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且越牵》青山不改绿水长刘先生

36、海上精灵

　　收拾好仓库，夜已经深了，好在此时修泽已经将体内的毒全部逼了出来。生活在地下城的人，几乎常年都处在黑暗之中，尽管这个大峡谷上方还有个“一线天”，但“一线天”的缝隙本就不大，透射下来的阳光也少之又少。
　　小禾打了烊，二人帮忙收拾着桌椅，屋外的繁华也渐渐落下了帷幕，忙活了一天的小禾瘫靠在柜台前，翻看着今日的账本说道，“明天就是十五了，是南海涨潮最为强烈的时候，海怪会趁此机会上岸，以往那些海怪会被海灵驱赶回大海，但我估计明天你师兄应该得出手了。”
　　“你的意思是，明天我师兄会主动现身，对吗？”修泽立马提起了兴致。
　　“也许吧，往日都是海灵在帮忙驱赶，现在海灵死了，你师兄如果不现身帮忙，那他不光会失去大英雄的称号，而且还会引起公愤，毕竟就算海灵再不好，起码人家也收钱消灾了啊。”
　　修泽点了点头，“这倒是个机会，那我就守株待兔吧。”
　　清点完账本后，姜龄来到了小禾的房间，闲聊时，他突然注意到了小禾的屋里有一张被红绸盖着的铜镜，铜镜的两侧还有两根没有点亮的红烛。
　　小禾也看出了姜龄的疑惑，笑着站起身走到了铜镜前，轻轻撩开那张红绸笑道，“说真的，我有些羡慕你呢，起码你身边还有个李修泽。在以前，虽然我也知道袁赫其实只把我当个玩物，但好歹，他也算是我的一个倚靠吧。现在他死了，我自由了，”小禾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反倒不习惯了。也许是这么多年来，低声下气、卑躬屈膝惯了吧。你说，现在我都是自由身了，为什么反而跟谁也交不了心了呢？我也尝试跟人接触，不论是向他们倾诉我的心声，还是我去倾听他们的心声，到最后，却总是不尴不尬地匆匆结束。”小禾继续叹气道，“我真想像你一样啊姜龄，此生如果能遇到一个值得让我托付一生的人就够了，那两盏红烛我就是为他留着的。”
　　小禾的苦楚确实是姜龄无法理解的，二人的境遇虽有相似，但却有着天壤之别，不过有一事姜龄颇有感触，毕竟如果能遇到一位知己，那确实也是此生无憾了。“你模样生得俊俏，又有一门体己的生意，找一位知己，应该，也不会很难吧。”
　　小禾摇摇头，苦笑道，“哪那么容易啊，你能遇到李修泽，那真的是天大的幸运了。之前在北平王府的时候，被袁赫抓去的那些模样生得好的年轻男子里，又有几个是真的喜欢男人的，就算有，那能看上我的，又有几个？”小禾继续摇着头说道，“没有，那些年，我一个也没遇到过。”
　　谁说不是呢，姜龄他自己不也单了许多年嘛，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还是个打算结婚的，姜龄叹气道，“是啊，确实。”
　　“咚咚咚，”是修泽在屋外敲门，“姜龄，姜龄。”
　　姜龄小跑上前开门，修泽把脑袋探了进来问道，“聊啥呢？这么久。”
　　小禾笑道，“我就是跟姜龄拉会儿家常，你还怕我把他抢走不成？”
　　“那倒没有。”修泽笑道。
　　“姜龄，你快回去吧，省的让他担心。对了，你们俩要是缺了什么东西，记得来找我要。”小禾叮嘱道。
　　姜龄略显担忧地看着小禾，小禾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姜龄这才放心地跟着修泽离开了。
　　出了屋子，修泽满眼尽显着神秘，也不说话，径直拉着姜龄便顺着“一线天”的缝隙，飞至了山顶，此时正是皓月当空，漫天星辰皆黯然失色，远处的大海波光粼粼，偶有鱼儿跃出水面，似是明珠乍现，完美地诠释着幽静安然之美。
　　平整的山顶，浮着一层低低的草坪，微风拂过，映着月光，仿佛是一群摇曳着的灯火。月光轻抚着姜龄的脸庞，一瞬间，似是回到初识时的模样，还是那个温润如玉、衣袂翩翩的少年，抬眸间，清澈如溪水长流，莞尔似梦里簪花。
　　修泽深望着姜龄，不觉间，红唇早已贴合了过去，那一份真挚和赤诚也很快迎了上来，清风如丝，月光如沙，澎湃的浪花不断地击打着岸边的石壁。
　　明月渐渐西沉，潮水却涨得越发高了，远处的海水忽然弥漫起了一层黑色的浓雾，越来越近，直逼地下城。修泽见状，立刻警惕起来，把姜龄护在了身后。
　　“这是海怪？”姜龄问道。
　　“不知道，”修泽又指向西边问道，“你看那边！”
