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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以德报怨 ...

  •   “妈!这雪太厚了,铲不动!”

      “铲不动也要铲啊!不铲怎么过年?”

      文渊走到大伯门前朝着院里望去,正看到他们一家人在院里扫雪,不多时,大伯的儿子文阳便推着满车的积雪走了出来。文阳还是认得文渊的,他也知道他自己的妈妈前一段时间还找了文渊的麻烦,只是他不像他妈那般无理取闹,但也对文渊没什么好感,放下推车,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要跟伯父说。”

      “我们家不欢迎你,你走吧。”

      文渊没有理他,而是大声喊道,“大伯!大伯!”

      院子里忙活的三人顿时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伯母看到是文渊来了,二话不说,拎着手里的扫帚就凶巴巴地跑了过来。

      文渊指着手里的判决书说道,“今天来,就是来告诉你们,我爸是被冤枉的!这是判决书,我爸的案子已经重新审判过了,我爸是被冤枉的!”

      “冤枉?”伯母的脸色瞬间变得疑惑了起来,一把扯过文渊手里的判决书,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真是被冤枉的?”伯母不可思议地看向文渊,“你这不是从哪儿弄出来骗我们的吧!”

      “是不是骗你们,你们跟我去公安局或者人民法院一查便知。”

      这时,伯父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将判决书拿到手里看了许久,说道,“我就说我弟怎么会杀人呢,这下好了。”

      “好什么好!真的假的还不知道呢!”

      “法院出示的判决书那还有假吗?你就别老是针对文渊了,孩子也不容易!”

      “我孩子就容易了?因为他爸的事情,媳妇媳妇娶不到,公务员公务员考不了,这怪谁?怪我吗?就算判错又怎样?给你一分钱补偿了吗?”伯母对着伯父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文渊急忙制止道,“大伯,大伯母,我也正是为这件事而来的,我爸的赔偿款也下来了,我打算给你们二十万作为补偿,我知道你们家或多或少也因为我爸的事受了连累,我想往后你们的日子都会好过的。”

      一听说有钱,伯母的脸色突然又变了,客客气气地笑道,“这么说,我们家也有赔偿了?”

      柳奕辰一把挡在前面说道,“你们家本来就没有赔偿,文渊才是受害人!当年他爸被冤枉的时候,你们有哪个人替他说过话?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哪个不是生怕惹火上身躲得远远的?还有你这个伯母就更过分了,文渊刚刚丧母,你就找人来挑事,闹了灵场不说,还把文渊打得胳膊都脱臼了,难道你们不应该反思一下吗?文渊以德报怨,也是念在亲戚一场,可你们的所作所为,哪里有个亲戚的样子?文渊他是心善,不跟你们计较,但是你们两个做长辈的,还有你们的两个孩子,凡是在文渊背后说过坏话,做过坏事的,今天都得给文渊赔个不是!”

      文渊听了也没有反驳,而是十分感动地望着身前的柳奕辰,这一刻,文渊感受到的不仅仅是柳奕辰对他的呵护,更多的是柳奕辰带给他的一种安全感,柳奕辰就像是一棵大树,可以为他提供庇佑和安歇。

      “对!钱可以拿,但是歉也必须要道!”刘清风附和道。

      伯母难为情地看向伯父,两个孩子也手足无措地杵在原地,彼此之间显得格外不知所措。

      柳奕辰又继续说道,“想想这么多年来,你们这些做长辈的有做过一次尽职尽责的事情吗?难道承认自己有错这么难吗?伯父,你好好想想,你自己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弟弟,竟然被自己的哥哥冤枉,十年了,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已故的人缄口不言,在世的人百口莫辩,这份苦楚又有谁能理解呢?文渊从没有跟你们计较过什么,也没求过你们什么,他只缺你们这一份道歉,我想这句对不起或许也可以洗涤你们之前所犯下的错,我们也不会再追究,你们收下钱也会心安理得。”

      伯母总算是结结巴巴地开口了,虽说有些难为情,可毕竟还是肯低头了,“都是我的错,你们说得对,那会儿我一直以为你爸就是杀人犯,所以根本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想听,也不愿意听。我也承认,直到今天我看到了判决书我才愿意认真听你们讲话,文渊这些年也确实受苦了,是我这个伯母不好,我给你赔罪了,对不起啊,文渊。”

      “伯母,没事的,都过去了。”

