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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 107 章 ...

  •   第107章
      哪怕是村长,也是头一回听到兰婶说的话,一样很惊讶。若是这样分,那莫兴旺夫妻一碗水算是端得很平了,只是......
      “我还问她呢,那二顺岂不是要当——呵呵,那二顺当然也不算吃亏哈!”兰婶嘴快,说到一半,又反应过来,有些话不能当冬冬面说,强行改了口。
      可那未完的半句话,莫非和冬冬不用听都知道是什么,奈何大伙话没说透,也不好解释自己并不在意,两人顺着兰婶的话点点头。
      莫非面上一丝不显,望望屋外,扭头和冬冬说:“不早了,现在去小河村刚好,回来再坐?”
      又对村长他们解释:“还要去丈人家走一趟,日头晒起来肉要坏了,莫叔你们先忙。”
      兰婶生怕是刚才的话引得冬冬不快,惴惴地说:“哦,去小河村呢,那吃饭......”村长也来拉莫非,要得个准信。
      冬冬紧忙说:“婶子,我们送个礼就回来。那边估么才起呢,没吃没喝的,我们丢了东西就走。”
      莫非也拍着莫村长的胳膊,说:“叔,回来吃呢,都答应你们了。先说好,不要杀鸡煮肉,吃顿便饭就够,不然我们不动筷子的。”
      老两口这才放下心,将他俩送出院外。

      莫非带着冬冬大摇大摆从村中走,谁来打招呼,都直说是去走岳家。
      碰巧的是,出村口遇到了李翠梅,她被长子刘正道推着,车边跟着大媳妇赵草穗,也是回小河村娘家送节礼的。
      李翠梅虽然被莫非盘问过,但她对莫非却无恶感,反觉得小伙子明辨是非,不冤枉好人,是个有胸襟、可以打交道的。
      她看清莫非二人后,立马笑容满面,也不管前头人看不看得见,边招起手边喊道:“那个!北山脚的那个后生!”
      莫非停了推车,回头也笑着应:“李婶儿,巧啊!去小河村呢?刘大哥,大嫂!”
      等刘正道把车推到跟前,李婶儿也下来了,探头往莫非车上看,一边大声惊叹,嚷得路两边的人都往这边瞧:“阿耶~~这一大车东西。不是我说,冬冬,你爹娘真是运气好,享福还是要靠你哦!就怕他们不知足!”
      冬冬也不辩解,抿嘴笑笑。
      莫非谦虚着:“是只公鸡咧,几只母鸡刚会生蛋,真是舍不得。”
      “公鸡还要不得?母鸡送去也是糟蹋。怕是你们前脚一走,后脚就进锅了,一家子怕打鸣儿吵到睡觉呢。”
      看来,李婶儿对冬永兴一家也是看得透透的。
      一行人边走边说,几里路很快就到了,李婶儿几个先左拐回他们外家。
      莫非跟着冬冬往前再走几步,才右拐去冬大伯家,却是扑了个空。
      冬大伯住得也偏僻,屋前屋后左邻右舍没两户,家家都是大门紧锁,两人等了刻把钟也不见人。
      莫非探头看了看,说:“我翻进院子,把东西放那角屋边的柴堆里压着。”
      冬冬黯然点头,也是没法子了,万一他们是去走亲戚,二人再等也是白费,何况,见不见面的,也就那么回事。
      莫非片刻后就翻了回来,摸摸冬冬的背,推起车,两人并肩重新往冬家走去。
      冬家在村子中间,这边路上热闹许多,走亲访友,做活闲逛的扎着堆儿,认识冬冬的,看见他都很震惊。
      曾经的冬冬,特别是闹出倒插门的事后,整个人开始衰败消沉,无论何时见到他,都是一身破衣,眼神疲惫又无助,像是随时要在寂静中死去,让人心疼不已。
      而现在,他完全变了个人,身骨儿壮实了还在其次,最主要的,眼里闪着光,脸上溢满生机,新生的黑发覆盖了枯发,蓬松着束起,整个人鲜活得像三月的小菜,七月的桃儿。
      他一身新衣笔挺地贴在身上,脚下踩着单口布鞋,白生生的脸上见谁都带着笑,可见结契后的日子是过得非常舒坦了。
      车上敞着的礼篮子,里头东西多得能把人眼看花,乡邻们大赞这俩后生真厚道。
      “冬冬啊!乖乖,比以前好哦!”
      “唉,好后生,心地真不错诶!”
      “是呢,嬷嬷费心了。”
      “这家还回来作甚?管他们管不够的!”惠婶更是噙着泪对冬冬二人说。
      冬冬塞了一包酥糖给她怀里的小孙女,摇摇头说:“没办法,婶子,我是小辈,就先做几回小。若是管不够呢,再说不管的事。”
      “唉~是,管不够撒手,没哪个能说你们的。”惠婶隐约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附和道。
      一群人目送他们走进冬家大门,有艳羡的,有鄙夷的,也有心酸怜惜的,都舍不得散场,仍守在门口等。
      冬家四个刚起床不久,估计盼莫非送中秋礼来已经饿了好些天的肚子,见到莫非进院门脸上就笑开了花,等看到跟进来的几个月不见的亲儿子——冬冬,哪怕是冬永兴,也愣了片刻。
      随即他便沉下脸,鼻孔里哼着气,摆起了当爹的谱儿。
      难道以为自己会扑上来跪倒,哭着喊着,求爹娘疼爱?冬冬心里好笑,一言不发跟在莫非身后,做出一副我已“卖身为契”奴随主便的样儿。
      倒是王新杏愣过神后马上做起戏来,软软地奔出,大哭道:“我滴儿,真是去享福的,不枉娘日日在家割肉一样!”
