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以温从礼

6、付终生

　　他想问问温从礼，不是说喜欢自己吗，怎么成兄弟了？还想问问季先生和周女士，不是都同意他们在一起了吗，怎么儿媳妇成他们养子了？

　　他们同吃同住那么久，彼此暗生情愫，最开始，都在逃避，不敢承认。
　　记得那天，温从礼犹犹豫豫的收拾行李，告诉季言礼，自己还是决定回学校住，还客客气气的说，这段时间麻烦他们一家人了。

　　温从礼静静地说，季言礼静静地听，空气里连一点风也没有。房间的窗帘是拉上的，太阳是从缝隙里进来的，微尘在光里显现，也是静静飘着，呆在那。

　　时间仿佛静止，几秒如数年，挂钟一下一下发出的滴答声是最大的噪音。

　　“好，”季言礼听见自己说，“不麻烦，别客气。”
　　他的嗓音沙哑、酸涩、硬邦邦的，那估计是季言礼第一次这样说话，第一次对温从礼这样说话。

　　他看不到自己的脸，温从礼也不敢抬头看，只有卧室的全身镜知道，平时爱笑的季言礼那时面无表情，甚至透着股阴沉，格外吓人。
　　如果他们的那些好哥们在，一定会心里发怵，想着，谁惹他了？这么生气？

　　他们避着对方，温从礼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季言礼觉得自己生气，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但他们都心里发酸，那种感觉极其难受，看到对方就心里不舒服，一度以为自己没来由的讨厌对方，觉得自己真是有病，那么好的人，自己怎么能讨厌呢？真贱啊。

　　林辰和那些哥们看着，终于受不了了，最终林辰问季言礼：“怎么了这是？”

　　季言礼说：“什么怎么？”

　　林辰想翻白眼：“啧，还装傻，就，你和温从礼，怎、么、了。”
　　林辰最后说的一字一顿，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啧，他烦躁的想，他俩闹矛盾，自己烦个什么劲。

　　季言礼久久没有回应，眼皮下垂，双目无神的。林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问你话呢，别走神。”

　　这招挺有用，季言礼回神，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了。

　　……

　　林辰听完，静默许久，最后默默在心里点了根烟，也叹口气，说：“兄弟我虽然是直男，也还不懂什么情啊爱啊，不过兄弟敢肯定，你这是看上姓温的了。”

　　这句话冲击很大，季言礼瞬间抬眸盯着林辰。

　　林辰注意到他的视线，说：“别看我，你知道我这话什么意思。”

　　闻言，许久，季言礼闭上了眼，说：“好像还真是。”
　　季言礼又问：“怎么办？”

　　林辰笑了，说：“怎么办？能怎么办，要么追要么继续躲，你看着办。”

　　季言礼说：“追。”
　　“行，出息。”

　　季言礼真不躲了，他说干就干，第二天起得很早，季父季母问他这么早去干什么，他含糊的说：“去和好。”

　　闻言，季父季母很高兴，他们只知道孩子们闹了矛盾，现在终于要和好。

　　季言礼提了热气腾腾的早餐包和豆浆，天蒙蒙亮就在宿舍楼下等着，他关注着宿舍楼大门，注意走出的每一个人。

　　终于，没多久，那个气质沉静，斯文好看的人出来了。他没有犹豫，直直向温从礼走去，目标明确。
　　感受到了灼热的目光，温从礼回眸，一下就看见逆着晨阳向他走来的季言礼。

　　温从礼转身，在季言礼的视角里迎光看他。
　　温从礼犹豫着开口：“你……”
　　同时，季言礼说：“我喜欢你。”

　　空气仿佛静默了一瞬，温从礼仿佛与空气一同愣住。

　　早料到他这反应，季言礼从容的说：“你不用现在回答，你有时间考虑，我等你。”
　　但温从礼垂眸，看见了他因为用力攥紧而发颤的手，嘴角浮起一抹笑，说：“不用考虑，我答应你，我也喜欢你。”

　　这回轮到季言礼发愣了，过了一会，才道：“你……”
　　温从礼说：“是，我也喜欢你。”

　　季言礼生气了，跳起来给了他一拳，说：“那你还躲我！你小子就等我先说呢？！”

　　温从礼笑着挨下那一击，说：“我想好久，已经想好了，今天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来找你。”

　　“你……”
　　季言礼有了哭腔，哽咽抱住温从礼，温从礼一手回握住他的腰，一手摸了摸他的头，无声的安慰着。
　　他们今天都很勇敢，都冒着被拒绝的风险想闯一闯，好在，都赌对了。

　　林辰他们躲在不远处，看到两个抱在一起的身影都知道，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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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月×日
　　夜色渐深，月影移墙。他又把我接回家了，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我不再有顾虑。按道理我今天是不是该睡得很好，还做个好梦，没道理的事儿发生了，我失眠了。然后我盯着他看了半宿。半宿，我想了半辈子的事儿，要不要不公开，怎么公开，叔叔阿姨不同意怎么办，以后和他去哪座城市生活。还有……以后一定要起得很早，给他做早饭，家里要买他爱吃的零食，但是要看着点儿，不能让他多吃，养两只猫怎么样？噢，他喜欢狗。

　　这里的墨迹下，那一行批注是后来加的，颜色有些不同了，看着新很多，隔了好几年加的吧。

　　那句批注是：“——写与轻狂年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