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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初相约 ...


  •   裕泰被荔雯叫来。

      赵玉蓉问他:“今日在书院,少爷可犯了什么事?可有找谢二郎麻烦?”

      裕泰忙道:“不不,夫人误会了,少爷今日在书院没有犯事,也没有找谢二郎麻烦,还跟谢二郎坐在前排听先生讲课。”

      他将宁熠今日在书院之事详细说了一遍,赵玉蓉听罢和荔雯面面相觑。

      赵玉蓉道:“少爷在书院得到嘉奖,你自然也有功劳,这盘糕点赏你吃了。”

      裕泰赶忙磕头道谢,荔雯将糕点给他,赵玉蓉道:“少爷在书院的事,往后你要第一时间报给我。”

      “小人晓得,自然会如实禀告夫人。”

      “行了,你先下去。”

      裕泰行礼告退,荔雯关好门才回身说道:“真真怪事,要不要告诉老爷或者老太太?”

      赵玉蓉道:“且先再看几日,若当真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你让浣青多些留意。”

      浣青是宁熠房里的丫鬟。

      宁熠这边在老太太院中请安,他忽然转好,老太太自然高兴,又是带他拜佛还愿,又是给他佩护身符,宁熠自然由着她开心,祖孙俩说了一会话,老太太又留他吃过饭才放行。

      晚些时候,宁熠回到自己院中,开始办起他的正事来。

      他让房里的浣青找来空白的书册,正式撰写他的《谢蕴行止录》。

      他将这几日对谢蕴的所见所闻以个人日记的视角纪录下来,毛笔字他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虽说仅是入门,但刚好跟原主那□□爬字相配,且他在学古代汉语这门课时,用的都是繁体字,所以在这方面并无阻碍。

      一旦治学,特别是关于谢蕴,他便全身心投入,从日暮西陲到月上梢头,洋洋洒洒数千言一口气写完。

      他搁笔,待墨痕干,旁边帮他磨墨的浣青看他终于停笔,忙说:“少爷,您终于肯歇一歇了。”

      宁熠道:“你帮我把书拿来。”

      浣青:“?”

      于是宁熠又开始看书,既然要在昭平九年追赶谢蕴进京应试的步伐,他也要在科举上下功夫。

      浣青看在眼里怪在心里,连夜去找荔雯,赵玉蓉还没睡,荔雯便领浣青去见赵玉蓉,浣青将所见之事一五一十说了。

      赵玉蓉问道:“少爷写的是什么?”

      浣青道:“奴婢也不识字,回去取来给夫人瞧瞧?”

      赵玉蓉道:“不,这等窥探阴私之事不合情理,少爷又是这样的年纪,你注意帮他看好,不要让其他人看见,包括老爷和老太太,少爷只要写字总归是好的,不管他写什么,你只管伺候笔墨就是。”

      浣青道:“奴婢记下了。”

      赵玉蓉道:“你回去吧,让少爷早些睡了。”

      浣青行礼退去。

      宁熠没这些心思,他一门心思全在如何跟进谢蕴的步子。

      四书五经,科举八股,这些都得下硬功夫,古代能通过科举应试登堂入室者皆是人中龙凤,他虽有文史功底,却自认不如谢蕴那般惊才绝艳,何况他仅仅只有三年时间,能否同行进京,皆是未知之数。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尽力而为。”

      他如此想着,便从月上梢头读书,直到夜深人静。

      翌日清晨,他仍旧早起准备上书院,吃朝食时,赵玉蓉特意跟他说:“熠儿,看你有些眼袋,昨晚可是睡得太迟了?”

      宁熠道:“没事,昨晚看了会书。”

      赵玉蓉道:“那感情好,只是要注意时候,莫伤了眼睛。”

      宁熠颔首,说道:“祖母那边我不请安了,我早些去书院。”

      赵玉蓉道:“不妨事,我稍后帮你说一声。”

      宁熠点头,赵玉蓉道:“昨天说的事,娘今日便到乡下找谢家夫妇,帮谢二郎把事情办了。”

      这事要紧,宁熠道:“行,只是劳烦娘辛苦这一趟。”

      赵玉蓉:“不必这样说的。”

      宁熠也不跟她生分,谢字忍住不说,又随口说了些别的,吃得差不多,他叫裕泰多拿一套全新的四书,跟赵玉蓉辞别,起身出门去往书院。

      待他走远了,荔雯才说:“夫人,我看得先跟老爷说一说了。”

      赵玉蓉不置可否,只是定定望着宁熠远走的方向。

      宁熠到得书院,今日他比谢蕴还早些,不消说的,他早早占了第一排。

      一回生二回熟,谢蕴也不跟他见外,在他旁边坐下。

      “早啊容予兄。”

      宁熠主动道好,还叫了谢蕴的字,谢蕴不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取出一份墨迹来递给宁熠。

      宁熠不解其意,谢蕴道:“你的功课。”

      宁熠恍然大悟,笑言道:“昨日只是说笑,容予兄不必当真,功课我自己写了,而且往后的功课我还是自己写。”

      谢蕴道:“由得你。”

      他将功课收回去,宁熠却赶忙取过去,说道:“这份既然写了,还是给了我罢。”

      这可是谢蕴的笔墨真迹!

