限热力。他轻轻拂过对方脸颊,放在唇边品尝那一丝苦咸。
      那双清亮乌黑的眼瞳顷刻间覆上了一点晦暗,山雨欲来。
      他们在这无涯风雪中忘情亲吻,不在意会被谁看到,也无所谓这点自欺欺人只会在结束后更显绝望狼狈。
      直到他以千手柱间永远无法理解的方式离开。
      再带着毁灭一切的姿态回来。
      剖心剔血的那一刻,他能感到身后人决绝冷静的不再带一丝犹豫。
      数百个日日夜夜,年年岁岁复煎心,即使是忍者之神,也早熬干了心头血那最后一点热度。
      他心如死灰,亲手杀死叛离自己的故友,然后长命百岁,余生无虞。
      那是他早就为他们写好的剧本。
      柱间,千手柱间。
      可你为何没按既定的轨道走下去呢?

      06
      斑在离千手族地不远的居酒屋里坐下。
      一壶温热的梅子酒,一串青团子,还是以前的样子。
      身边食客一桌桌来了又走,他从晌午坐到傍晚。
      这大半天听过了各式各样关于初代火影的对话,流言蜚语中其实总有那么一些真实。
      说起千手柱间,似乎就总离不开另一个名讳。
      旁人口中关于他们的事,少不了添上轶事传闻的色彩。从那一场打了三天三夜的有如神魔之间的战斗,到两个姓氏辗转百年的爱恨情仇,再到他二人半生离合的戏剧和床第之间的旖旎……
      世人皆知千手柱间杀死了宇智波斑,却鲜有人知,往后年月,那人也行将就木。
      他可以感知到柱间的身体状态,这件事是在彻底驾驭融合了柱间细胞之后才发觉的。
      至今斑无法参透这种奇异的联系。没有一种忍术或秘籍可以解释,这种心电感应般的存在到底源于何处。
      这里面有太多未知无法探查清楚,但他却可以清楚无误的知晓,千手柱间正在日复一日的消亡衰弱。
      他的精神力,他的□□,有关他的一切,都以不可挽回之势迅速流逝于这烟火人间。
      从年初霜雪未消到如今夏日炎炎,那盏残烛终于烧尽了最后一滴泪。
      窗外的雨早就停了,厚云团被风吹走,还留下一点湿润,衬的月色朦胧如散入水中的牛乳。
      店家给他送上一碟青笋煎鱼,和一瓶烧酒,以为他是风尘落魄的长途旅人。
      那一点不多见的善意,让斑心下称奇,不禁多看了对方两眼。
      年过半百的老妇人也同样望着他,笑意安宁。
      斑回以微笑,才察觉到僵硬的面部肌肉似乎不足以听从主人的命令,端出得体适当的表情。
      原来他也有这么久没有笑过了。

      07
      水流如帘幕从天而降,溅落在岩石上,巨大的声响回荡在山谷间,不绝于耳。
      月夜轻雾温柔的流连于两座石像间,仿佛将那一线天堑穿连起来,传说中的人就不必再遥遥相望。
      漆黑如墨玉的那只眼瞳荡起一点笑纹,另一边还是波澜不惊的死灰。
      砌石雕这种事多半是柱间的主意,那个人从以前开始就最喜欢搞这些有的没的留作念想,小到拟人木雕,大到火影颜岩。
      可人死如灯灭,任旁人徒劳再想去挽留什么,也无济于事。
      就像过不了多久,他也会忘记柱间的音容笑貌,忘记他堪比神佛的力量,忘记他指尖掌心仿佛能将自己灼伤的温度……
      斑想,他不再需要千手柱间了。
      他在谷底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地坐下,解开绑腿,光脚踩进水里,水波潺潺流淌,溜走如捉不住的时光。
      其实离那一战也不过五年而已。
      融合了柱间细胞以后,他离开所居的岩洞又去了很多地方。
      其中属藏于海岛深林中的雾隐村尤为令人侧目。本该偏安一隅不问世事的国度,却处处浮荡着不安分的野望。
      腥咸的海水气息沾染过每一寸泥土,风里有血与铁的味道,阴冷而黏腻。
      他在雾隐村呆了大半年,期间初代水影以残忍冷酷的统治,将如蛆附骨的恐惧和偏激刻在每一名忍者的脊骨里。
      女人生下有特殊血继界限的婴儿,便是一生噩梦的开端,夜夜惊魂,至死方休。
      他曾冷眼看过水影的爪牙将刚刚显露特殊能力的幼童活生生剥皮剔骨,瘦小的身体抽搐着,连哭叫都发不出声来,然后被丢弃在为保护自己的孩子流干最后一滴血的母亲身边。
      换作十年前的宇智波斑,也许他会出手相救,或者将那一对母子简单的安葬。
      而如今对于他来讲,这不过是人性之恶一个缩影写照而已,像无助的羚羊生来便注定要被雄狮的利爪撕成碎片。
      有时他也会有一点难得的愤慨,随后又化作恨不得将这血腥丑恶的世界真相推到柱间眼前的冲动,看那人所有的天真乐观都化作粉齑。
      在那一地碎屑里,或许他们还能同路。
      可最后他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他想留给那人一世短暂的太平烟火,剩下的,自己还有很多很久的时间来修复。
      也就是那时候,他决定以水之国为铆钉,留下一招暗棋,将后世必起的混乱局面作为长久布局的一环,然后回到位处大陆中心却因险峻深幽而无人问津的山林地下等待,蛰伏如沉睡的幽魂。