      “文渊,我这个做大伯的也不够格,你爸出事的时候,我那会儿就想着撇清我们两家之间的关系,也没好好想想你爸是不是被冤枉的,是我的错。你伯母性子急,再加上近几年我们家也过得不好,你哥都三十六了,到现在连个媳妇儿也没娶到,你妹妹也是考了几次,都被人家给筛掉了,你伯母这才迁怒到你身上。人活一世啊,不容易,你和你的兄弟姐妹们日后的路还长,咱家人丁单薄,也没什么亲戚,以后还都得你们相互照拂呢。”

      接着,伯父的两个孩子也相继跟文渊道了歉,柳奕辰这才同意让文渊把钱交给了伯母,“大伯,伯母,我以后还是要去外面工作的,你们要保重身体,空闲的时候,去看看我爸,也让我爸知道他的哥哥嫂嫂并没有抛弃他,他在天有灵的话,也会欣慰的。”

      “这是自然,大年初二家家户户不是都要祭祖的嘛,到时候我就去看看他。没吃饭呢吧,进屋说吧,待会让你伯母给你做点好吃的。”

      “是啊,进屋坐会儿吧。”伯母笑道。

      “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做,你们先忙,回头我们再聊。”文渊推辞道。

      虽说是亲戚,可经历过这么多,彼此之间还是存在着很多嫌隙,因此也就没有过多的挽留。

      文渊走后,伯父便开始指责起了伯母,“当初还不是你挑拨的,现在倒好,人家的案子翻了,最后还把钱给你了,你净给我丢人现眼!文渊他娘走的时候,是不是你把你的那些兄弟喊过去闹人家灵堂的?胳膊都给人打折了,人家没告你就算不错了!”

      伯母立马指着伯父的鼻子骂了起来,“你可别装好人了!这时候倒怪起我来了!看你那个窝囊劲儿!你儿子的媳妇儿是不是我在忙前忙后地张罗着?你闺女的工作是不是我跑去人家单位问的?怎么到你嘴里我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小人了?”

      “我是说孩子的事儿吗?你怎么净喜欢东拉西扯的!”

      “那你说什么事儿!当初难道不是你让咱们跟他们家撇清关系的吗?怎么现在就单成了我一个人的事儿了!”

      “好了!好了!爸,妈,你俩别吵了。”

      伯母看了看闺女,甩手丢下扫帚,转身回了屋子,闺女见状也跟了进去。

      “你看看,说也说不得,她就没错儿?儿子,你以后娶媳妇可不能要这种蛮不讲理的女人,败坏名声呢!”

      “爸,你说啥呢!赶紧干活儿吧!”

      。。。

      文渊望着天空长舒了一口气,心头的这块疙瘩总算是解开了,往后的日子里,两家是不是能重归于好,这也不重要了,毕竟这么多年来,谁也不是指着对方活着的。

      柳奕辰拉住文渊的手,一同望向了天空,“刚才,我感觉你好像很紧张,你是在担心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有些激动,尤其是你说的那些话,其实我也很想告诉他们。”

      “你这么善良,怎么会说呢,我替你说也是要他们明白,这些钱并不是我们欠他的,而且如果我们都不说的话,他们怎么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更深刻的反思呢?我们不是要搞一个助人为乐的组织的吗?这也算是组织成立以来的头一件了。”

      小贤笑道,“这组织还没说要成立呢,你俩就开始安排上了啊。文渊,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你们陪我在弋州呆了这么久,估计清风都想家了吧,等过了年,我们就一起回山城吧。”

      “我可没有啊,我又没啥亲人,只有一个兄弟胖子,不过他现在也有女朋友了,我也不担心他。”刘清风急忙说道。

      “你不觉得你忘了一个人吗?今天之所以有这么好的结果,也少不了他的付出吧,你可不能忘了他吧,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文渊愣了一下,“你说小辰,对吗?我,你说得对,我该去看看他的,我现在就去。”文渊确实是忘了,这些日子都在忙活着父亲的案子,这时候案子结了,反倒把最重要的恩人给忘了,真是不该。

      柳奕辰早已猜出了文渊的心思,小声说道,“别为这事儿自责了,要不是小贤提醒,我也给忘了,倒不是我忘恩负义,确实是这段时间太忙了。”

      “你也不用替我找理由,我没想起小辰是我的错,这段时间多亏了小贤的帮忙,不然不可能这么顺利。”说起小辰,文渊依旧饱含着愧疚和遗憾,他可能永远也想不通,小辰为什么要选择去投胎,但其实不知道原因才是最好的结果,只是小贤希望的是他会将对小辰的这份怀念保留在心头,也算是没有辜负相识一场。

