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朝阳和他的武器》語意輕塵

2、武朝阳终于下单了

　　2075年，地球，CN1地区119自治区第40城。

　　在自己三十岁生日这天深夜，武朝阳决定送给自己一个礼物。
　　此刻，他坐在马桶上，用力。这已经成为睡前仪式，内化入骨，即使没有也要试试。
　　他打开购物车，里面只有一件收藏了许久的商品，以前除了贵，其它的都适合自己，而今天连价格也适合了。
　　武朝阳大喜过望，犒劳自己的决心更加坚定，于是秒拍秒付，清空了购物车。
　　可确认单发过来他才看到一行字——展厅样机，不退不换。

　　上午，抓了一个妨碍公务的人，武朝阳送他去鉴定中心，他得接受人格等级测试，以决定他将接受什么处罚。
　　午餐时，武朝阳决定大吃一顿，于是把能量浓缩胶囊放进了口袋。大师傅白了他一眼，伸出手，勾动手指，说：“二选一”。
　　武朝阳苦哈哈的说：“我上次，没吃饭，也没领胶囊，怎么算？”
　　大师傅一脸的关我屁事，说：“过号不补。胶囊很紧俏。”
　　武朝阳只好交出，拿着烤鸡腿独自去啃。

　　下午，值班间说有人要找武朝阳。
　　武朝阳跑下楼，上下打量那个访客，说：“我是武朝阳，可我不认识你。”
　　来人非常礼貌，目光谦逊而真诚，他说：“我是您订购的仿生人，我到了。”
　　武朝阳一吓，瞪大眼睛再次打量，“你自己来的？你！包装呢？”
　　仿生人依旧礼貌微笑，又欠欠身说：“我是样机，早就没有包装了。”

　　回到家，武朝阳洗澡换衣服吃泡面，然后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的样机，说：“来吧，告诉我，你怎么用？”
　　样机耸耸肩，说：“你至少应该给我个座儿。”
　　“嗬，你还会儿化音？”武朝阳笑笑，指指一旁的懒人沙发。
　　“我听过什么就会什么，这是初代就具备的功能。”他斜呲呲坐进去，笑着表示感谢。然后说道：“怎么说呢，我是个见过一些世面的机器人，以前在展厅，我可是，什么人都见过的。你要知道，人过一百，形形色色。”他把se，念成了shai，武朝阳差点把泡面喷出来，“你还听过相声呐”

　　“听过，我对新事物，过目不忘，过耳成诵，你也可以有针对性的提升我，比如，”他说到这儿，还瞥了一眼武朝阳的制服，“.......比如，你的警务条例，学会后，我可以替你上班。”
　　武朝阳咂咂嘴，“这样啊，先给你起个名字吧，以后咱们就是.....”武朝阳也说不出跟他是什么，他逼真的有点过分，像个所属于自己，自己又不太了解的陌生人。

　　“见到你之前，我可没想过会成为警察，不过倒是很乐意尝试。”
　　“你还会，想？”武朝阳皱眉，他并不相信仿生人会思考，顶多是程序设计高级，逻辑严密。于是有些不屑。
　　“自由意志吗？”他好像真在思考似的，眉心也微微隆起，“我有，以后你会知道。刚才说到，我叫什么？”他有些机械的提醒武朝阳刚才的话题进行到哪了。
　　“哈！”武朝阳想到了，有点得意的站起来，“武器。喜欢吗？”

　　晚上十点钟，武器报警了，他说：“我快没电了，我去充电，你早休息。”说着就站起身，往门外走。
　　武朝阳急道：“我的问题，你先回答。”
　　武器翻了个白眼儿，声音都小了：“你今晚问了八十七个问题，都能记住吗？”
　　武朝阳点点头，“我就记性好，最后这个，快回答我。”
　　武器吐出口气，“我跟人的不同？这么说吧，除了不需要吃喝，不需要排泄，其它都一样。”
　　“你说过能替我上班。”
　　“对。我可以生成三套面孔，全方位扫描你的头，我的脸就会跟你一模一样。”

　　武朝阳满意的点着头，进而试探，“你的心脏呢？可以移植到我身上吗？”
　　“我这里是芯片。”武器用右手的大拇指顶着自己的心口，冷笑道“碳基的才需要心脏。”
　　武朝阳接收到这无情的嘲笑，并不翻脸，“哈啊哈，碳基是你祖宗，我要吃饭，你要充电，高级了一点点而已。”
　　武器谦恭起来，甚至欠了欠身，“我会努力迭代，让高级不止一点点。还有问题吗我的主人？没有的话，我真的要去充电了。”

