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词（陆小凤传奇同人）》bwhd

49、第四十九章

　　四月十一日，晴。
　　天气正好，春风和煦。三人一路走走停停，赏了一回春景，也算是在武当掌门庆典前到了近前。
　　此处距武当，也不过半日行程。
　　三人在一处客栈落脚，又寻了一处酒楼用饭。黄昏的城内自是热闹无比，但此处酒楼许是颇为昂贵，雅座之中却是食客寥寥。算上三人，也不过三桌客人。
　　叶孤城与西门吹雪正净手点菜，叶孤鸿便抬眼打量堂间另两桌客人。
　　其中一桌一人独坐，桌上尚无菜肴，仅余酒杯酒壶，显是在等人。
　　另一桌倒是有男有女，推杯换盏，调笑嬉戏声不绝。许是察觉到有人看过去，桌上一衣着华丽的老人已抬起头。他与叶孤鸿对视一眼，遥遥举杯，饮尽杯中酒水。
　　不多时，又有脚步传来，独坐一桌的那人等的人显是到了。
　　那是三个武林中的名人。
　　一人虽赤面秃顶，但眼神凌厉，目光如鹰，正是名动天下的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鹰眼老七；一人高瘦如竹竿，仿若站不稳一般走起路来一摇三晃，乃是闻名天下的雁荡山主高行空；走在最后的一人则一身道袍，白发长须，仙风道骨，却是叶孤鸿的师门长辈木道人。
　　武林前辈与师门长老皆在眼前，叶孤鸿立时便站起身来欲要行礼。
　　许是这一桌的动静引起了注意，木道人已转头看来，他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扫而过，已是起身走了过来。
　　与他同桌的另三人皆是惊了一惊，能让居于武林巅峰的武当名宿木道人如此礼待的，放眼整个江湖已是找不出几人。
　　“西门庄主，叶小友。”许是不确定是否方便呼出名号，木道人便换了个说辞，招呼道。
　　西门吹雪抬了抬眼，看了木道人一眼便转开目光，叶孤城微一颔首，应了一声，“许久未见。”
　　木道人笑了一声，转头看向叶孤鸿，问道，“你打算几时回武当？”
　　叶孤鸿怔愣片刻，他下意识看向叶孤城，连带着木道人的目光也转了过去。
　　叶孤城抬起眼，目光在木道人脸上扫过。
　　站于旁侧的叶孤鸿尚且未有感触，但居于目光之下的木道人已是觉着冰冷的剑意杀气一掠而过，比之年前在五羊城那一眼却是更为锋利。如此来看，紫禁之后，叶孤城之剑不仅未有钝滞，反倒更是锋锐。
　　木道人眼中已是闪过一丝暗芒。
　　半晌，叶孤城转开目光，对叶孤鸿道，“明日便随你师长去罢。”
　　菜已至，酒楼上又多了一桌人，木道人许是有了醉意，正与那新至的一桌中的主家敬酒。
　　那是一个老人，应是做过官，看上去颇有威严。他喝酒，且喝得很快，那以酒为命的做派，却仿佛一个故人。
　　那既是木道人的故人，也是西门吹雪的故人。
　　西门吹雪已抬眼看过去，他一向不理外物，此刻眼中却有了探究的光辉。
　　但他尚未开口，一声龙吟之声忽从窗外响起，那是利剑出鞘之声。
　　天色已暗，夜空之中仿若有电光一闪，剑气挟裹风雷之声，已是穿窗而入，直奔至西门吹雪眼前。
　　西门吹雪仍是未动，桌上一只酒杯却是突然弹起，直撞上剑光。
　　一声白瓷碎裂的轻响，那只酒杯已碎成一片齑粉，杯中之水被剑气绞为水雾，已然绽于眼前，四散开去。
　　剑气纵横之下，酒楼中已多了一个人。黑衣黑靴，黑巾覆面，只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盯着西门吹雪，他冷笑道，“我这一剑比叶孤城的天外飞仙如何？”
