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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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团乌云开始在天边汇集，遮住了天空，原本大中午还算明朗的天气，变得有些灰蒙蒙。
又是一场雨即将来临。
犹豫再三，程誉还是打开了后座车门，修长匀称的大长腿一跨步正准备坐到位子上。
抬起的脚还没碰到车子就顿住了。
几包抽纸、一台按摩仪、昂贵的礼品盒……满满当当的东西几乎占据了整个后座。
“喔，东西有点多，忘记收拾出去了。”沈憬谦往后瞧着，像是才注意到自己的后座被一些没用的杂物堆满了。
程誉罕见地露出迷茫的表情：“那……”步子没迈上去也没放下来，明显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憬谦：“那就坐到前面来。”依旧是平淡无常的腔调。
多简单啊，显得程誉庸人自扰似的。
程誉听到他的话，往副驾看了一眼，再估量它和驾驶座之间的距离，沉思片刻，他没想过坐到副驾上，委婉推脱道：“不用。”
接着扫视几下后座的状况，“可以坐，我把你的东西挪一挪可以吗？”
说罢，悄悄观察者沈憬谦神色。
沈憬谦面向阴沉沉的天空，看不清神色，从程誉的视线看只能看到他露出衣领外青筋隐现的脖颈。
没有特别的反应。
程誉却瞬间感到懊悔，不就是一件小事，他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拒绝。
他正想改口，沈憬谦便冷冷地撂下一句：“随便你。”
这样看来，沈憬谦是不大高兴了，程誉这样想，就因为他不愿意坐在副驾。
似乎从他表明心意开始，沈憬谦就变得爱冲他发脾气了。
到底心里还是讨厌他的，明明沈憬谦这个人对待其他人尚能保持风度翩翩的外表。
面对这种情况，程誉嘴唇嗫嚅着，下意识想哄人，不过话到了嘴边又一声不响地咽了回去。
他站在车外，也依然能车内的气氛非常压抑。
沈憬谦的态度总归让程誉感到难堪，于是他抿紧嘴唇，手指微颤，啪的一下把车门合上，瘫着脸后退两步，转身离开了。
他不是非得坐这车。
“程誉！”身后是沈憬谦的喊声，“站住。”。
程誉一点都不想回应，头也不回地跑开。
他打算先到一旁避雨，然后再慢慢打车，无非就是等久些。
“哗哗哗——”
大雨倾盆而下，几秒的功夫，程誉和追赶上来的沈憬谦被淋了个半湿。
这一幕很戏剧。
“程誉，你这遇事只会闷不吭声的脾性能不能改改。”沈憬谦拽住程誉的左手臂，把人拉到身前，神情像是气狠了，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胸口起伏，两个人靠得极近，粗喘的气息喷洒在程誉的眼睑上，惹得他眼皮随之轻轻颤动。
沈憬谦看得真切，眼神凝住。
他听着自己胸口处传来因慌乱而不同寻常的心跳声。
砰砰砰——
震得他那处泛起了疼。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亦没有读解出面前程誉眼神里的深意。
简直是倒打一耙！程誉抬起湿漉漉的略显苍白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淡红的嘴唇紧紧抿着，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
雨幕下，程誉手臂一味挣扎着，不言不语。
样子可怜狼狈。
沈憬谦神情越发怔楞，想伸手抚摸程誉的脸颊，安抚对方的情绪。倏地身体一顿，突然意识到他正挟制着面前的人，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面对这出乎意料的境况，沈憬谦后悔不已，他只想把人好好送回家，到头来却惹人气恼，搞成现在这种局面。
程誉并没有察觉到沈憬谦的想法在短时间内几经改变。
沈憬谦上学那会儿当过一段时间的体育生，后来因为家里怕影响成绩，才令他退了。这个人没有夸张的硕大肌肉，却是力大如牛，程誉幽怨万分。挣脱了好久，不禁有些泄气，慢慢地不再挣扎。
“沈憬谦 你到底要干什么！！！”语气生硬，明显在隐忍怒气：“我不坐你车还不行吗？”
沈憬谦脸僵着，嘴里却难得吐露人话：“刚刚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下雨呢，去车上好吗？”
听着沈憬谦好似低声下气地商量。
