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鼠的星际求生》夜半咕咕

1、人生起步

　　“晚上9点到第二天8点。这个月的排班表，有事提前请假，干不满一个月工资减半。”物业主管指着墙上新贴的白纸。

　　“好的主管。”李欣苒一脸听话样，笑眯眯送主管出了保安亭，这可是她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的高薪兼职，之前一起打零工的小姐妹刘舒舒5天前成功入职别墅区物业公司，给她透露的消息。

　　夜班保安老家有事请假一周物业公司正在找代班，工资开8千，按条件选肯定男士优先轮不到她，好在有熟人内推，外加她形象还可以，长得男相略严肃，勉强能干一周。有面试才知道别墅区有钱人选个保安也有形象要求，五官周正耐看，面容温和亲切，学历不低于本科，男身高180+，女身高170+，年龄18-45。隐性条件不能肥胖有肚腩，无不良嗜好无案底。刷新了她对保安的入职要求，在她印象里保安都是老大爷。

　　李欣苒二本大学生一枚，四线城市租房打工人家庭，父母都是高中学历没上过大学，两人工资加起来还没她兼职转的多，却要养活家里4个孩子，大伯家的大哥，她和她弟弟妹妹。

　　大哥是该上初中才从乡下来的，大伯是大车司机，山路遇到逆行车相撞俩人都死了，肇事司机没结婚，家人里就两位老人也赔不起钱，大伯老婆再婚没带大哥，现在已经有孩子了，大哥被爷爷奶奶带在村里上完小学被爷爷奶奶送到她家。

　　当时家里就她一个孩子，压力不大，爸妈没要老两口的棺材本，只说供大哥念完高中。大哥高二她初三那年，弟弟妹妹来的毫无预兆，妈妈孕期被辞退，生活突然捉襟见肘。

　　好在紧巴巴的日子都过去了，她现在考上大学能自己兼职负担学费，学的理科出来也好找工作，大一开始就做了不少兼职，进入了大学城兼职圈，认识不少兼职的伙伴努力维持着关系，互相介绍活干，出门在外靠朋友真理，干完这个月下学费基本稳了。

　　李欣苒见门口没什么人，开始刷起了短视频，最近鼠鼠文学盛行，都是底层打工人的自嘲。她其实也认为自己是大国下万千鼠鼠之一，农民出身父母底层打工人，自己也是未来的底层打工人。不过她认为自己未来生活是光明的，一直有联系学长学姐，校内各院各系聚会她也厚脸皮蹭，平常有聊天帮忙送小礼物联系，大家人都很好没有嫌弃排挤她，做这些是为了毕业之后工作能好找一些，朋友多机会多，这次别墅保安兼职就是自己维系关系的结果，尝到甜头自然适应不会再不好意思，脸皮越练越厚，路子越来越广，生活肯定蒸蒸日上。

　　“才7点，你这么早就来了？”另一个搭班的保安大哥到了。

　　“张哥来了，我先来适应适应，想给主管留个好印象。”李欣苒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笑脸相迎。

　　“上班不用这么积极，咱们物业公司干了多少年了，钱不会少你的，去办公室打卡了么？”张哥一脸你们年轻人还是太嫩的神色，不以为然对着保安室墙上的镜子照来照去。保安制服不像她爬楼发传单小广告的民用小区，仿警服戴帽子。她们穿的更像商业精英，白衬衫黑西装黑皮鞋，领带加领带夹，对讲机耳麦，一股特工味儿。夏天不用穿西装外套只要求长袖衬衫，6月下旬穿小皮鞋是真的热。

　　“打过了。”为了更好的检查倒班情况，统一去物业办公室，墙上有人脸打卡机，一来一回也挺浪费时间。

　　“你先去入口执勤吧，我用电脑查个记录，一会儿替你。”

　　“好嘞。”李欣苒说完走到大门口礼宾台站着，距离保安室十几步远，聊天大声点也能听见。礼宾只管车辆入口一侧，出口保安室负责。

　　大门口礼宾台跟学校开学典礼的小讲台差不多，大小放个笔记本电脑，水杯手机就满了。当然这里放的是登记表，用来记录非住户的车辆信息。每位住户开车进入都要弯腰鞠躬对其说一声：“欢迎回家。”无论对方听没听见，无视你或者翻白眼说难听话都要保持微笑态度良好一一回应，甚至有针对住户恶劣态度及不良行径的应对视频教学，不用说工资里肯定包含窝囊费。