　　“有！什么情况下回伤害我？”
　　“任何情况都不会，我有初心。”
　　武朝阳点点头。

　　“我可以让你做任何事吗？自杀..哦不，自毁自爆，或者....杀人？”
　　“我学过法律的。那是基础学科，不要羞辱我们的底层设计。”武器撇撇嘴。

　　武朝阳再次打着哈哈，说：“是是是，毕竟高级了。那......”
　　他甚至凑近了些，向对老朋友发问：“如果你是女的，我们能......emmm.....”武朝阳剑眉一挑。
　　“可以啊，不过，那得开通专项服务，年费或者冲个钻什么的。”武器一脸坏笑，“但你没钱。”

　　武朝阳从没有这么享受过，他醒来时，房间里充满了香氛的气息，洗手间已经刷的干干净净，昨晚及前晚的袜子也洗了，餐桌上是早餐，屋子收拾的一尘不染，连小来上次搞丢的手链都找出来了，放在牛奶旁。
　　武朝阳舒坦极了，喝了口奶，沾的满唇边儿都是，有点不知好歹的对已经开始收拾卧室的武器嚷嚷：“你别弄了，这么着我不习惯。”
　　武器也嚷嚷，“你还没对我进行设置，初始状态就是保姆型。如果你愿意可以设置为王臣模式，我是王？”
　　“哈！我可没那爱好？！”武朝阳把面包扔过去，“自己调！跟我同节奏！机灵点，大方点，开得起玩笑，嗯...脾气别那么急。”
　　武器被面包砸中，扔了吸尘器，喜滋滋的说，“好嘞！死党模式。”

　　武朝阳并不想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了一个仿生人，起码不想原小来知道。
　　他们最近在冷战，起因是武朝阳反对原小来去CN6发展。
　　他让武器坐在自己对面，拿起那条手链，很认真的说：“你替我，去把这个还给原小来，如果她坚持走，你就表现得大方点儿，别再打击她。”
　　武器接过手链，说：“你怕自己失态所以让我代替你去？”
　　武朝阳点点头：“她一直在等机会，现在来了，舍不得错过。”
　　武器把手链放进口袋，武朝阳才注意到那是自己的衣服，于是又想起他是样机这回事，“你的备用面孔生成过不少人吧？”
　　“两个，我的两个导购员。因为这个功能决定下单的客户是最多的，所以你应该猜得到，我们再替很多你们的你们在工作。”武器有点得意。
　　“有点语病这句，没觉得吗，你？”
　　“倒装句吗？是有点，但不影响沟通，没关系的，原小来喜欢倒装句。”武器不以为然。

　　武朝阳皱皱眉，“你怎么知道她喜欢？”
　　武器笑道：“我还知道她这次是去做模特，所以你不开心。”
　　武朝阳愣住，武器笑道：“死党模式，一旦设置，我就可以自由读取了你所有通讯软件的信息，一秒钟的事。我还知道......”
　　“好了！我懂了。”武朝阳打断他，怔怔的看了他半天，莫名的有点瘆得慌，想了一想，突然说：“你站起来，衣服脱了。”

　　武器撇撇嘴，“现在是上午，我还要去‘分手’”。
　　武朝阳嗷的一嗓子吼道：“分什么分！我让你自由读数了吗？我授权了吗？你穿我衣服问过我吗？你是个机器人！没我命令擅自做主你是不是该返厂了？！”
　　武器有点尴尬，但也理解他的这种反应，他不是第一个翻脸的，于是挠挠头，有些遗憾的说：“详细的使用指南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三万七千九百一十八个字，你要认真阅读，在你充分信任我之前，建议你关闭我的自由意志，但有一件事你需要给我说明，否则我会看不懂你，那就是——你怕我，堤防我，为什么还要拥有我？”

　　在下单前他就想过这个问题，一个小小的生存区刑事警察，住的地方不大，赚的钱也不多，要解决的问题并不复杂，花十个月才能赚到的积分买个机器人，有必要吗？武器的问题让武朝阳不得不再次思考这个问题，但在回答前，他还是很严肃的重复了自己的命令——你先起来，把衣服脱了。
　　必须得说，武器的身体很漂亮，是那种连男人也会被吸引着多看几眼的样子。武朝阳点了根烟，一遍上下打量一边欲言又止，武器索性转了个圈，让他看明白，“你在想我的充电线在哪，对吗？甚至猜在我的——后面。”
　　武朝阳嘿嘿嘿的笑起来，他的确是有那么一闪念，看起来死党模式很精确，但并不需要一个死党。
　　“别自以为是了，切换到助理模式，附加一条，抹掉关于原小来的一切认知。”仿生人的十七种模式，武朝阳太熟了。

　　武器点点头，伸手跟他握，那是用掌纹对命令进行确认，同时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每三十天最多切换三种设置，这是防止我的自由意志因演化而分裂，恭喜你不到二十四小时就用完了。接下来二十九天，你是我老板。”说完，不知哪里发出“滴”的一声，切换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