程誉眨了眨眼，然后神情变得很迷茫。脑子想不通，便容易口不择言：“沈憬谦……你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面对询问，沈憬谦一时也有些无言以对。
在局外人看来，这好像是有些莫名其妙。
“不知道你心里现在在想些什么，但是我是真心想和你道歉。不论是刚刚的态度，还是以前的事，我都欠你一个道歉，程誉，对不起，对不起……”
道歉者凝望着他，重复地说着好多遍后面那三个字。雨声之下，音量就显得略小，宛若呢喃细语，程誉怀疑自己听进耳朵的声音只是幻音。
耳内的嗡嗡声由小归无，遥远的音调逐渐变得清晰。
程誉的视线落在沈憬谦的嘴唇上，仔细看，那对红润艳丽的软肉带了几分战栗。
程誉整个人感觉难受极了。
因委屈而心里涌出的酸涩感几近淹没了他。
即使摸不清沈憬谦突如其来的道歉是什么缘故，但还是为这简单的又饱含真诚的一句句“对不起”触动。
程誉的声音颤抖着：“其实你没错，不必这样。”
“我有错，大错，不奢求你立马原谅我，但是以后可不可以不躲着我，防着我。”沈憬谦眼底是化不开的忧郁，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温柔，“程誉，你淋湿了，跟我到车上去。”
沈憬谦的语气里也会掺杂哀求吗？
程誉觉得他被雨淋傻了，便还是一动不动。
心中思绪万千。
如今对沈憬谦怀着什么样的情感，他自己也不明确。
反正是狠不下心来。
人真很奇怪，明明想好的相处时要克制自己，把两个人的关系拉到普通老同学的范畴，可对方稍一靠近，隐约的示弱讨好，自己就被牵动出不合理的情绪。
酸涩感还未消散，无力感又漫上心头。
程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刚刚要闹这一出。
忍耐一点，现在车都开到半路，马上回到他的小屋了，他闹什么？
这样想着他冷静了不少。
“啪啪啪”，一颗颗冰凉的雨滴落在他的脸颊上。
之前淋了一会儿他回去还感冒了好几天呢，身体状态不佳，会直接影响到他给学生上课的效率。
“回车上。”程誉言简意赅，再次尝试挣脱桎梏，沈憬谦没想到他这么快应允，心下一愣，随后慢慢松力。
进到车里，程誉默默移动座位上的东西，尽量往另一边放置，腾出了一块小小的空。他坚持坐在后座，这次沈憬谦没有再说什么。
“都湿透了，擦擦。”他在车内找到一块干净的毛巾，偏着身子递向后座。程誉看一眼，慢吞吞地接了过来，然后道了声谢。
一场滑稽的闹剧落下帷幕。
“呜呜呜……”汽车的引擎声响起。
车子启动，两人不置一词，程誉只是盯着努力作业的雨刮器看，车内空调明显被调高，但气氛还是异常的冷，也许有下雨的缘故。
感觉到沈憬谦从后视镜一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程誉靠在座位舒适的座位上，后背肌肉绷紧，紧张地时不时轻挠了几下自己的手指。
良久，沈憬谦只是透过后视镜问他：“住哪？”
程誉快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回落，“松安小区。”
沈憬谦专注地看着前方开车，似乎没有留意后座的人。程誉的视线忍不住飘移过去，一下落在沈憬谦湿润的发丝上，一下落在被雨水浸透的肩头 。
只有一条毛巾，沈憬谦只得保持水淋淋的状态。
“没人知道你怎么想的。”
这是程誉曾对沈憬谦说过的话。
程誉以前深深的误会过，误会沈憬谦也喜欢他。
可是当他沉浸在虚无的“两情相悦”无法自拔的时候，沈憬谦给了他当头一棒，才使得他幡然醒悟。是他从一开始就误会了，沈憬谦怜悯他，才给予过一点温情，而他曲解了对方的情感。
沈憬谦本就没有错。
正巧碰上红灯，车子停了下来。
“车上有纸巾，你也擦擦吧。”
沈憬谦一开始像是没听到，没有动作，接着喜形于色，转过头来注视着程誉，轻轻扬起嘴角，勾勒出一个温柔的笑，说了句：“谢谢。”
平时不爱笑的人，蓦然一笑等同于致命的毒药，程誉看了一眼便连忙转移视线。
余光里，沈憬谦从身侧一连抽出几张纸巾，气定神闲地擦拭着湿润的头发。
车内的时间流逝得异常慢。
程誉感觉这段回家的路比平时漫长。
老远看到质朴到近乎简陋的小区大门时，前所未有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到了，今天谢谢你。”程誉垂头轻声感谢，手上快速解开安全带。
一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雨已经停了。
“不客气。”沈憬谦回头望他。
