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岸》黄裳瑾瑜

15、大小恋 3

　　我在小杰工作的城市呆了三天，他一直对我尽地主之谊。
　　他带我去了他的公寓，约的还有他在当地的一些朋友。我买了零食和水果，在厨房里把吃的东西用盘子盛好，交给他端出去。
　　“你别忙了，厨房里太热。”我切着各种水果做果盘，他站在我身后说。
　　我说不热，他忽然伸手在我脸上一擦而过。“还说不热，全是汗。”
　　我的心不受控制的激跳起来。厨房太狭窄，他站在我身后，我的后背几乎就贴在他胸口。他的呼吸落在我头顶，他的体温透过薄薄地布料被我感受。
　　几年时间过去，小杰不再是我初见时白净的少年模样。青涩稚气已退去，他的容貌依然俊秀，却已开始显露成年男人特有的棱角。肌肤早晒成了退不掉的健康色，那双修长的手，粗粝了，起了薄茧，却充满力道。
　　就在他触碰我的那一刻，我猝然发现自己对他竟有着特别的感觉。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听着他与他朋友们在客厅里说笑，我幻想自己是他的女朋友，是这里的女主人，心被涨的满满地。
　　这个发现让我感到害怕。我好怕我会爱上他，怕到最后，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他的下一个前女友。
　　三天后，我回去了。我开始刻意与小杰拉开距离。跟他这样的男人，做个君子之交的朋友，对我来说，才是最合适的。心里清楚那不是属于自己的，就保持些距离，欣赏就好。喜欢不一定就非要拥有，有自知之明的人，才不会惹人讨厌。
　　我宁愿独自偷偷地喜欢他，承受暗恋的煎熬，也不想到最后被他讨厌。
　　没过多久，小杰在网上对我说，他有喜欢的女孩了，人在外地。那个女孩他很早以前就认识，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联系，直到最近他才弄懂自己的心意，发现自己原来喜欢上她了。
　　小杰问我，他该怎么做。我坐在电脑前，久久说不出。有一种难言的感觉，好像缺氧，胸中憋闷，让我难受，让我想哭。
　　“喜欢她，就去找她，到她身边去，让她知道你的感情和心意。”最后，我这么回复他。这句话，不过短短数十字，我却足足用了二十分钟，打出字又删掉，不断删除，不断重复。
　　我觉得整个人都空了似的，心被人挖走了。这个时候又接到他打来的电话。
　　“大猫、我饿了。”他没头没脑的说。
　　“哦，那你赶快出去吃点东西吧。”我精神恍惚的回答。
　　“我想吃水果。”
　　“水果店不就在你楼下。”
　　他忽然不说话了，我们彼此之间是一段沉默。
　　在那之后有段时间，我与小杰没有任何联络，他的事业越做越好，他越来越忙。八月十五是小杰生日，我想问他，生日过不过，我有礼物要送给他。
　　我曾经答应过，要送他一盒巧克力。
　　那次在他的城市，我俩去超市，走到巧克力专柜，我看着琳琅满目的诱人巧克力问他，都收到过多少种。结果大出我所料，小杰竟然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我当时脱口就说，等你生日，我送给你。
　　我为他准备了巧克力礼盒。比利时手工巧克力，各种夹心，每一颗都有独特的味道。我兴冲冲地坐上开往他所在城市的汽车，没有事先告诉他，想要给他一个惊喜。我对自己说，我这只是为了兑现承诺，不让自己食言而肥。
　　但我扑了个空，没有找到他，他的朋友告诉我，他头一天加班到上午，顾不上休息，一下班就很匆忙的走了。
　　小杰的朋友告诉我，小杰说，他的生日要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过。
　　我独自在那座城市的街头游荡，把上回与他一起漫步的街道，全部重新又走一遍。我穿着新买的高跟鞋，每走一步脚都是痛的，让我想到人鱼公主。以前不懂得，为什么脚那么痛，在流血，小人鱼还要去跳舞。为什么爱上一个人后，却要那样自虐。现在才明白，那不是自虐，而是在转移心里的难过。
　　爱上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那便是劫数。
　　后来，我独自坐车回去了。那盒巧克力在冰箱里躺了十八天，被冻的像冰坨。直到保质期将过，才被我拆开自己吃掉了。
　　又冰又硬的巧克力，吃得我满嘴苦涩，透心冰凉。
　　关于他生日的事情，我跟他，谁也没有提。我没有告诉我，我去找过他。他也没有告诉我，生日那天他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