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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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照定定地看着云休璟，半步未动。
“你怎会来此处？”
云休璟垂下眼，她与苏阑风往年都借着偶遇在这座亭子会面，像是一种无言的默契，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想来就来了。”
沈重照语气冷了三分，“你故意的。”
云休璟突然一笑，带了点凉意的手拂过她的耳垂，“是啊，我故意的，若不是你今日带了我送的耳环，他连你的一面都见不到。”
可是苏阑风逾矩了，他都不曾有的平安结，苏阑风怎么敢收，所以他迫切地想要证明什么。
沈重照微偏了头，不带情绪地看了他一眼，便要离开。
云休璟伸手握住她手腕，“就这么喜欢他？”
沈重照嗤笑一声，“我只是很欣赏他，当作知己好友。云休璟，你和他最大的区别，就是苏阑风从来不会奢求我什么，他对我的好不求回报，所以我也会多回敬他三分。
而你，既要还要，我讨厌受人摆布，你该明白。”
说着又扯开他的手，像是有些气笑了，“算了，我拿你和他比什么。”
沈重照摇摇头，径直离开了。
云休璟缓缓收回手，脸上一片灰暗，周身的温度仿佛一瞬间褪去。
过了许久，他才缓慢活动起身体。
没关系，就快了…他该多一些耐心的。
第二日，沈重照还在琢磨怎么再去见苏家兄妹一面，毕竟昨日太过匆匆，好多事情来不及打探。
没想到，谢皇后便宣了苏伏雨进宫觐见。
宣威将军曾在谢皇后的父亲手下当过副将，谢苏二家也算是交好。
只不过如今皇后母族不兴，此次宣苏伏雨觐见，更多还是存了点拉拢意味。
苏阑风也顺带陪着自家小妹一同来了，谢皇后倒真是看重苏家，留他们用了午膳，才舍得放他们走。
苏家兄妹刚出了皇后寝宫，苏伏雨便兴致勃勃地拉着自家兄长，“哥！是不是能去见华容公主了！”
惹得几位宫女太监纷纷抬头，苏阑风忙瞪她一眼，“宫内不得喧哗。”
苏伏雨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又拉着苏阑风走快了几分。
苏阑风步伐配合着她，“这么急？”
苏伏雨眼珠转了一圈，笑得有些狡猾，“你才不懂！”
到了与沈重照约好的地方，苏伏雨情不自禁放慢了脚步。
花影重重，有一美人端坐于水榭之上，正闭目养神，旁边有一宫女正在烧水准备煮茶，前方的桌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
似是察觉有人前来，美人睁眼望来，苏伏雨其实不爱读诗，但那一刻她的脑里久违地蹦出来一句：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苏伏雨目不转睛地盯着沈重照，伸手拍了拍身后的兄长，“不错不错！我很满意！”
苏阑风也在走神，所以没注意苏伏雨说了什么，自然也不会去问她在满意什么。
苏阑风只是觉得，这一幕，有些像他们初遇之时。
苏伏雨走上前，行了一个不算标准的礼，“公主好，我叫苏伏雨，见到你很高兴。”
一番话把一旁的簪星都逗笑了。
沈重照拉过红了脸的苏伏雨坐下，“无需多礼，先坐吧。”
又抬头看向苏阑风，“少将军应该就不用我招呼了吧。”
苏阑风笑着摇摇头，也便随意起来。
“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便都准备了些，只是没想到皇后娘娘留了你们午膳，倒是腾不出肚子了。”
苏阑风还没开口，苏伏雨便抢着其回道：“没关系的！公主准备的我都喜欢。哦我哥也喜欢！”
说着便一个劲朝苏阑风使眼色。
沈重照有些忍俊不禁，拉了苏伏雨的手问道，“你唤伏雨？阑风伏雨？真是好名字，竟不知苏将军有如此文情。”
苏伏雨却是立即抗议，“才不是！老爹懂什么诗情画意，是我娘取的好名！”
沈重照细想了一下，笑道：“是那位有名的诗词大家，唐锦滢唐夫人吗。”
苏伏雨有些惊喜，扑到沈重照怀里，“是啊是啊！公主居然认识，我娘可厉害了！”
可给苏阑风吓了一跳，又不好将二人拉开。
沈重照笑着扶了下她的肩膀，才不至于被她扑倒。
有些可惜的是，这位留下许多珍贵诗词的诗人，早在几年前就染病离世了。
唐夫人长在冬天时白雪皑皑的阳山山脉，她曾随父亲游历，吹过平凉的风，抚过巴陵的水，见过朔方的沙。
所以她的笔下的一切，都透着一股飘逸的灵气。
可她最后选择了嫁给苏将军，一辈子镇守在南州边疆。
南州气候湿热多雨，许是唐夫人不大适应，据说身体一向不好，生下一双儿女之后更是缠绵病榻多年，在几年前便早亡了。
沈重照不欲提起兄妹的伤心事，恰好苏伏雨也换了话题：“公主你可不知道，要不是我娘据理力争，我老爹就要给我哥取名‘苏威猛’了！”
沈重照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想起苏阑风还在一旁，连忙憋了回去。
苏阑风却是尴尬至极，顾不得其他将苏伏雨扯了回来，解释道：“伏雨她乱说的，没有的事…她一向最喜打趣别人。”
苏伏雨推开她哥，又凑到沈重照身边悄悄说：“公主，下次我们两个出来玩就好了，别带我哥！我和你讲他可多窘事了！”
沈重照乐得看了一眼苏阑风，见他羞恼不已，便转了话题，“第一次见皇后娘娘，感觉如何？”