　　一辆车进入小区大门，李欣苒不熟悉豪车品牌和商标，不过看着加长版车型和小金人车标大概很贵？

　　眼见监控识别出住户车牌，保安小李马上笑脸营业： “欢迎回家。”车子沉默驶入大门一个拐弯直接进入地下车库。接下来都是一样的流程，大部分住户都开车进出，步行的住户直接旁边出口小闸门人脸识别，不会多看你一眼。

　　还有迷你管家车开来门口拿外卖，也有保姆阿姨骑电动车就近买点东西，500米内有商超，300左右有便利店，虽然距离医院学校略远，但满足日常购物需求还是很方便的。

　　偶尔会碰到不一样的情况。

　　一辆七八成新的摩托式电动车，类似外卖员骑的款式，后座还载了人两位男士都没戴头盔，停在了礼宾台旁边大声喊她开门。李欣苒按照流程让其登记，结果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住这里登记个屁！让你开你就开！”骑电动车的中年男性脸上不自然的潮红，说话唾沫乱喷口臭戴着很浓酒味。

　　听他自称住户，又喝这么大，窝囊费开始计费，微笑表示：“先生作为住户您可以在侧面闸机口刷脸，我只负责管理车辆入口，请您谅解。”说完又感觉不太对劲，如果真是住户肯定知道从闸机口通行，别是喝多认错小区了吧？李欣苒选择问后座上戴帽子的男人：“您咱们小区的住户么？是几号楼几零几的？”

　　后排男士没有回应，李欣苒又问了几遍这人好像哑巴一样不说话，骑车的男性更不耐烦了。

　　“你管我几零几？开你的门！什么玩意儿？”

　　李欣苒无视了对方的rapper攻击侧身看了看他电动车牌号，在小区登记系统群里一件查询，0个搜索结果。看他还在骂骂咧咧李欣苒选择呼叫张大哥。

　　张大哥大步流星走过来拿起手机对着合不拢嘴的大哥咔嚓一拍，人脸数据0个搜索结果，直接呼叫巡逻保安小队把两人带走了。

　　“张大哥，这是要把人带到哪儿？”李欣苒看着被黑衣人包围还在不停输出的背影。
　　“附近派出所，这个总遥控给你，我去趟物业。”说完张大哥开始小跑，哧溜哧溜消失在树丛后面。

　　“好。”李欣苒接过遥控，跟她拿的迷你遥控差不多，多了个人行闸门开关。

　　又一辆电动车开到礼宾台旁边，黑皮小哥一身跟她差不多的打扮笑嘻嘻走过来：“姐，跟你商量个事，我是爱家的中介，就在十字路口那边上班，一会儿我坐领导车带人过来看个房，车牌号是####，我先在你这边登记，等下来了您这边直接开门，行不？”

　　都是打工人何必互相为难，李欣苒：“只要车车牌号跟你登记的一样就行，不过要把你工牌押这儿，姓名电话几个人都登记一下。”

　　“好嘞，谢谢姐，马上写，这是我工牌，这是我名片，您以后找租房买房，中介费给您优惠。” 小哥一脸你帮大忙的表情麻溜登记好了信息，再三感谢的走了。

　　大概10分钟左右，来了一辆黑色奥迪，车牌号与登记表一致，看正副驾都是装扮，副驾驶的人突然歪了一下头，笑着挑了挑眉毛，定睛一看就是刚才来过的小哥，李欣苒放心的开了门，心想这些中介速度还挺快说来就来了，张哥也不知道去物业干嘛了还没回来，她怕自己过会腿酸站不动。

　　俩小时后熟悉的奥迪出来了，没原路返回，大概是去看其他房子？随便吧，她想进保安亭摸鱼玩手机了，外面路灯有监控摄像头正反两个，头天上班没胆摸鱼。

　　除了机械问候，剩下俩小时闲的发毛，眼看快11点了，张哥还没来，是不是跟办公室人吵架了？跟熟人唠嗑?她太无聊了。

　　“小李。”耳机中出现了张哥的声音。
　　“咋了张哥。”
　　“你回保安亭吧，遥控放台子上我过来换班。”
　　“好嘞。”迈腿都要缓缓迈，两条腿又麻又硬，可算是能歇会儿了。

