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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娶我吧,我的大英雄 ...

  •   入夜,天边是闪烁的星辰。

      但因一层淡淡的薄雾,一切显得朦胧,若梦若真。

      露台的花上挂着莹莹露珠,泛着白光,随风,摇曳生姿,就像天边的星光,一闪一闪……

      后院的花藤下,老板娘支起一张不大的烤架,放上刷了秘制酱料的五花肉,“扑哧、扑哧……”冒着白气。

      另外俩女孩,一家三口,一对老夫妻都被好客的老板娘聚在小院里。

      大家喝着小酒聊着天,好不热闹。

      这场面纪念见了想必心里会欢喜非常。

      我和纪铭泽都不是话多的人,只好静静听着他们聊天,老板娘不免觉得我俩有点孤单。

      她拉着我的手,把我们带到瓜藤下,从腰间摸索出一把半锈钥匙,“这是西阁楼的钥匙,”她的眼眶忽有些湿润,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里面有很多书,想必你们年轻人会比较喜欢。”

      “我带你们过去吧。”她笑着说。

      “不用那么麻烦。”

      “不麻烦。”她摇摇头。

      通往西阁楼的木梯已有些陈旧,但周围很干净,看上去不时有人打扫。

      开门的时候,她动作很缓,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看上去有些迷惘、哀伤。

      这间屋子不大,靠窗一张桌椅,桌上有台灯,书本,挨着书桌有一面装着玻璃的书柜。玻璃被人擦拭的很干净,书籍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相框,相片里有个穿着迷彩服的少年正对着镜头招手,咧着嘴笑,露出了两颗虎牙。

      “这是?”

      “我儿子。”老板娘扯起一抹笑容,试图压抑喉咙里的哽咽,“他已经……过世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老板娘摇摇头,“你们愿意听我讲故事吗……”

      ……

      窗外的夜色更加浓重,像散开的墨一样,混杂着薄雾,弥漫在周围空气里。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老板娘由一开始的哽咽,情至深处低低的抽泣,到最后轻轻地叹气摇头……

      纪铭泽一直皱着眉,不说话。

      我只能一边叹气一边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她的孩子从小就志在军营,高考如愿考上了警校,毕业后回到家乡,是当地的一名缉毒警察。23岁那年,他请命去缅甸当卧底混入毒枭团伙,从内部瓦解……2015年盛夏,英勇殉职,时年26岁。

      老板娘讲完长吁一口气,摇摇晃晃下了楼梯。

      我和纪铭泽跟在她身后,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纪铭泽拉着我的手抓得很紧。

      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有事。

      我没有多大好奇心,也不是多么的占有欲,但我不想,我们像年少时那样,彼此僵持着。

      洗漱完,我散开头发,一边梳头,一边问他,“你藏了事,不打算告诉我吗?”

      纪铭泽看着我,良久,轻轻叹口气,“这次旅行结束,我送你到机场,我要留在这边了。”

      “嗯?”我不解。

      他温柔又无奈地笑笑,撩着我的发丝,“我也要成为一名缉毒警察了。”

      “为什……”我的眼里满是困惑,没等我问出口。

      “继承我父亲的衣钵。”

      “可是……”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个故事,我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纪铭泽搂上我的腰,把我圈在怀里,“我知道很危险,但我一定会量力而行,保证好自己的安全的。”

      “那……”我摸着他的脸,“能给我讲讲叔叔的事吗?”

      “好。”他笑着回答,吻上我的唇。

      ……

      纪铭泽本是根正苗红的军三代,爷爷是解放军陆军校尉,爸爸本是一名防暴特警。他的父母相识于一场毒品转移案,她是被卷于中的无辜少女,他是救她于水火的光明英雄。

      那是三十多年前,姜阿姨还住在西阳镇的一个小村落,为了换钱交学费读高中,她决定卖掉蓄了六年的头发。

      因为舍不得,她远远的看着收头发的摊子来回踱步,从太阳当头犹犹豫豫到快日沉西山。

      “小姑娘,小姑娘~”收头发的阿姨招手叫她,“帮我一个小忙呗~”

      姜阿姨摇摇头。

      收头发的阿姨,伸手比了五根手指,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用着极其夸张的声调说,“事成之后,我给你这个数。”

      五十!!这可是大票子!

