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月》帆船壹号

32、重返妖城

　　自从上次胡云溜下山却只是去了百花楼后，萧策就没再出现在胡云面前了。 　　没有萧策缠着，生死契之事也有了定局，胡云也不再频繁地去杏林谷了。 　　他的生活回到了正轨。 　　直到有一天，阳光明媚，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的清新香气，胡云在松柏412室见到了正襟危坐的萧策。 　　萧策表情严肃，道：“胡师弟，我要去百妖城取剑了。” 　　胡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萧策取下腰间一直别着的白玉玉佩：“那是我师尊视若珍宝的剑，我必须要帮他拿回来。” 　　胡云凝视着对方坚定的眼眸，问道：“怀碧长老同意了？” 　　萧策把玉佩重新别回腰间，他点点头道：“天机珠已毁，不能再拖了。”
　　听到“天机珠”三字，胡云不禁想起那个人离去的身影。
　　他开口道：“月萤剑在方祁掌辖的范围内，你既与那人起过冲突，贸然前往恐怕会有危险。” 　　“不必担忧。妖族既然想要与仙界交好，那个人就不会出手。”萧策目光冷了几分：“万一……能为师尊报仇，在所不辞。”
　　胡云沉默。 　　萧策掏出了百妖城及其周边食人林的地图，他把地图展开在桌子上，问道：“胡师弟，你还记得月萤剑的具体位置吗？” 　　胡云看着地图上标着的第一楼和城主府，在百妖城中的回忆涌入了他的脑海，一时间各种情愫填满了他的心。 　　不知方祁如何了？那日在万象城，自己没跟他说上一句话，也没仔细看他。 　　黑无边又是怎么一回事？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来福知道黑无边的事吗？ 　　钱老板的生意还好吗？ 　　…… 　　“胡师弟？” 　　萧策的疑问声打断了胡云的思绪。 　　胡云深呼一口气，目光往地图上的东南方向移动。其实那日他在密林中根本无法辨认方向，是寻着剑鸣声才找到的，并不记得具体的位置。 　　胡云在地图上指了个位置，道：“食人林外围密不透风，从这里之后我便无法准确地辨认方向了，也是运气好才发现月萤剑的。” 　　萧策顺着对方的手指看去，要在密林中漫无目的地找把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他并没有气馁，他点点头，把地图收起来，道：“我知道了，多谢胡师弟之前的努力。” 　　语毕，萧策冲胡云抱拳道谢后便准备起身离开。 　　但临走前，胡云突然抓住了萧策的手腕。
　　那令人脊背发凉的梦魇、时不时浮现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玉照阁镜中之人的话语以及褚明宇说漏的那句“你是能拯救云川山之人”……这些都让胡云迫切地想要弄个明白。
　　他从旁人口中听到“玄烛仙君”时的每一个片段都在他脑海中快速闪过，他眼中看到的玄烛也如走马观花般地出现。
　　画像上、梦中水面上、方祁的眼眸中……最终画面定格在了那面铜镜中白发如雪、金瞳熠熠的……“自己”。
　　萧策问道：“怎么了？”
　　“我……” 　　胡云想起了烟花雨下方祁温柔地亲吻，想起了临别那晚红色头发落在自己胸前痒痒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疯了，他压低眉眼，缓缓开口道：“我跟你一起去。”
　　 　　由于生死契的存在，胡云回到百妖城方祁势必知晓。为了不让方祁对萧策起疑，胡云在将要出发时提议他们二人分头行动，用传讯符互通有无。
　　萧策点点头道：“注意安全，胡师弟。”
　　“嗯。我先行一步，稍后在第一楼见。”末了，胡云又补充道：“记得多带些银两。”
　　萧策笑着应下。 　　 　　自从扶诗聆正式以妖族统领的身份在仙魔两界登场后，百妖城与以往相比热闹了不少。 　　胡云在各色小妖的喧闹声中踏进了第一楼。 　　第一楼与记忆中并无差别，台上的说书人还在，只不过不再说玄烛仙君和魔尊焰的事，改说仙界大弟子来人间铲除魔道却不料爱上魔道的故事了。
　　胡云：“……” 　　不知道褚明宇和萧策听到这些会作何感想…… 　　胡云注意到钱老板愁容满面地在柜台打着算盘，猜到方祁应当没来第一楼。他抬头看向天字一号房，那里果然空无一人。 　　用千人链换了副猫妖模样的胡云点了一桌子的菜坐下了，他趁钱老板笑容满面地来送菜时问道：“老板，听说来你这第一楼能一睹方城主的风采？” 　　钱老板把菜摆好，一拍手道：“哎哟，是这样的没错。不过可惜了，城主最近已经好几日没来了。不过客人你可以多来几次，说不定哪天就遇上了呢！” 　　胡云浅笑着附和，钱老板还是那个钱老板。 　　百妖城的饭菜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堪入目，胡云一边缓慢地努力吃着，一边尽力让自己不露出为难的表情。 　　饭菜吃到一半，胡云余光瞥见伪装成狼妖的萧策摇着毛绒绒的灰狼耳朵走进了第一楼，他脸上挂着刀疤，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二人迅速对了个眼神后，萧策便来到与胡云有些距离的地方坐下，用千里传音与胡云对话：“我方才在城里大致转了转，这里倒是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胡云一边感叹着修为高就是方便，一边用手覆在藏于手腕处的传讯符上，不动声色地用符回应道：“是的。今晚可以先在第一客栈住下，明日再行动。”