　　耳机里传来张哥的声音：“有中介来过？什么时候来的还没走？”
　　李欣苒才想到把中间小哥的证件忘在礼宾台上了：“走了还没回来拿呢？”

　　“没放电瓶车进去吧？”
　　“啊？没有他们开车来的，进来直接下车库了。”

　　“嗯，记得不能放电瓶车在小区里晃，都要下车库，被拍到了咱俩都要扣200。”
　　“嗯嗯，记住啦。”扣钱的事她当然记得一清二楚。

　　屁股粘到椅子感觉好幸福，掏出手机开刷，班级群里没啥重要消息，关注的公众号有瓜可以吃～
　　某位院系学长，校内女友与校外女友碰面了，线下修罗场她爱看～帖主说两位女士正在一起骂某学长，围了好几圈儿看热闹的，附图1，附图2，好可惜啊，错过了，不然她也是围观群众之一。

　　除了那种包熟的瓜，还有一些口味奇怪的，道听途说的，话说一半吊人胃口的，比如。

　　【你们知道么，死人了……】

　　啪的一下点进来，第一句点明主旨，据说是情杀啊。男的被分手不甘心想挽回结果发现被女的绿了，四处找人，去女的老家杀了女的一家，现在还在潜逃，听女的同租室友说她搭上了有钱人新男人是个开帕拉梅拉的，富二代，这男的杀人还没杀够，估计要把他们都杀了。下面超多评论，刷这种瓜帖，评论才是精髓，看评论才有一种热闹的感觉，吃瓜的氛围全靠大家烘托。

　　【抛开报复上头不说，没家人吗？没想过家人以后咋办吗？他要是是独生子女他父母没人赡养啊？】

　　【虽然但是，杀全家就有点奇怪了吧，如果你杀你的劈腿女友，我还能理解，连坐诛九族这可不兴啊】

　　【啥证据都没有，哥们又来编故事啦？】

　　【都傍上富二代了，万一人出国了呢？我也不想努力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傍上富婆？】

　　【楼上兄弟想富婆干嘛呢？你以为傍富婆很轻松？你的肾能顶住？我老家有个小白脸，跟了富婆三年被丢回来了，当初大壮小伙子，现在瘦的跟个细狗一样，丢戒毒谁能分出来他和毒虫啊。你以为跟富婆1V1实际上需要你1V多，以为私人订制，实际流通产品。】

　　【话说这是哪儿的事儿？到咱省不到？】

　　【楼主自己都是道听途说，怎么可能知道呢？还不如问警察。】

　　下面楼主回帖，女的我不清楚，富二代我还真知道，住市中心别墅区，附图1。

　　李欣苒点开一看，好眼熟啊，尤其是这棵树还有旁边花园入户门，上面写的3-102，跟我们小区一摸一样啊！一模……一样……不是吧？李欣苒当即调看监控，发现了张哥的调看记录，楼主又回了新消息。

　　【当初打工餐厅送餐跟经理一起去过，偷偷拍的照片，有钱人轰趴，别墅挺里面，还有游泳池，当时给我酸的难受，眼红啊，经理对人点头哈腰的，让我留下来服务VIP，喝多几个的还是我帮忙扶到车库叫司机的，就记着他家的豪车帕拉梅拉限量款Turbo S，车牌号能对上。附图1.附图2.】

　　【真假？这面巧？】
　　【你们都在聊别墅豪车，我只想知道女的长相，多好看才能傍富二代啊？】

　　【只有我关心送餐的菜长啥样好不好吃么？】
　　【我不一样，我关心楼主应聘的餐厅还招不招人，哈哈哈哈】
　　【兼职工资高么？我最近找的兼职又累钱又少】
　　【之前车展找兼职一天100，你们没看到？要不是我有课我就去了】

　　聊着聊着已经歪楼，李保安的心七上八下，看着车库监控里限量款豪车出入记录，外观车牌号完美适配楼主提供的偷拍图，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可是好不容易才面上的兼职，一周8K辞了上哪里再找这样的好事？顶四五线城市打工人2个月的工资了，小伙伴还在物业里想办法给她找其他缺呢，杀人犯……