　　听得此言，西门吹雪已是笑了。
　　他的笑容一向冰寒，此刻却仿佛带着无尽的讥诮之意。西门吹雪冷冷道，“你既如此想知道，又为何不问他本人。”
　　这句话对不入俗世的黑衣人来说，大约等同于我送你去地府问叶孤城。听闻此言，他已握紧了手中之剑，剑已扬起。
　　但这句话对酒楼中剩下早已耳闻传言的江湖人来说，却已几乎是一种明示。
　　一时间，雅座中诸多目光已转向与西门吹雪相对而坐的另一个白衣人。
　　叶孤城抬起眼，神色不明的看了西门吹雪一眼。
　　他终是伸手握住了桌上的剑。
　　剑锋三尺三的海外寒刃，是如今西门吹雪的剑，也是曾经伴了叶孤城廿余年的剑。
　　剑已出鞘。
　　烛火映照下的剑光寒如秋水，倾泻而下。
　　没人能形容那一剑刺出的辉煌。只觉剑气横扫而过，若清风撼山海，剑光直掠而下，如冷月入凡尘。
　　酒楼之中，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那已是无可破的一击，亦是少有人能接住的一招。
　　剑锋直逼黑巾覆面的黑衣人。
　　凛冽的剑光冲天而起，已是耀花人眼，转瞬之间，黑衣人已出四十九剑，但这四十九剑虽是含着万般变化，仍是阻不了那剑一分一毫。
　　黑衣人只得退，急退。
　　酒楼本就不甚宽敞，腾挪之间他已无可退。
　　他一剑击出，人已随剑势飞起，落于酒楼人最多的一张桌上。
　　转瞬之间，那匹练般的剑光已至眼前。
　　他已避无可避，只得接这一剑。
　　酒楼中已有人闭上了眼。
　　但并无金铁交击之声，抑或血液滴落之声传出。
　　那一剑飞仙已至，黑衣人却已然消失不见，连他身下的桌子，并那桌边坐着的四个华服老人皆已消失。
　　地面上竟是凭空出现了一个大洞，人从洞中落下，自是于二楼陡然消失。
　　这一变故，想是出乎所有人之料。
　　叶孤城见眼前一个大洞，不由冷笑一声，已是收起剑势。
　　不待片刻，一声轻响传出，那块消失的楼板却又突然浮了上来。
　　桌椅仍在，桌边的老人也在，除了那黑衣不速之客，一切都回转至原位，仿若方才众人所见，不过海市蜃楼，镜花水月。
　　就这一手隔空吸物的本事，这四个老人显是深不可测的高手。
　　木道人那一桌四人，已是相顾失色。
　　西门吹雪已站起身来。
　　叶孤城的目光扫过眼前四人，冷冷道，“你们也想试我一剑？”
　　厅中静了一静，四个华服老者对视片刻，其中一人开口道，“我们与阁下无怨无仇，却是不想以性命去试那举世无双的天外飞仙的。”
　　叶孤城目光凝在他脸上，冰冷的眼神之下，饶是这内力无双的高手，亦是心中发寒。
　　半晌，叶孤城突然道，“既与我无怨，那定是与他报恩。”他嗤笑一声，已是收剑归鞘，转身往窗前而去。
　　走过木道人那桌，叶孤城突然开口道，“月朗星稀，你若在此逗留，不如手谈一局。”
　　木道人显是一怔，方开口道，“我居于此处，薄茶清酒，城主若不介意，自是扫榻相迎。”他似是想到一事，接着问道，“本派庆典，城主可要赴宴。”
　　叶孤城冷冷道，“我不去。”
　　木道人便道，“武当虽有解剑岩，然城主手中既无剑，为何不去？”
　　叶孤城侧头去看木道人，他眼如寒星，虽手中早已无剑，但一点剑光仿若已隐于目中，透出森寒的剑气。
　　于是木道人便懂了，叶孤城不至武当，必不是因为解剑岩，而倘若叶孤城定要携剑入武当，那解剑岩自也拦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