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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翌日,覃深在顽强的生物钟鞭策下醒来。

      家里变得干净整洁得诡异,小窗边的盆栽甚至还被浇过水了,覃深用力揉了揉眼睛,总算确认这不是在做梦。

      那难不成是家里来了个田螺姑娘?

      矮桌上,计算器下压着一张纸条。

      谜底揭晓,可不是什么田螺姑娘,就是顾江桥上来过一趟而已。

      【深哥:
      还记得吧?昨晚谈好了租房的事情,你说双倍房租同意出租。我已经看过了房间和公共区域,觉得很满意,最近两天我会买新家具,然后搬进来。拜托你清理一下房间里的杂物,还有,记得帮我签收一下大件快递。
      另:占用厨房给你熬了醒酒的白粥,还有两样小菜,醒来记得吃掉。】

      租房?
      覃深挠头回忆,想起昨晚自己那段财迷发言,喝醉了之后的自己未免也太不坚定,几乎是不受理智控制的,清醒之后徒留苦恼后悔。

      反观便签纸上的字迹,美观,笔锋尽显,对比桌上剩下那些纸上属于覃深的笔记……显得覃深的字格外潦草。

      真逊,覃深自我批评,以前好像也没觉得自己的字有那么难看。

      洗漱过后,覃深往猫饭盆里添了点猫粮,不高兴地推了推崽崽的小脑门,气道:“昨晚怎么不把陌生人赶出门去?猫猫也能看门不是吗?”

      崽崽着急进食,被覃深抵着脑袋不准靠近饭盆,很不高兴地抗议:“喵呜——”

      覃深被这猫一嗓子叫得一愣,松了手,隐约又想起,严格来说,顾江桥也不是陌生人。

      自己房间的床头有一张初中毕业照,如果拆掉相框的话,就可以发现背后藏着另一张相片,还有一张皱巴巴的信。

      相片是初中毕业合照那天拍的,他和顾江桥的双人合照,而那封信也来自顾江桥。

      他不知多少次将这张照片拿出来看,有时也读那写得情真意切的信,那时候,窝在他怀里的崽崽大概也看到了吧。

      可是现在的顾江桥和初中毕业那段时间差别也太大了吧?

      覃深不懂为何一向认生的崽崽会认识顾江桥。

      收拾好宿醉的仪容,覃深从厨房面前经过好几次,准确说是在屋子里转了不知几个圈,分明屋子里也没什么好转来转去的。

      最终,覃深以“不吃掉会浪费”的理由说服了自己,靠近食物时甚至手脚僵硬。他脑海里有个念头,觉得顾江桥说不定在自己家里装了个摄像头,说不定正时时刻刻地监视着自己……

      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扑哧扑哧地,往外泛着莫名其妙的羞耻感。

      好在出自顾江桥之手的食物及时打消了覃深的出格脑补。

      欸,意料之外地还挺不错。比某些外卖好吃太多了。

      后来几天,覃深怀疑顾江桥是不是故意掐着酒馆营业的时间点算的。

      一伙儿快递小哥每天准时在他店里进出,他就站酒馆院子进门处守着,满心满眼都是惆怅。

      连续三天,他大早上刚起床就接到快递的电话,铁艺床、大床头柜、书桌书架……顾江桥要的那一间房真能把这些东西全塞下吗?

      他也逐渐开始为和顾江桥的合租生活感到忧愁……

      除了“躲”这一个字,他想不出更好的应对办法。

      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他见着顾江桥就绕道走,想顾江桥一个人也在这栋小小的房子里翻不起什么风浪。

      酒馆对面的咖啡馆老板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好奇地跑过来闲聊:“覃老板,最近有好事?这是打算给店二楼重新置办家具了?”

      坦白说,覃深认为自己和这位留长发凹文艺的咖啡馆老板并不熟。

      两人聊过几次,对方知道自己住在酒馆楼上,除此之外好像也没别的了。说起来,还是他把房屋出租的事情告诉的顾江桥!

      要不是他的话,哪里有现在的烦恼!