　　叮，闸门开启，李欣苒抬头看到张哥放了辆警车进来，内心一下就轻松很多，有警察的话因该没问题了，她只要守好大门就行了。

　　到了轮换时间她出去站岗，夏夜还是很凉爽的，还好她是夜班，白天站着估计热麻了。滴滴，熟悉的奥迪又来了，这次把车窗摇下来，一见还是那位小哥，李欣苒爽快放行，看到了后座上鸭舌帽的年轻人，就是之前骂街大叔后座，原来是他看房，醉酒电瓶车难道也是中介？

　　啪，李欣苒短短15分钟战绩6只蚊子，失策啊，花露水不顶用，不防蚊子，脚腕痒死了，她可是刻意换厚一点的中筒棉袜都被叮，它们真的饿惨了，还好门口修的有水池，活水浇花能让她顺便洗洗手。

　　“姐，我来拿工作牌。”李欣苒见他笑嘻嘻顺嘴问了一句：“成了？”
　　“成了成了，开了这个月第一单。”

　　“那你这提成赚不少吧？”别墅区出租提成最少也有几千块把？
　　中介小哥神色莫名：“姐，你是不是以为我签的是整套别墅。”

　　李欣苒见他的神色：“啊，不是么？”
　　“别墅是别墅，签的是里面二房东分开的单间，就20来平。中介费还砍了不少，赚不到1千。”

　　李欣苒把工作牌还给他：“看你们开车接送，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客户。”
　　中介小哥摇摇头：“生意不好做，就靠服务留人了。姐你啥时候下班，一起吃个饭？”

　　“不用了不用了，我是夜班，有空再说吧。”
　　中介小哥拿出嗡嗡响手机，李欣苒看到了联系人备注的是老登，小哥没接直接踹兜里：“行啊姐，我们店长喊我，那我先走了，有空了一起吃顿。”说完摆摆手溜了。

　　李欣苒也摆摆手，约不约饭她没当真，中介费是记着了，一单不到一千，在考虑自己能不能试试，原房东不好找，二房东多了去了。想着想着就看到哪个鸭舌帽年轻人出来了，拿着小牌子试闸门，开开关关人也不走站门口一会儿大电话一会戳手机，感觉在等人。

　　一个多小时来了一辆皮卡货拉拉，各种纸箱还有一盆显眼大阔叶盆栽，他领着司机来门口登记，司机给人感觉脏兮兮的，可能是衣服油渍灰尘多？李欣苒没太在意，看他们登记好就放进去了，一看时间快1点了，实话说不能玩手机站着也容易犯困。

　　“小李，你来一下。”李欣苒没多想，以为换班时间到了。
　　进去保安亭，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瞌睡虫又回去了，终于能玩手机了，两个小时不碰手机简直是酷刑。

　　“你觉得哪个司机咋样？”
　　什么咋样？怎么个咋样？李欣苒两腿酸酸一屁股坐椅子上，双腿解放大脑已读乱回：“张哥你熟人？”

　　“不是！我瞅着不对劲，有点怪。”张哥盯着监控。
　　“啊？哪里怪？这不是在卸货么？”李欣苒指着正常的监控画面，货拉拉橘色衣服正用小推车运送纸箱。坐着真舒服，坐着吹空调更舒服，要是在来瓶冰可乐或者雪糕就更舒服了。

　　张哥看了一眼瘫软在椅子上松散形状的李欣苒：“算了，你们小年轻看不出来，我下去看看。”

　　累归累，手机还是要刷的～看个小说提提神，刚打开绿书app，外放音乐由远及近，英文说唱模模糊糊，抬头一看芜湖～帖子上的帕拉梅拉，敞篷5人2男三女，除去司机白手套，女孩长相年轻养眼，比颜值网红好看多了，面色潮红嬉笑乱叫，男的带着墨镜被美女围绕看不清楚，目光追随他们下了车库，李欣苒继续投入到小说世界，她是个末世废土流小说爱好者，有钱人的花花世界不如她追更作者开的新书。

　　过了很久耳麦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小李，你来一下。”

　　李欣苒一个激灵才发现已经晚上2点多了，张哥还没上来，来一下，来哪里？揉揉眼睛转向监控画面，张哥正货拉拉司机停车的地方跟人聊天，她记下车库区，打了个哈欠出了保安亭。没有意识到监控上的张哥变的瘦了点，矮了点，喊她的声音跟最近一次的呼叫一摸一样，声调也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