好像中间的小插曲两人都没放在心上。
目送程誉走进小区，渐渐没了身影，沈憬谦手还撑在方向盘上，接着端详着这个小区外围。
眼神里抱有极大的兴致。
大概过了10分钟的样子，沈憬谦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同样走进小区。
这个小区的安保果然不给力，保安大叔看一眼他之后，懒洋洋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简单问下信息，便放行了。
这一举动惹得沈憬谦蹙了一下眉毛。
他心里好像忽略了自己能进去的原因正是保安大叔的疏忽，还不讲理地责怪。
他自是没胆量到人家家里去，叼着根烟在小区的空地上来回转悠几圈，衣着气质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吸引了无数大爷大妈的审视。沈憬谦视若无睹。最后不知道看到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留存下来后，才满意地笑着走出小区。
保安大叔在他走的时候把鼻梁上的眼睛往下拉，默默觑了他一眼，摇头笑笑不说话。
过了半个月，闻嘉远的姑妈，也就是他的房东胡姨带人来看房。
即使当地政府对学校补课的严加管控，他们学校依然顶风作案，高一到高三的学生无一幸免，统一签写自愿补课同意书，除了碰上节假日其他周末都要补课。程誉之前和其他老师换课，这周末他不用上，可以在家休息。因冰箱里的吃食快要消耗殆尽了，他打算趁着周末时间比较宽裕下楼到附近的超市买一些回来补。
胡姨带人过来的时候，程誉正好从超市回来，手上还提着一大袋东西。
“哎，真巧。”刚准备走进楼道口，身后就传来胡姨亲切带笑的声音，“小程，去买东西回来啦。”
“是啊。”程誉停下脚步，转头笑着回应，然后视线不由地绕过胡姨，落到身后的男子身上，随即明白这人应该是来看房。
于是程誉向对方点头示意。
男子板正的身子弯下15度左右，也笑着打了个招呼。
此时程誉心里有些犯嘀咕，这个男人一身正装，周身的气派像大公司的高管，不像是会和他们这些人一样租旧筒子楼住的人。
胡姨笑起来只剩下一条眼缝，看着很真挚的一个人，她简单地介绍程誉，“这是那间房子的同层的住户，是名高中教师。”
“这位小哥今天来看房。”
“没准以后你们能成为邻居呢。”胡姨笑呵呵道。
程誉和男子皆是笑笑。
男子站着，一直眺望着这栋楼全身，眼里神色复杂。
程誉心想，这人估计是不会租这的房子了。
胡姨：“咱们别停这了，一块上去吧。”
“我说啊，别看我这房子老旧，房间小了点，但是格局可好着呢，还和离市区近，您等下看了一定会喜欢……”一路上，胡姨都在自夸自己的房子怎么怎么好。
其实这人找上她说要租她房子的时候她也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毕竟房子确实旧了，像这种精英人士都爱去租崭新的商品房。虽然搞不明白，但是管他呢，有人租她的房子就是好事，所以马不停蹄立马带人过来看房了。
程誉不吱一声，默默听着。
程誉租的房一室一厅一卫，砾砾那套是两室一厅一卫，比他的略大些。
房子的隔音太差了，到了楼层，进屋关上门依然能听见胡姨嚷嚷自己的房子好，夸赞小哥的慧眼识珠。
程誉一边往冰箱了塞东西，一边听个乐。
程誉没想到那天的男子果真要租下哪个房子。
难不成真的被胡姨天花乱坠的夸赞弄昏了头？
程誉不解。
怎料男子动作迅速，过几天便陆陆续续地将家具搬进来。
程誉上下班进楼道，偶然看见家具的款式，发现都是一些大品牌的家具，无一例外都是很贵的。
心里头更是疑惑，明明看着经济条件不错。有钱人一般不会租这里的房子住。
不过也没准，人家住惯了金碧辉煌的豪房，现在住腻了，想尝试这样独特的风格呢。
程誉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就不再细想这事。
岳市没有因为季节的变换放慢生活节奏，高三的课程安排紧密，程誉跟骡子一样忙了起来。
加上 临近学期期末考试，一场场模拟考试接踵而来，批卷、讲题、期末复习，忙得不可开交。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时间出现的闻嘉远突然一脸沧桑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时，程誉有点愣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