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情沫沫》落落依然是

52、爱他吗？

　　雪，整整下了一天，到了傍晚才渐渐小了下来。
　　殿内，我与苍烨宸相对而坐，吃着一桌子的精美佳肴。
　　食之无味，如坐针毡。是我现在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今日下午，徐公公便来幽兰宫宣旨，说晚上苍烨宸将会来幽兰宫用膳。幽兰宫内的宫奴们个个喜笑颜开，在厨房内忙活了大半个下午，只是为了今晚这一顿丰盛的晚餐。
　　苍烨宸其实吃得并不多，很多时候，他都是在为我夹菜。
　　不管什么菜品，只要是他喜欢的就往我碗里夹，从来没有问过我喜欢不喜欢。
　　他这种霸道的性格，我想已经根深蒂固了。
　　“皇上，臣妾吃饱了。”我终于咽下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放下了碗筷。
　　“沫儿晚上一般都做些什么打发时间？”他放下筷子，随口而问。
　　“没什么做的。”我淡淡的扔出了几个字。
　　晚上，其实让我有点难以面对。我总是容易在夜里迷失了自我。
　　“那从今往后，朕晚晚都来陪着沫儿可好？”他虽是询问的口吻，但却带着让人难以辩驳的坚定。
　　我的心停了一停，对上他那深邃的黑眸，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但是，他用他的行动强而有说服力的证明了他今夜的话。
　　整整十日，除了幽兰宫，他没有再踏入过其他任何妃嫔的寝宫。
　　夜夜相拥而眠，但仅仅是相拥而已。
　　他没有逼迫我，他说他想要等到我甘心将交付自己给他的那一日。
　　每夜，依在他的怀里，我能体会得到他那种发自身体最本能的渴望，以及他极力克制自己的那种挣扎与煎熬。
　　我有点迷惑，他为何要这般迁就于我？难道，真如他所说的那般？他爱我？
　　十日来，幽宫又迅速成了这后宫之中最炙手可热的地方，我也有幸的成为了后妃们争相议论的话题人物。
　　传闻铺天盖地而来，说苍烨宸为了我要将虚设了整个后宫。
　　我成了大家眼中魅惑帝王的红颜祸水。
　　听闻，太后在这十日里曾找过苍烨宸两次，说了些什么，可想而知。好像后来弄得两人都不太愉快，好好的两方会谈，最后都是不欢而散。
　　朝堂之上，左相右相千年难得的站在了统一战线上，可是都被这位年轻的帝王强强的压制了下来。
　　看着他日渐疲惫的双眸，我内心很是难安。
　　我很想告诉他，其实没必要为了我弄成这样，有点众叛亲离的感觉。
　　但每次对上他那情深而倔强的眸子时，想要说出口的话，却怎样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坚持，让我有些心疼。
　　心疼？我心里‘咚’的一声，我怎么回用到这个词语？
　　我，在心疼他么？
　　这个认知，让我更是难安。
　　今日，二姐来找了我。自那日后，她就不曾再踏进过幽兰宫。
　　虽略微打扮，却难掩她那一脸憔悴，眼里的淡然不在。
　　她拉着我的手，温声说道，“三妹，我是真的喜欢皇上。”
　　眼中情感真挚，俨然是用情至深。
　　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坦诚自己的情感，我何尝不能明白她话里的含义。
　　这十天来，苍烨宸除了御书房，便是幽兰宫，其他妃嫔几乎连他的人影都见不到。心里的慌乱自不必说。
　　“三妹，能让皇上到碧亭宫来看看我吗？”她语气几近恳求。
　　一向高洁的二姐，竟为了他来乞求我？
　　那一刻，我心里莫名的慌乱，竟不敢抬头去看她的眼睛。
　　我捏紧拳头，拼命让自己冷静，但是却丝毫找不到这一情绪的源头。
　　“二姐，其实..”