　　褚明宇回复道：“好。明日我去食人林查探，你先待在城中。” 　　胡云没再继续回答，他拿起面前的琉璃杯，来回晃着杯子，杯中用来点缀的嫩绿叶片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摇摆。
　　方祁不在第一楼，他很有可能会与月萤剑待在一起。
　　胡云决定今晚先去一趟城主府。
　　 　　太阳落下，天空变成了深邃的湛蓝色，耳边又呼啸着魔界特有的瘆人鸟叫声。
　　在通往城主府的那条无人小路上，胡云恰巧碰上了黑无边。 　　黑无边一脸疑惑地看着胡云：“竟然有人来这里，你是谁啊？”
　　胡云注视着眼前这个十分熟悉的面孔，想起了燕臻青那句不明不白的话。
　　——“这城主府啊，从来都不缺乌鸦。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只。”
　　胡云迟疑着开口道：“黑无边？”
　　黑无边十分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你认识我！”
　　胡云松了口气，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取下千人链，道：“是我，胡云。”
　　对方突如其来地变脸吓得黑无边连忙后退几步，片刻后他上前仔细端详对方那张好看的脸，喃喃道：“没印象啊……该不会是我又忘了吧……”
　　胡云微微皱眉道：“黑无边？”
　　黑无边干笑几声，拍着胡云的肩膀道：“哎呀！胡云嘛，我认识你！”
　　胡云：“……”
　　他无奈道：“来福在哪？”
　　“在府上呢！走吧，我带你去！”
　　黑无边揽着胡云的肩膀往城主府走去，边走还边找补道：“我真的认识你哦！”
　　胡云：“……”
　　二人刚踏入城主府的大门，黑无边就喊道：“阿福，你看谁来了！” 　　正坐在庭院中练习书法的来福听到动静后抬头，对上了胡云的眼眸。 　　来福立马放下了笔，一路小跑跑到胡云身边，激动地将扇子展开，扇面上面写着“你回来了”四个大字。 　　胡云笑道：“我回来了。”
　　黑无边推搡着相逢的二人道：“咱们去那边坐着嘛，累死了。”
　　胡云点点头，走在了前头。他听到身后黑无边轻声问来福自己是谁。
　　三人入座后，黑无边兴奋道：“胡兄，原来你就是我们城主的爱人呀！那干嘛还要伪装呀？”
　　胡云：“……”
　　胡云默默看向来福，来福认真地在宣纸上写到：黑无边有一种怪病，受伤就会失忆。那日他在云川山受了伤，回来便是这样了。
　　黑无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胡云道：“他是如何回到百妖城的？”
　　那日方祁与魔界划清界限时就已经是孤身一人了，失忆的黑无边是如何顺利回到这里的？
　　换句话说，如何能确定他就是黑无边？
　　黑无边闻言依在来福身上，撒娇似地傻笑道：“嘿嘿，虽然我不记得别的了，但是我记得自己要来找来福。”
　　来福笑着拍拍黑无边的头。
　　胡云上下审视着黑无边。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黑无边时，黑无边就忘了自己同钱老板说过的话。城主府内贴着的字条也昭示着黑无边会有失忆的情况。
　　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在胡云思索的空档，来福已经在纸上写好了一句话：你与城主吵架了吗？
　　胡云愣了愣，眼前二人似乎并不知晓那日在飞云台发生了什么。 　　来福继续道：城主最近感觉不太好。
　　黑无边附和道：“嗯嗯，最近都没怎么见到过城主。”
　　胡云问：“他去哪儿了？” 　　来福写到：不知道，但也只可能是那个地方了吧。
　　胡云了然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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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钱老板：终于又遇见大客户了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