　　只见西边很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光珠，在海面上飞速地向着地下城游来，可再定睛看时，那光珠的目标像是那团黑雾。不多时，那光珠已然拦截在了黑雾前方，而后又突然跃出海面，飞至空中，也看不清那光珠是什么东西，最后竟发出一阵阵波纹，那一团团黑雾被震得四散开来，似乎是厮打在了一起，修泽为了能够保护好姜龄，也不敢近上前去观察。
　　又过了许久，海面渐渐恢复平静，那光珠也慢慢向着地下城靠拢，二人急忙跑去悬崖，向下望去，映着月光，似乎是个扛着一根长枪但又不是长枪的妖怪，“是海灵！”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它还在守护着地下城的人民，是大家误会它了。”姜龄道。
　　思忖片刻，修泽也点了点头。
　　“我想下去见见他。”姜龄继续说道。
　　“可我们暂时还不知道它究竟是好是坏呢。”修泽仍旧有些担忧。
　　“不是有你呢吗？而且我相信它是好的！”
　　修泽重新思量了一番，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那海灵见到二人从山顶落下，竟没有丝毫慌张或异常，反而依旧散懒地坐着。
　　姜龄小心地向前走了几步，小声问道，“你就是海灵？”
　　那海灵没有回答，反而笑着看向姜龄。
　　“你忘了，它不会说话的。”修泽道。
　　姜龄略显尴尬地看了看修泽，接着又小心伸出右手，修泽见状，连忙把姜龄拉了回来，姜龄摇摇头，又再次向海灵伸出了右手。
　　那海灵完全没有人们描述的那般丑陋，大眼睛、大嘴巴，青蓝色只有猫咪大小的身子，手里还拿着一根一人高的枪贝戟，看到姜龄伸出了右手，海灵便也好奇的伸出了自己右手，用自己的指尖轻轻触碰着姜龄的手指，就在彼此指尖相碰的那一瞬间，海灵却突然笑呵呵收回了手，更是自顾自笑得停不下来。
　　姜龄一脸懵地看向修泽，修泽也只是摇了摇头，姜龄这次胆子更大了，竟直接坐在了海灵的身旁，海灵还是没有任何敌意，反倒是继续用自己的手指触碰着姜龄，兀自笑得没完没了。
　　“你能听懂我们说话吗？”姜龄问道。
　　海灵点了点头，伸出那双只有四根手指的小手，指了指姜龄，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将两根手指轻轻触碰到一起。
　　姜龄猜测着，“你是不是想说，你要跟我一起？”
　　海灵摇摇头，修泽猜道，“那你是想说，你喜欢刚才那个动作？”
　　海灵继续摇摇头，姜龄笑道，“你瞎猜什么呢！”
　　似乎海灵的手语也只能是之前那个祭司才能懂得，可惜祭司已经死了，“你只想好好保护这里的人民是吗？”
　　海灵重重地点了点头，姜龄叹气道，“这么善良的海灵，为什么人们就容不下他呢。”
　　海灵拿起手里的枪贝戟，轻轻在岸边点了一下，岸边的潮水便扩散开来，海灵示意他们过去，姜龄便拉着修泽站了过去，随后，海灵又用那根枪贝戟化出一个巨大的气泡将二人包裹起来，接着又拿着枪贝戟在前方引路，一直朝着海底深处游去。
　　原来刚才的光珠是这根枪贝戟发出来的，银白色又透着些许粉红，可以将面前的海域照得透亮。四下里还有鱼儿游来游去，只不过看着要比白天安静了许多，又过了许久，一片异常明亮的宽阔水域出现在了二人面前，这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夜明珠，整片海域被照得透亮。
　　海域的外围也被一个硕大的气泡包裹着，走近看时，宛若一个没有铺顶的宫殿，不多时，一老一少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二人先是一惊，而后那少年走上前来问道，“你们是？”
　　姜龄连忙做了自我介绍，但看着少年头戴翎羽，一身海蓝色长袍，长袍上面全是鱼鳞般的纹理，面容深邃且骨干，沉稳间透露着英气，便猜到此人很可能就是小禾口中的那个落海的祭司。那他身旁另一位身着褐色长衫，腰间别着一块双鱼玉佩的长者，应该就是城主了，“你们，是被海灵救的吗？”
　　少年点点头，“我叫应潮生，这位是傅城主。”
　　这时，那海灵兴高采烈地在那比划着，少年明白了海灵的意思，又顺便解释给了城主。
　　姜龄继续问道，“那你们以后有何打算呢？不会在这里呆一辈子吧。”
　　应潮生叹气道，“如今，大家都去信那个潘伯君了，哪里还有人会相信海灵啊。”
　　“海灵和那些海怪到底是什么来历啊？”修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