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月》帆船壹号

30、鸟妖尸首

　　回到云川山后，胡云曾问过白芜能否让自己离开云川山，白芜给他的答复是：“别着急，胡云。云川美景你就再多欣赏几天吧。”
　　胡云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些天萧策也总是有意无意地询问他有关月萤剑的事，还会问他有没有找到有关玄烛仙君的消息，偶尔也会问方祁的事。
　　胡云发觉萧策和方祁一样，对玄烛仙君有种偏执的疯。因此他并不打算对萧策全盘托出。 　　为了躲避萧策，也为了换一换眼前的风景，胡云没事就往杏林躲。
　　三好弟子褚明宇真诚发问道：“胡云，你不用修炼吗？”
　　胡云百无聊赖地倚在褚明宇房内的椅子上：“我来监督你做生死契的解药。” 　　“解药还需几日。” 　　“嗯。燕臻青最近有找你吗？” 　　褚明宇放下了手里的古书：“燕姑娘？被你一连缠着几日，已经许久未见过他了。”
　　胡云：“……”听着怎么有种埋怨自己的意思？他迟疑着开口道：“褚明宇，你莫非情窦初开了？” 　　褚明宇疑惑道：“什么意思？” 　　胡云：“你对燕臻青什么感觉？” 　　褚明宇还是疑惑：“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胡云正襟危坐，道：“你，喜欢燕臻青吗？” 　　褚明宇沉默良久，开口道：“仙魔不两立，莫要乱说。” 　　胡云问：“你是否会在脑海中回想他的事？” 　　褚明宇又沉默良久，开口道：“会。但我只是在想他本心应该不坏，为何要开百花楼做这种事。” 　　胡云笑道：“你怎么确认他本心不坏？”
　　褚明宇道：“去百花楼的人每次都只会体虚几日，并无大碍。”
　　胡云：“……”那恐怕是为了细水长流吧……
　　胡云想起他在百花楼见到的热闹场景，开口道：“会进百花楼的人都是把别人当做玩物之人，死不足惜，燕臻青也算做了点好事。” 　　“胡云，”褚明宇皱起眉：“虽然他们确实并非善类，但你的想法太过极端，有违仙道，要小心走火入魔。” 　　“……”
　　胡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半晌，褚明宇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道：“对了，因为我最近想研究妖族医学，所以师弟师妹们为我收集了一些意外身亡的妖兽尸体，不过其中有一个很奇怪。” 　　“怎么怪？” 　　“那具尸体泛着微弱的金光。” 　　“金光？” 　　“是一个修为很低的鸟妖。”褚明宇点点头：“我目前水平不够，所以还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听到“鸟妖”二字，胡云有种不好的预感：“是通体黑色的乌鸦吗？” 　　“是的。”
　　“是何时何地发现的尸体？”
　　“师弟师妹们前几天在主峰发现的。” 　　胡云陷入沉思。
　　是……黑无边吗？ 　　那日胡云突然被魔尊的人押走，没有留意到黑无边，在那之后似乎确实没再看到过他的身影。 　　胡云不敢再去细想。