      在这条巷子的个体户中,覃深是有名的“笑面帅哥”,平时和和气气的,这下却摆不出笑脸面对眼前的“始作俑者”,有礼却疏离地说:“也是多亏了你,谢谢啊,我家来了位租客。”

      说完也不管人家什么反应,扯出一个假笑就跑了。

      可怜的咖啡馆老板不知道自己背了锅,还没头没尾地被发了张好人卡。

      又过了几天,顾江桥带着两个行李箱搬了进来,很讲礼貌地和房东覃深打招呼,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租客,反而显得覃深的有意保持距离,称得上是不通人情的冷漠。

      事实上,作为一个租客而言,顾江桥绝对可以打满分。

      每天早上七点准时起床,洗漱完会简单做一顿早餐,吃完差不多八点,然后准备出门。

      晚上一般是九点以后回来,他回家的时候经过一楼,会和覃深打个招呼,而等打烊后收拾完一切,十一点以后覃深上楼,他房间的门已经合上了。

      他偶尔提前回家会买菜,还会很规矩地给覃深发消息,询问需不需要做晚饭的时候顺便多准备他的份。

      顾江桥搬进来快两周,这样的提问一共出现过五次,覃深每一次都很客气地回答——“不用麻烦了,谢谢。”

      覃深是真的很努力地在躲顾江桥。

      每天醒来,躺在床上的例行十分钟醒神时间被硬生生拉长至半个小时。他的卧室出门右手边就是浴室,也一定要等到隔壁淅淅沥沥的水声停止,他才会起床洗漱。

      关紧浴室门待满半个小时,覃深甚至新开发了每天早上多洗一个澡的习惯。

      起初两天,对顾江桥的作息还不熟悉,他打开门,迎面就碰见顾江桥在吃早饭,或是正在穿鞋。

      这种时候,覃深只能尴尬地无视他,然后闪身躲回自己的房间。

      覃深不会给自己做饭,早饭也都是在外解决。

      以前独居,他起床后会到巷子里短暂地晃一圈,顺带吃早餐。

      如今因为顾江桥,他的时间表往后推了足足半个小时,每天给酒馆派送食材的店家来的时间又恰巧卡在了这里。

      没了去外觅食的时间,他也懒得再给自己做,能找到填肚子的饼干或牛奶就塞进肚子,找不到东西吃的时候便干脆省掉了早饭这一步。

      当然,后果就是毫不留情的胃疼卷土重来。

      大强依然没有回来上班的意思,工作日橘子又来不了,覃深不得以招了个临时工。可新员工上手需要时间,店里各类琐事事实上还是覃深自己在操心。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病倒了。

      这天早上醒来,覃深胃里翻江倒海,也顾不上所谓躲藏不躲藏的问题,径直冲向浴室呕吐,一把推开了正对着镜子刮胡子的顾江桥。

      之后他才发现,顾江桥的下巴上刮出了一个血口,后来两三天的时间里,他的脸上都带着这个伤口。

      吐了个昏天黑地,覃深扶着洗手台,多亏顾江桥搭住了他的一只胳膊,否则都快要站不稳。

      浴室这边动静大,崽崽闻声爬了过来,见覃深如是虚弱的模样,喵呜喵呜叫个没停,围着他的裤脚转。

      覃深苍白的面色实在难看,顾江桥担忧地问他是否还好。他没了和顾江桥躲猫猫捉迷藏的力气,靠着顾江桥的手臂,无力地摇了摇头。

      顾江桥摸了摸覃深的脑袋,好在并没有发热,温声安抚道:“应该是你饮食不规律才导致的胃病,你先去休息,我去给你买点药,马上回来。”

      覃深本想反驳是因为你,我才没时间吃早餐,我都很久没有胃痛了……

      可对上顾江桥的眼神,还是放弃了。一是他没什么力气,二是得了照顾还要把责任推到人家身上,这样就有点忘恩负义。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覃深想,幸亏顾江桥搬进来了,不然自己这回很有可能疼死在家里。

      转念又想起,哦,还不是因为顾江桥搬了进来,不然自己怎么会不吃早餐,经受好久不发作的胃疼折磨。

      算了算了,睡去前一秒,覃深作出公正的裁决,就当顾江桥功过相抵吧。

      恍恍惚惚地,覃深感觉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深哥、深哥,一句一句,撞在耳膜上,就像孩童时代最喜欢的彩色棉花糖拂过脸颊,软绵绵的,还甜津津,让人无端觉得幸福。

