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牙齿》蒸蒸小栗

184、冰牙齿

　　温岘妻女皆早逝，一直以来关怀他的任务都被他兄弟家的儿女们揽了下来，其中三弟温峪的长子一家对他最为费心尽力，几乎是将他视为亲父，在养老这件事上从未怠慢过。

　　这阵子温远叶没少在学校和医院之间来回跑，妻子邓缨更是留在医院陪护多日，哪怕朱槿会和她换班照顾老人，但她也很难得到真正的休息，毕竟，在照看癌症晚期病人这件事上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苦累。

　　好在沈瑜兰的出现帮大家缓解了这份苦累，有了女儿的老照片作为精神支撑，温岘身体上的疼痛似乎减轻不少，之前那种意识模糊的情况也没有出现得那么频繁，只要他的状态良好，小辈心里也踏实。

　　约等于自由职业的温寻这几天也将手头的工作放了放，眼睛一睁就往医院跑，当然，无敌小寻连照顾好自己都费劲，她不可能是去医院照顾老人的。

　　如此勤快的原因只有一个，温寻也想多多了解沈瑜兰女士和她漂亮姐姐之间的故事。

　　之前送去转录的那些录像带很快就有了结果，收到视频的那一刻，沈瑜兰就举着手机播放给了病床上的温岘看。

　　温寻也在一旁凑起了热闹，她努力分析着那些画质复古、年代久远、主题跳跃的老录像，在琐碎的小情侣恋爱日常片段中产生了不小的疑问。

　　等到温岘老同志睡着后，温寻拉着沈瑜兰挪到病房门口，小声问出了心中的那个问题。

　　“你俩怎么在一起的呢？我是说，你俩怎么确定对方同样喜欢女孩的呢？好奇怪哦，这是看外表能看出来的吗？你们俩不都是长头发吗？”

　　身为天生直女，温寻在这方面的想象力有限，更是对妈妈情窦初开的契机好奇不已。

　　沈瑜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儿的这个问题，即便是过去将近三十年，确认心动的那一瞬间对她来说依旧是妙不可言。

　　“囡囡和她的性格很像，有种冒失的正义感。”

　　“啊？”不明不白的一句话让温寻摸不着头脑，她耸耸鼻子，“就因为这？”

　　“那天梁城入梅，我刚整理完货架外头就下起了雨，然后，我看到她捂着脑袋从斜对面的教师公寓门口往书店跑，我猜她可能是来买文具，结果她半路停下了，蹲在地上不知道遮盖什么东西，反正不是她自己的脑袋。”

　　“她一直在咳嗽，所以我上前为她递了伞，然后就在蹲下后看清楚她手底护着一只被暴雨打湿不起的蝴蝶，囡囡问我为什么会发现自己喜欢女孩，因为那只蝴蝶飞不起来很可怜，但我满脑子都是这个姐姐身上好香。”

　　沈瑜兰女士直白地袒露了自己喜欢上温流舟的原因，这让一向认为妈妈稳重矜持的温寻惊到合不拢嘴。

　　怎么感觉，妈妈年轻的时候也和她现在一样，会鬼鬼祟祟地躲在喜欢的人身后闻来闻去呢？真不愧是母女俩！温寻在心里默默感叹着基因的神奇。

　　“那是你追的漂亮姐姐啊？”温寻用胳膊肘戳了戳沈瑜兰的手臂，八卦的小表情收也收不住。

　　“当然不是。”沈瑜兰笑着摇摇头，“是她有一天在店里吃棒冰，突然问我为什么脸红？是不是想和她亲嘴？所以……我们的想法都暴露了……”

　　“太牛了，真的太牛了，那你们亲了吗？”

　　“嗯，她主动的，在书架后面，是奶油棒冰的味道。”

　　温寻不停鼓掌，她怎么都想不到，在遥远的九十年代初，朴实的社会风气里竟然会发生这么莽撞的恋爱故事。

　　所以说，她追温淮川的时候整出来的那些动静根本就是妈妈辈玩剩下的咯？她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追男人的天才呢？

　　她偷偷瞄向坐在病床旁沙发上，那个费了好大的劲才追到手的男人，歹念也油然而生。

　　于是她掏出手机，背过身子遮掩住屏幕，在妈妈看不到的角落里，对着手机噼里啪啦打下一行字。

　　病房另一头传来极其微弱的震动声，温淮川在温寻的偷窥下拿起手机，然后红着耳朵抬头与她对视，又鼓着腮帮子低头戳戳手机屏幕，给她回了信。

　　「应该是，不过当时缺乏相关经验，所以我在没概念的情况下意识不到，现在意识到了，下次故地重游的时候还给你。」

　　温寻对着手机歪了歪脑袋，她纯属是为了调戏，才问他在竹海红着脸逃跑那晚是不是想和她亲嘴的，只是想看看温淮川害羞的表情罢了，她也没想到居然还能收到一本正经的亲嘴邀请函啊？

　　正当她想继续调戏下去，突然弹出的通话界面把她吓了一跳，那是陆宁宁打来的。

　　在停止工作前温寻和陆宁宁说过，家里老人情况不太好，如果不是着急的事就先不要找她，看样子对方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温寻转身离开病房，到走廊接通了陆宁宁的来电。

　　她开口很是着急，顾不上什么嘘寒问暖，反复对着温寻强调不要发布和雨赋有关的任何信息视频。

　　邮轮的视频原计划是要在雨赋新品上市前一周发出的，素材早就剪辑完毕，就等着下周按时交稿了，这个时间点被陆宁宁要求不许发，温寻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别别别！别问我！我们不能讨论哈！刚签下那么大的合作就嘴甲方是不对的！你自己上网搜去吧！心里有个数就行！反正不许发！千万不要发！”

　　挂断陆宁宁的电话后，温淮川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工作上有急事吗？要不要先回家？一会儿大嫂会过来，这里不需要我们担心。”

　　“等会儿…”

　　温寻无心搭理温淮川的提议，她刚准备到微博上搜索一下实时动态，热搜高高挂着的某个词条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难怪不让发，谁和邵云飞那个贱东西沾上边谁倒霉。

　　她都不用怀疑热搜词条的真实性了，是邵云飞的话，他真的能干出□□未成年这种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