      文庙的大门虚掩着,并没有人看守,几人从门缝中挤了进去,通往大殿的道路只有两排深浅不一的脚印,四下里安静得出奇。一路来到古槐树下,属于小贤的那颗即便被大雪覆盖着,也依然透露出一股生机,只是小辰的那颗已经肉眼可见的枯萎掉了,这场大雪还压断了许多枝丫,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空主干。

      文渊摸着古槐树,抬头望去,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小贤红着眼眶说道,“他已经走了,不过我想你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奕辰,我希望你能给他一些时间,我们四处转转,不要打扰他了。”

      文渊看着柳奕辰,柳奕辰轻轻抚摸着文渊的脸颊,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安慰道,“好好跟他说说话吧,也许他还听得到。”

      文渊点了点头,众人走后,文渊跪坐了下来,轻抚着古槐树说道,“小辰,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你是不是已经转世为人了?真希望我还能再见到你。我依然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你是那么狼狈,可也就是我热心肠,要不然,我们或许还真的错过了。跟你相处的日子其实也不算长,但我从你身上却学到了很多,是你让我知道,人生是需要争取的,也是你告诉我,我们从来都不是为了结果而活着的。不知道,今生的你是否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如果有的话,你一定要让我找到你,这辈子,换我和奕辰一起来照顾你,好吗?”文渊捡起一根已经开裂的树枝,轻轻拂去上面的积雪,竟发现上面还有一段破烂的红绸,文渊轻轻展开,上面依稀写着“有缘千里来相会”七个字,顿时眉扬目展,笑着举着跑到柳奕辰的身边说道,“你看,我捡到了这个,这是不是预示着我们还可以再见到小辰呢?”

      小贤道,“会的,我们一定还会见到他的。”

      “诶!你们怎么进来的!”

      忽然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位妇女,小跑着走了过来,“你们怎么进来的?买票了吗?”

      “这不是看你们没人守门嘛,我们就进来看看故友,看完便走,大姐行个方便嘛。”刘清风笑道。

      这大婶一看刘清风清秀的模样,便也笑道,“找哪个故友呢?”

      “喏,”刘清风指向古槐,“就是那颗古槐树。”

      “你是说它啊!我以为是谁呢!那古槐已经枯死了,原本还没这么残败呢,没想到下了一夜的大雪,竟然把树都给压断了,听说这树有灵性,咱这儿的人也不敢轻易动他,就等领导发话再说吧。”

      “这么迷信啊!”

      “小伙子,这话说得,这怎么叫迷信呢,活了五百多年的古槐树你去哪儿能找到?咱就是怀着一颗敬畏之心嘛。”大婶儿笑道。

      小贤作揖谢道,“晚辈在此谢过了,只是有一言还望大姐采纳。”

      大婶儿一看又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生,立马笑道,“你咋说话文绉绉的,啥事儿啊?”

      “如果哪天要处理这颗古槐树了,我希望您能将它的遗骸火化,然后埋到它旁边的那颗古槐树下,不知可否?”

      “有什么说法吗?”

      “那倒没有,只是毕竟他们相伴百年了,若是突然将它的遗骸搬走,我怕另外那颗会觉得孤单的,您刚才不也说了,这树有灵性的吗?”

      “对!对!对!你的话我记下了,等过了年,我就让他们帮忙火化掉。也是,谁知道这树跟树之间就没有情谊呢,都是灵树,这么做也算是积德了。”

      文渊听后也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大姐!”

      而后众人又齐齐地对着大婶儿一起鞠躬道谢,这大婶儿突然被整得有点懵,“你们这是干啥,这点小事,我一定尽力而为!”

      看着文渊几人又朝着大门走去,大婶儿忙又问道,“不进去再转转了吗?”

      “不了!谢谢大姐的美意!”刘清风笑道。

      柳奕辰小声对着文渊低语道,“你们为啥喊她大姐呢?我看她年纪也很大了,喊大婶儿都不为过啊。”

      “那你得问刘清风了,这可是他起的头啊,要不是他喊人家大姐,我们咋会跟着喊呢?”文渊笑道。

      “女生嘛,就算年纪再大,你也是要往年轻了喊啊,年纪略大你就喊她姐姐,只要不是步履蹒跚满头白发,你只管喊她大姐,一定中听!”刘清风笑道。

      “你这滑皮!”

      众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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