      挣扎着睁开眼一看,啊,是顾江桥。

      “深哥,起来吃药,”顾江桥的声线没有平时那么平静清淡,绷直了,眼神也满是紧张,“我还给你煮了粥。”

      覃深不想动,也不想起床,更不想喝味道淡出鸟来的粥。

      顾江桥猜到了他的想法,眼睛里浮起笑意,及时补了一句,带了点哄小孩的意味:“玉米粥,甜的。”

      覃深总算妥协了,只是浑身软趴趴的,还要借着顾江桥手臂的力气坐起来。又被顾江桥扶着挪到了饭桌边,覃深主观意识上也不愿意,可是没办法,生病了的人总是软弱的。

      好端端的胃病,一个好不容易能娇弱的,加一个甘愿把人当娇娇捧在手心里的,硬是折腾出了大毛病的架势。

      玉米粥果真是甜的,暖洋洋地从喉道滑进胃里,带动所有器官都舒展开来,每一个细胞都发出惬意的喟叹。

      胃里有了食物,覃深全身心都感到满足,一碗喝完,犹嫌不足地捧着碗,抬眼看向顾江桥,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顾江桥却懂了,很自然地接过碗,转身到厨房又盛了满满一碗,安安稳稳放在覃深面前,像是过去曾做过这个动作一万次一样熟练。

      覃深低头,继续乖顺喝粥。

      这种场景让顾江桥前所未有地生出细腻如水一般的情绪,他提议道:“如果你觉得我煮的东西不难吃的话,其实我可以做饭给你吃。早饭,晚饭,如果需要的话,午饭也可以。”

      覃深没接话,但喝粥的动作显然变快了,一副苦大仇深要立马逃走的准备。

      顾江桥吓唬他:“深哥,你也不能总躲着我啊,我们现在住在一起,你还不能接受这一点吗?除了喝醉以外,你总对我这么无情,你说,要不我想办法每天都灌醉你吧?你也能和颜悦色地对待我……”

      覃深愕然抬头看他,满眼难以置信。

      “开玩笑的,”顾江桥不会说他刚才那一刻真有在考虑这回事,“但你不能一直无视我吧?我要是一辈子都和你住一起呢?”

      覃深呛得直咳嗽。

      顾江桥提出的“每天灌醉你”、“一辈子住一起”这类言论,像从天而降一根金箍棒,敲得他两眼金星直冒。

      不管顾江桥是不是认真的,他都承受不住。

      “我说真的,”顾江桥不肯覃深始终不回答,“你不能总逃避问题,深哥。”

      “逃避”二字恍然惊醒了覃深。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逃避问题。牙牙学语时遇到困难回过头叫妈妈,在学校里犯了错不过是被叫家长,七年前的冲动也以撇下顾江桥而搬家逃离结尾。

      至于唯一的那一次站出来,虽然用了常人难以理解的蠢办法……覃深攥紧了右拳,好在如今的结果也不算太坏。

      顾江桥说得对,他得面对问题。尽管他知道眼前的这个问题无解,顾江桥想要他向他靠近,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不能。

      “不躲你,”覃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勉强,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我也是说真的。”

      顾江桥的喜悦溢于言表,眨眨眼,紧紧盯住覃深,提出要再给覃深盛一碗粥。

      “不用了,够了。”覃深总算疏通了在心里不知拥堵了多久的闭塞,不过尚且不够让他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

      他若有所思地把手中用过的碗筷往顾江桥的方向一推,说:“那,要不你考虑下……咱们俩搭个伙呗?”

      “啊?”

      “就,我的厨房归你,你做饭,伙食费可以平摊,行吗?”说到后来,覃深似乎觉得这个说法中纯属是自己在占便宜,声音渐渐小了。

      想了想,又怕顾江桥这家伙会当真,大中午跑回家给自己做饭,接着说:“早饭和晚饭就好,午饭就不用了。行吗?”

      “好,”顾江桥笑得雀跃惊喜,眼神亮闪闪的,“当然好。”
      他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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