　　云川山的天空总是很明媚，阳光穿过层层树叶，形成光斑洒在逃了修炼的胡云身上。 　　有几只鸟儿落在树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叫声。 　　胡云想起那日黑无边一脸傻笑的样子，决定下山去找燕臻青问一问。 　　今日的守门弟子比以往松懈了许多，胡云没废多少功夫就成功偷溜下了山。 　　到了万象城，胡云径直来到了百花巷百花楼的门前。但没成想，他刚要迈进去，就被人拦下了。 　　萧策表情严肃，一只手横在胡云面前拦住他的去路：“胡师弟，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胡云看了萧策一眼，实在是无语：“你跟踪我？” 　　“是……”萧策侧目道：“抱歉，我最近太紧张了，知道你要下山没想太多就跟上去了。” 　　难怪守门弟子没刁难自己。胡云有些无奈，对方如此真诚坦率，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他们二人僵持不下时，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出来救场了。 　　那女子用扇子挡住一半的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她笑脸盈盈地抱住萧策的胳膊，说：“哎呀，真是生得俊俏，公子进来玩玩嘛~” 　　萧策哪经历过这些？他涨红了脸，连忙摆手拒绝。 　　女子也没打算过分纠缠，一脸惋惜地松开了抱着萧策的手，三步一回头道：“真的吗？那我走咯，真的走咯？” 　　“姑娘请回吧！”
　　萧策红着脸别过头，确认对方真的回去了后才重新转过头，这时他才发现胡云已经不见了身影。
　　 　　百花楼内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有人将胡云带去了燕臻青的房间。 　　胡云坐到燕臻青对面，开口道：“燕谷主，在下今日来是想托您给黑无边带个话。”
　　“胡公子，燕某没听错吧？”燕臻青摆弄着自己的头饰，开口道：“你让燕某给魔界的叛徒带话？”
　　胡云道：“燕谷主左右逢源，又怎会与方祁等人决裂？”
　　燕臻青笑道：“燕某为何要替胡公子办这种差事？” 　　“燕谷主想要什么？” 　　燕臻青摆弄着胸前的一缕头发：“燕某已经好几日未见褚公子了，他去哪儿了？”
　　“……”胡云道：“他在杏林看书。” 　　“什么书这么好看？” 　　胡云没接话茬：“那在下托燕谷主办的事…？” 　　“那胡公子可要答应燕某让褚公子回来哦？” 　　胡云在心里默默地给褚明宇道了个歉，开口道：“没问题。” 　　燕臻青缓缓开口道：“燕某可以带话，只不过黑无边在去云川山的那天就死了。” 　　胡云倒吸一口气。 　　“但是呢……”对方顿了顿，勾起嘴角道：“接下来燕某要说的可就是另一件事了。”
　　“……”胡云迟疑片刻，从口袋中掏出之前从褚明宇那里拿来的黑色药瓶。他将其抛向空中而后又一把握在手中：“不知燕谷主接下来要说得是否有价值？”
　　燕臻青看到药瓶时眼神亮了几分，他笑道：“这城主府啊，从来都不缺乌鸦。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胡公子要找的那只罢了。”
　　胡云蹙眉，难不成是方祁又找了一只乌鸦替代黑无边？方祁这么爱找替身？ 　　他开口道：“燕谷主不妨再说得明白一些。” 　　燕臻青耸耸肩，在胡云面前摊开手掌，道：“胡公子，别的燕某就无可奉告咯。”
　　胡云垂眸，根据燕臻青看到药瓶的反应能够肯定对方要的就是药，但具体是不是自己手中的药就很难说了。
　　他将药瓶放在对方手心，想起褚明宇说“仙魔不两立”时的情景后开口道：“燕谷主应当知晓褚明宇的身份，褚明宇有他自己的立场。” 　　“仙界大弟子来人间铲除魔道却不料爱上了魔道。”燕臻青将药瓶攥在手里，笑道：“胡公子不觉得这样的剧情很有趣吗？简直和玄烛仙君为魔尊焰殉道不相上下。”
　　胡云：“……”
　　怎么又来一个疯子。
　　罢了，跟一个疯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他要在燕臻青发现药不对前离开。 　　他起身打道回府，但又在半道上停了下来。 　　燕臻青见状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道：“哟，胡公子莫不是想问一问方城主的近况？” 　　胡云确实在脑海中闪过了这个想法。 　　看来自己也是疯子。 　　燕臻青语气轻快：“说不定胡公子一踏出百花楼的大门就能见到他了呢。”
　　胡云没有再搭话，径直下了楼。
　　有生死契在，方祁能够感应到自己的位置，但……他会来吗？ 　　他刚走到大门前，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身影。
　　方祁变了个样子，他伪装成书生模样坐在路边喝茶。即使如此，胡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胡云的心瞬间跳漏了一拍。 　　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因为萧策正不偏不倚地坐在方祁对面。 　　可真会选位置，胡云心想。
　　 　　萧策在胡云溜进百花楼后在路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着。他正襟危坐地等师弟时，从一旁来了个书生默不作声地坐在了他对面。 　　萧策觉得这人身形有些眼熟，但又不太确定，于是又多看了几眼。 　　那人只是安静地坐着喝茶，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似乎和周围的居民没有什么不同。 　　萧策放下了怀疑，重新看向百花楼时发现胡云正站在大门里踌躇不前。
　　他跑到门前冲着胡云招手道：“胡师弟！”
　　 　　萧策的举动惹得方祁看了过来。
　　胡云深吸一口气，步伐缓慢地走出了百花楼：“萧师兄，回去吧。” 　　萧策问道：“师弟，你去百花楼做什么？” 　　方祁加燕臻青的双重压迫令胡云只想让对方赶快闭嘴。他狠狠地拽了一下萧策的衣袖：“去百花楼还能做什么？我们快走吧。” 　　萧策表情有些复杂，他皱着眉头道：“胡师弟，若是看上哪家姑娘就为她赎身，如此这般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虽然你平时总是耍小聪明躲修炼，但也不该堕落至此……”
　　胡云：“……” 　　看对方面色凝重地说了这么多，胡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嘴上敷衍着“师兄说得是”，手上加大了力道，强行将萧策拽走了。 　　他走的时候悄悄瞥了一眼方祁，那家伙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