　　“三妹不愿意么？”她急切的打断了我的话，眼眸里泪光闪烁。
　　“我知道三妹要强，但是，我只是想见见皇上，难道这样都不行吗？”
　　她不愿意听我的解释，晶莹的泪滴漱漱而下，在无声的控诉着我，控诉着的自私和对她无情的伤害。
　　二姐，她也如外人那般看我么？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她那一张玉带梨花的脸，却硬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事实是，我确实夺去了她的幸福，不管那是我有意的，还是被动承受的。
　　所以，我什么也说不出口。
　　夜里，我叫小玉为我留了一盏灯，坐在床前等着苍烨宸的到来。
　　烛光不明亮，寝宫内有点暗，正映衬了我此时灰色暗淡的心情。
　　他今晚好像比平常晚了，难道是奏折还没批阅完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了，冷风灌入寝殿，吹灭了这屋里唯一的蜡烛，整个殿内一下子黑了起来。
　　“沫儿怎么还没睡？在等朕？”他走过来，执起我的手。
　　“臣妾有事想与皇上说。”
　　我是在等他，而且已经等了很久了。
　　“朕先命人点盏灯来，你再慢慢说。”
　　“不用，这样很好。”我慌忙的否决了他的提议，不用掌灯，黑暗，让我觉得安心。
　　“好。”他并不坚持，随了我的意思。
　　我垂眸思量，想着怎么才能以一种他最能接受的方式说出来。
　　突然感觉到肩膀一沉，我猛的侧头，原来苍烨宸竟倒在我肩上睡着了！
　　他，有这般累吗？
　　我伸手推了推他，轻声唤道，“皇上？..”
　　他无意识的蹭了蹭，没有醒来的征兆。
　　我也不再喊他，就这样静静的坐着，想着，直到肩膀酸痛，后又逐渐失去知觉...
　　他浅浅的呼吸，很有节奏，夜里很静，听得很清楚。
　　他身上没有其他女子的脂粉味，只有一股淡淡的墨汁香，很浅，有些好闻。
　　他很安静，睡着了的他，不那么让人讨厌。
　　...........
　　肩膀承受的重量突然没有了，他直起身子，迷迷糊糊的问我，“朕睡了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时间。
　　“你怎么不叫醒朕呢？”他的话语里有淡淡责备的意味，“疼吗？”他轻柔我的肩。
　　“还好。”痛到麻木，便不觉得痛了。
　　“下次别再这样，叫醒朕，嗯？”
　　“好。”
　　“你刚刚不是说有事情跟朕说吗？”他低声问我，记忆力真不是一般的好。
　　此景此景，我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怎么了？”他哑声问道。
　　“臣妾是想跟皇上说，其实您应该多去别的宫里走走，她们..她们都很想念皇上。”
　　我所谓的她们，是指，二姐。
　　我承认，我此刻的话很煞风景。
　　话音一落，我便明显感觉到搭在我肩上的手僵了一僵，他身上泛出的寒意犹如冰剑，直刺我心底。
　　他沉默不言，这种气氛在黑暗中更显诡异，空气瞬间冻结，只等待一股强力的摧毁。
　　酝酿越久，风暴越猛。
　　“沫儿有心吗？”很久很久以后，他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语气很平静，平静得让我怀疑是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心？此刻它，好像有点疼。
　　“皇上，二姐她，她是真心喜欢你。”我轻呼一口气，努力忽视自己的心绪。
　　“那你呢？可有喜欢朕，哪怕一点点？”他沙哑着嗓子问我。
　　“有没有？”他情绪有点激动，一手握住我的手，一手用力的摇着我的肩。
　　肩很疼，真的。
　　没想到，麻木后的疼痛居然有这般强烈的感知。
　　这样的痛让我不甚清醒，我想到了二姐，想到了傅清墨，甚至是皇后。
　　他的女人除了我，原来，真的还很多。
　　我很庆幸这样的黑夜，让我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的，掩饰了自己心里那份不明的悸动和那些不想让他看见的慌乱。
　　“没有喜欢过。”我幽幽的开了口。
　　真的，我不能喜欢他。
　　握住我的手突然放开了，肩膀也是一松。
　　那突如其来的空虚像一粒种子，瞬间在心底落地生根，浅浅的蔓延开来，我无从逃避，更无从抵挡。
　　他蓦然起身，僵着身子出了门，他的背影看起来有点孤单、有点落寞...
　　我心里的疼痛加剧，犹如闪电撕裂天空一般，狂烈、凶猛。可是闪电过后，却是不着痕迹，让你根本无从寻觅那处心伤。
　　今夜，我孤枕难眠，少了他的夜里，让我辗转难安。
　　原来，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呢。
　　才只不过短短十天而已，难道，我竟如此依赖了吗？
　　索性起了身，打开窗户，寒风吹着孤独的人影，原来，这样的夜才是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