      莫非就跟没看到她似的,一扭身避到旁边,身后的冬冬更是心有灵犀地跟着他转,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王新杏一下扑了个空,又不好追着莫非去拉扯,只得张嘴空叫:“冬冬,我的儿!让娘好好看看!”
      只是任她如何哀怨如何凄凉哭半天,那两人木头般望天的望天,望地的望地,就是不搭理。
      她擤了一把鼻涕,甩甩衣袖收了声,暗忖着,这长子真是如何都养不熟的,看来卖他真是卖对了。
      她这边收了场,莫非才笑盈盈把礼篮提到桌上,嘴里大声呼喝着:“双亲好啊!见礼了!”手上却是自顾擦了一面凳子让冬冬坐。
      冬永兴连着几次被莫非下脸,对他是又恨又怕,上回割稻莫非甩下话来,他还真担心莫非以后不上门了呢。
      如今见两人还是老老实实拎了东西上门,心气儿又足了,想着这次一定要把莫非给压服了。而亲儿子冬冬送上门来,不比莫非这个横愣子好摆布?那就先从冬冬身上开刀吧!
      于是冬永兴对着冬冬冷哼一声:“哪有你坐的份!”
      冬冬屁股还没落凳,想一想,就站了起来,不忘摸摸边上莫非,示意他先不要冲动,莫非自然晓得时机还未到。
      赵大梅看着王新杏在篮子里七翻八翻,每翻一样出来,笑就深几分,又瞥一眼老老实实站着的二人,暗自窃笑,任你如何凶恶,也翻不出娘老子的手掌心。
      她也学精乖了,和丈夫冬旺一样,不出头,跟在公婆后面捡便宜就是,别个总不至于还能怪到她头上。
      不得不说,小夫妻也变得“夫妻同心”了。
      冬永兴掂掂曲酒坛子,三斤酒水而已,够喝几顿的?也不知多送几坛子来!
      “赶明儿收高粱,你回来做几天,那不情不愿的就不用上门了,活没做多点,还闹得人不自在。”
      莫非暗笑,这是知道使唤不动自己,改成使唤儿子了。
      而冬冬面无表情听着亲爹的话,心里只想着,谢天谢地,他们还是这样不知好歹,后头的礼算是省下了。
      两人的不言语,更是助长了冬永兴的气焰,他手指点着桌上几样东西,越说越大声:“一回两回,都是送几尺粗布,够做什么?下次来,扯几匹缎子和棉花,给你大侄儿做袄子穿!自个没出息,也不知顾着冬家的香火吗?再记得多带些米粮回来,吃得油光水滑,把你娘老子都吃忘了?你是从哪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可还记得?一家缴了税要喝风度日了,你个不孝子,还只顾自己快活!”
      火候足够了,莫非也忍不下去了,站到冬冬前头,对冬永兴说:“田地那么多,税粮还不够的话,必是家里懒作的太多了,不如再卖掉几个。这一屋子剩下的,随便拉个到县里也值二三两,够你喝到过年。至于已经出户的儿子,就别想惦记他的什么了!”
      赵大梅被他的话唬一跳,这屋里剩下的,就她是外人,以后日子真过不下去了,保不齐第一个卖的就是她!于是悄无声息缩到婆婆身后,只盼不要被公公惦记上。
      冬永兴被揭了脸皮,恼羞成怒,看着桌边喝空的酒坛子,拎起就往冬冬身上砸。
      莫非没等他坛子脱手,就拉着冬冬绕到了一旁,声音不大不小地嚷着:“什么娘老子香火都要我们养?还给你缴税?白日做梦!家里□□亩田地,儿子也有,却什么都想着出户结契的儿子拿?当字据是白立的?敬你一声老,又是起早来做活,又是上门送吃送喝,不说倒茶端坐,好脸都没得一个!如今还动起手来,你也配当个老!当我也是你儿子呢?”
      他说完还伸手去拉扯桌上的东西,冬旺抱着月饼缩到桌底下死活不放,王新杏搂着小公鸡,又急着来抢冬冬手上的那条子肥肉。
      冬永兴险些被自己扔的坛子砸到脚,气得直跳,顺着莫非的话嚷嚷起来:“滚,赶紧滚!以后不必来了,几样东西打发叫花子呢,还想我给好脸!瘟丧东西,趁早死了干净!”
      他指桑骂槐骂得痛快,外人听着都觉过份,眼见屋里坛罐叮咣,叫嚷声四起,哪里还忍得住,一窝蜂似的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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