      08
      柱间正式迎娶漩涡公主的时日,是战后第二年夏日祭的前一周。
      木叶的街头巷尾都漾满欣喜欢悦的气息,这片饱经战火侵袭的土地似乎太需要这一场庆典,为他们伟大的保护者,也为每一名幸存者。
      其实漩涡水户在那场大战之后不久就来到了木叶,作为封印九尾的人柱力。涡潮自然也得到了相应的好处。
      斑对于人柱力这样的存在本是不屑一顾的,在那对举世无双的神明之瞳下,人柱力,那不过是一群贪婪之徒,觊觎着不属于凡人力量,亦或在各方势力中周旋的无能之辈,不得已成了不人不鬼的一口容器。
      而漩涡水户却是自愿献祭的,初衷同他与柱间一样,只为这一世短暂的和平而在所不惜付出一切。
      自此他对人柱力才有了一点不同的认知。
      印象中那个有着火红发色的年轻女子,永远带着一种从容悲悯的温柔,波澜不惊,与她的年龄阅历不符。
      这样的漩涡水户让他心生好奇。
      可水户毕竟不是他与柱间那样的忍者,得到了九尾这样令人垂涎的力量,如怀璧其罪之人,也招致了一次又一次暗中的窥视刺探。
      就连柱间也无法时刻护她周全。
      意外就发生在他与扉间前往五影会谈的途中。
      被排斥在外的泷之国忍者派了十名死士,在会谈前一夜,潜入木叶。
      漩涡水户在睡梦中惊醒,暗中伏击的阴影如毒蛇将她层层缠住,她是獠牙之下挣扎的猎物。
      千钧之际,九尾明暖如火焰的查克拉从她身上暴躁燃起,却又在下一刻被一股暗沉冰冷的力量铺天盖地的压制住。
      女人瞳孔皱缩,这个查克拉如此熟稔,以血为媒,像与她心神相同。
      强大的感知型忍者一向有着近乎可怖的直觉洞察力,心念电转间,她几乎已经想清了此间缘故。
      世人皆知,九尾是宇智波斑的通灵尾兽。
      “是你……”
      一语未毕,隐在黑暗里的杀手无声无息的倒下。
      却始终无人回应她。
      水户久立于窗前,凝视着夜空中那一弯黯淡的新月,依稀听到有人在如幻境般不真实的世界里对她说,“忘记吧。”
      等火影带着和谈的成果风尘仆仆回到木叶时,泷忍首领被暗杀的密报也已传到。
      曾短暂知晓个中缘由的人正陷入三天三夜原因不明的昏睡之中。
      这一场诡谲的动荡令柱间心生不安,他察觉到了什么,却又无迹可寻,无人可证。
      在漩涡水户平安醒来之后,他终于向她求婚。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仲夏夜的祭典盛大华丽,夜空下的烟火也点亮了南贺川清凉幽远的河水,顺着山壑迤逦,摇曳出明灭绰影。
      有一黑衣人戴山神能面,在溪边放下了一盏河灯,随后悠然离去。

      09
      斑在午夜降临的一刻来到了安置柱间棺椁的居室前。
      破除千手族地的法印对他来讲易如反掌,那人对他从不设防。可此刻立于那一圈长明烛火之外,他却像被绑住了手脚,寸步难行。
      丧葬殡日未至,白衣素服的男人静卧于檀香木棺之中,仿佛只是沉睡。
      数月间缓慢深刻的衰亡之后,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形销骨立之相,或者说,那是他隐隐期望看到的,从而得以将眼前之人与记忆中的千手柱间分割开来。
      但此刻,他忽又无比庆幸歆羡,那人以盛年风华之姿离去,从此不见风霜搓磨。
      以一己之力点燃了天下太平烽火的男人——世人如是说。
      可等乱世硝烟再起,老苍妇孺无所依,你若隔世有知,可会叹一句,空付了半生憾恨,终究求而不得?
      斑终于上前一步,扶上木棺边沿,缓缓跪坐下来。
      总有一天,我们的理想会实现,我会替你看到那永久的和平盛世。
      等到那时候,你就可以不必再为我的离去而遗憾。
      仿佛在回应他这一句话,心口嵌入的血肉又开始叫嚣着烧灼起来。
      斑回手抚摸着那一道疤痕,想,这世上再无千手柱间,而他们却融为一体,再也不会分开了。

      10
      第一缕曦光从窗纸的缝隙渗透进来,四十九盏长明灯静谧中淡褪了颜色。
      斑站起身,掸落浮于指尖的细小檀木尘屑,悄然隐去如只存于黑夜的鬼魅。
      这一次,他终于头也不回的走了下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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