      谢蕴给了他,他满心欢喜接过,仔细欣赏。

      谢蕴写得一手极好的馆阁体,这是科举考试的专用字体,横竖撇捺,端庄工整,如印刷般精致,正如谢蕴此人板正。

      宁熠也不小气,将一套全新的四书交给谢蕴,说道:“那日不是将你的课本扔碧游江里了么?这是新的,当是赔礼。”

      谢蕴当然不要,奈何宁熠又说:“这是我特地从家里给你拿的,你若不要,放课我扔江里,也算给你赔罪。”

      谢蕴默然,宁熠笑笑道:“别糟蹋东西,何况这是圣人书。”

      谢蕴这才接下,宁熠心情大好,又说:“你的事我娘说了,今日她会去娘家找你兄嫂。”

      谢蕴道:“等放了旬假,我到府上谢大夫人。”

      十日为一旬,一月三旬,书院会在每月十日,廿日和最后一日放假休沐,是为旬假。

      今日二月初五,也就是还有五日谢蕴登门,宁熠道:“那感情好,我们扫榻相迎。”

      谢蕴:“我是去谢恩,不是做客。”

      宁熠笑道:“你是我的贵客嘛,哈哈哈。”

      谢蕴:“……”

      很奇怪,他心里并不反感这样的宁熠,就拿此时此刻来说,他和宁熠仍坐前排听课,再没有昨日的局促和不安。

      宁熠今日也知分寸,先生讲课他便专心听讲,再不痴痴望着谢蕴,即便到了放课时,他找谢蕴也不再说些与课业无关的东西,而是请教谢蕴科考之事。

      由于他的文史功底自是不低,谢蕴便惊奇发现宁熠颇有才学,举一反三,有些学问上的观点,宁熠见解独到,天马行空,谢蕴唯有这般想:

      “他到底是名门之后,书香世家自小熏陶,先前荒唐度日,或许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对了,他早年丧母,宁世叔整日醉心科考无暇管他,他便不愿读书,如此也可理解。”

      他心里这样想,便对宁熠生出些不同的认识来,他也是幼年丧母,对宁熠便越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了。

      只是这些他不会轻易说出来。

      如此几日,他和宁熠都是这般相处,上课听先生讲,放课宁熠问他,他自是知无不言,两人相处虽算不得交心,却也维持着明面上的融洽。

      到了初十旬假,谢蕴依约渡江进城,到宁府拜访致谢,这几日赵玉蓉已帮他料理好他兄嫂,平日回家,他兄嫂多给他脸色看,百般苛待,有时甚至不准他读书,可这几日却是大大改观,甚至开始讨好他,他明白这里边都是因为宁府,更是宁熠和赵玉蓉在背后支持,登门拜访,道一声谢总是应该。

      谢蕴从碧游江对岸过来,在兴宁渡口下船,才刚登岸便听闻有人喊他:“容予兄,这边。”

      谢蕴循声望去,看见宁熠渡口牌坊下冲他招手。

      宁熠今日穿了一套深红宽衣,玉冠束发,颈脖雪白,在人群中一眼可辨那与人为善的笑意。

      谢蕴才看见他,他便放下手,往这边小跑而来。

      谢蕴问他:“你怎么在这?”

      “等你啊。”

      “原是我到府上致谢,你这样等我,倒显我礼数不周。”

      “哎呀,我们之间还说这个?我等都等了还说什么呢?要不你下次还我。”

      谢蕴顿住不语,宁熠哈哈笑道:“开个玩笑,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来渡口等你就不闲着了。”

      他眼尖,早发现谢蕴并非空手来,而是提了一个篮子,便又问道:“带的什么?”

      “一些时节的蔬果,我也拿不出像样的谢礼。”

      宁熠啧了一声,说道:“这才是谢礼呢,你要是送贵重的东西,我娘指定不收,这农家的蔬果她才喜欢。”

      “只要你们不嫌我寒碜便好。”

      “不嫌不嫌,走,我们先回去,边走边聊。”

      这些天在书院,他跟谢蕴聊的总是功课,见到的也只是听课的谢蕴,还没有见过如此充满生活气息的谢蕴。

      仔细算来,除去第一日,他和谢蕴鲜有在除了书院以外的接触,这次谢蕴登门拜访,算是他们私下的初次相会。

      初春的碧游江有淡淡的迷蒙烟雨,兴宁县的街道新鲜湿润,他们走着走着,走出桂花同载酒的少年背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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