苏伏雨笑道：“皇后娘娘为人和善，对我也很好。方才还见到了大皇子，人也好，就是…宫里规矩也太多了吧。”
苏伏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沈重照摸摸她的头，“我也觉得挺多的，但皇后娘娘和大哥不是刻薄之人，不会苛责于你。”
“是啊，皇后娘娘对你，好得我都觉得过分。”苏阑风用调笑的语气说着，却是和沈重照对视一眼。
沈重照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打量了几眼一旁皇后的赏赐之物，的确…过于贵重了些。
沈重照垂眸掩下情绪，同苏阑风一起一唱一和引着其他的趣事讲起来。
一番下来，沈重照与苏伏雨的关系拉近不少，二人还约好下次一定比试一场。
等到与沈重照拜别，二人走远了些，苏阑风才忍不住数落起自家妹妹。
“小祖宗，你怎么一张嘴什么话都说啊！”
你哥难道不要面子吗？连他五岁和人打架结果被老爹打屁股的事都讲！
苏伏雨白他一眼，“你懂什么！我可在帮你加深了解。你不识好人心！”
苏阑风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什么加深了解？”
苏伏雨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脸上是压不住地得意，“我的意思是，这个嫂子我很满意，所以我肯定会帮你的，你放心吧！”
苏阑风连忙捂住她嘴，“喂！苏伏雨你可别乱讲！”
苏伏雨挣开他，“我哪里乱讲了！要是你没这个意思脸这么红干嘛！你房间里练字的废纸反反复复写着一个名字，还有一些酸唧唧的诗，还有你很珍藏的那本兵书，上面有些注解根本不是你的字迹！”
苏阑风气急又无可奈何，“苏伏雨你干嘛乱翻我东西！”
“是你自己不锁门！这可不能怪我！”
苏阑风深吸一口气，拽着苏伏雨走得飞快，等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苏伏雨依旧笑嘻嘻地打趣他，“哎呀反正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年纪大了有成家的想法很正常的，我又不会跟老爹讲，咱两的秘密！”
苏阑风对她的德性可了解得很，咬咬牙说道：“我上月新得的白虹剑送你，从此以后，这件事半个字都不许和人讲。”
“好嘞我的好哥哥，老爹灌我三坛酒我都不会泄漏半个字！”
苏阑风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等他回南州就给房间上一百把锁！
……
凤鸾宫内。
“母后万安。”
谢皇后点点头，示意沈宜阳落座，“前段时间，沈今敏一闹，你父皇对叶家心存不满，你的婚事他差不多该答应下来了。”
沈宜阳心头一跳，并未回话。
谢皇后也不大在意，继续说道：“过几日本宫安排场赏花宴，朝中各家小姐都会来，给你相看相看皇子妃。”
语气不像商量，像是下达通知。
“母后，儿臣觉得此事可暂缓，等…”察觉到谢皇后的视线，沈宜阳沉默地闭了嘴。
“那就这样，到时候你好好准备一下，别丢本宫的脸，回去吧。”
“母后既然心中已有人选，何必多此一举让儿臣相看，反正……”
话未说完，谢皇后已将茶盏砸向了沈宜阳肩膀，“放肆！”
沈宜阳却不管不顾，径直跪在地上，继续喊道：“反正只要我选到的不是合您心意的人，您都不会接受，不是吗！”
谢皇后眯起眼睛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自你懂事之后，这是你第一次顶撞本宫。”
沈宜阳直直地望向她，“儿臣不敢。”
谢皇后勾起嘴角，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是了，就是这个眼神，沈宜阳乖了这么多年，她都快被他骗过去了，没想到他骨子里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服管教。
谢皇后缓步走到他面前，弯腰抚着他的头，像一个慈爱的母亲一般，“宜阳是有心上人了吗？”
感受到手掌下的颤抖，谢皇后笑意加深了些，“告诉母后，母后替你做主。”
沈宜阳闭上眼，“儿臣…没有。”
他的心思，不能说，更不该有。
谢皇后也有些好奇，沈宜阳一举一动她应该都清楚，的确不曾接触过什么女子，莫非只是不满她独断专行罢了，毕竟婚姻大事…
“既然没有，母后必定替你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太子妃。”
太子妃。
沈宜阳知道，谢皇后是在暗示他，只要他娶了一个“好妻子”，便能离太子之位更进一步。
他硬着头皮说道：“母后，儿臣只是觉得，留着正妃之位，更能钓着朝中那些人，毕竟，谁不想当一当国丈呢？”
“哦？”谢皇后直起身，回到上座重新坐下。
在谢皇后思索之时，沈宜阳只觉时间分外漫长。
“那就，先娶位侧妃。”反正要紧的是出宫建府，至于正妃还是侧妃，倒在其次。
沈宜阳却不这么想，他一个都不想娶，他也不想出宫建府。在宫里，其实…也挺好的，挺好。
沈宜阳依旧跪着，无声地抗议着既定的事实。
谢皇后却无视了他，走入了内殿。
沈宜阳望着大殿上的地毯，自嘲一笑，他算什么东西，他的想法，从来都不重要。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