      姜阿姨瞪大了眼,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一头长发齐根剪掉也不过十个元子,这可是五十元!

      当弄清楚只是去镇上一个茶叶铺带两包“冰糖”过来后,姜阿姨高高兴兴揽下了这个“美差”。

      天色暗了下来,西阳镇街上的行人变得越来越少。

      西荣茶叶铺对面的巷子里隐约闪着几个人影,他们藏在暗处,显然蹲守了很久。
      此时的茶叶铺黑沉沉一片,连铺门是否开着都看不清,往日分明会亮着铺门两边的大红灯笼,营业到九十点。

      “砰砰砰……”有人敲起了门,不大的叩门声在这沉寂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谁?”店里亮起一盏煤油灯,火舌透过窗户不安的窜动着。

      “梅姨说,货不够了,让我来取‘冰糖'。”

      老板并没有开门,姜阿姨又焦急地补充道,“货款,三天后西阳镇西北角药王殿门口歪脖子树给你。”

      听到熟悉的交易地点,老狐狸才慢悠悠开门。

      就在这时,幽深狭长的巷子里突然窜出一伙人,不由分说往门里挤,一边闯还一边说,“不许动。”

      老板反应极快,飞速扯过姜阿姨,退回到铺子里,一把小匕首挨着她纤细的脖颈,拿她充当人质。

      “啊!”姜阿姨惊叫一声。

      看着这一幕,尽管已经蹲守了很久,纪叔叔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纪叔叔一向点子多。他凭着年纪尚小,个子不高偷偷退到队友身后,转而移动到老板身后。

      双方僵持了有十多分钟。

      突然,纪叔叔一个横踢踢在老板腿弯,他一吃痛,手一松,剩下的队员就上去抢了匕首,控制住了他。

      后来,在纪阿姨的配合下,冶城公安一举拿下了以“黄老板——梅姨”为首的小的毒品贩卖团伙。

      他说,“这次你帮我们立了大功,要什么奖励告诉警察叔叔!”

      太阳落在他的肩头,他的肩章泛着金色的光芒,他的面容有些失真。

      这一年,纪荣二十一岁,姜芸十八岁。

      她的眼睛红红的,姜芸遗憾没能拿到那五十元,收头发的梅姨又没了,她愁啊……愁自己的学费怎么交。

      她垂着头。

      纪荣不免疑惑,这姑娘刚刚还一脸兴奋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怎么现在这般愁容满面。

      他戳戳她的脸蛋,温柔耐心地问她,“怎么了?有困难?”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没事,我没有什么想要的,谢谢。”

      纪叔叔多方打听,了解事情的原委后,没有再去找姜阿姨,只是单方面的资助她直到她大学毕业。

      她回到了冶城,又笑嘻嘻地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说,“娶我吧,我的大英雄。”

      他们低调相恋低调结合,一年半后,诞下一子才回到纪家。

      纪爷爷很不满。纪叔叔早有门当户对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方是纪爷爷战友的女儿,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纪荣不想妻子受委屈,也不想老父亲生气,索性搬出来住,又特意申请了去外地帮忙,最终被派往云南边境地区……意外因公殉职。

      那一年,纪铭泽只有六岁。

      他不懂,为什么好几年不见的爸爸身上盖着白布,不懂为什么周围的人穿着一身黑胸口戴着白花,不懂为什么印象里很凶的爷爷此刻老泪纵横……

      他只知道,爸爸被关进一个土做的房子里了。

      不管他怎么敲门,不管他怎么哭着喊着,他都不肯给他开开门,看一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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