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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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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铮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拒绝。
只听许翊继续道:“左右我也无事,听说这乌娄山风景甚好,我便去游览一番。
若是我骑射上技不如人,碍手碍脚,就找一棵大树休憩,你们打猎我旁观,可好?”
许翊一番话,把对方婉拒的路堵的死死的。
临了,他毫无折衷地对着温峤发问:“子徉可是不愿与我同行?”
“许翊”,温峤思忖片刻,缓缓开口:“你不会武功,山中到底危险。”
“谁说我不会武,当时将你压在……” 许翊笑盈盈说到一半,被温峤慌忙扬手打断:
“等等……你既然想去那便一起去吧,只是箭矢无眼,小心些!”
许翊盯着少年,见他脖颈迅速攀上的绯红,不禁忍笑,
被他用柔道打败,也算是温小将军一生之耻。
这家伙,在闽越似乎脾气收敛了一些,许是长大了。
许翊好脾气地笑了笑,问道,“那我骑哪匹马?”
阮铮示意,一个随从让了马匹给许翊,他扶鞍翻身上马,与温峤并马而行,
温峤浑身肌肉不由得紧绷起来。
困在小将军身体里五年,一言一行自然能学得十足十地像,他故意让眼神锋锐凌厉,举止桀骜。
只是那晚过后,面对许翊,他突然少了许多底气,就连目光对视都不由自主地心虚起来。
生怕自己不知哪句话哪个眼神,让许翊瞧出端倪,发现自己其实还是那个来自现代的温峤,又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他扬鞭策马飞奔起来,想将许翊甩在身后。
“峤儿,我们再来比试一番!”
阮铮拖拖拉拉在两人身后观察着,突然发现他们拉开距离,也扬鞭追去。
阮铮喊的这一声“峤儿”让许翊心使劲皱缩了一下。
沈南说被种了情蛊之人会死心塌地爱上种蛊之人,如今看来似乎不假。
那天在山巅上,
睡意朦胧,带着温柔的醉意、迎着自己的吻、圈拢着不许他离开、让他别忍着的,是另一个温峤吧!
眼前的温峤,又变回了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小将军,而他的那个被深深藏进了小将军的体内。
只不过许翊知道,自己依然可以把想说的话说出口,他能听见也能看见。
前方有群鹿的踪迹,温峤与阮铮对视一眼,默契十足,似乎两人经常如这样结伴狩猎。
他们几乎同时搭弓一夹马腹,离弦箭一般冲去,动作行云流水。
马蹄声轻快而有力,打破了森林的宁静。
听到有人声,前方林中的鹿群惊起,温峤飞身拉弓,箭若流星,阮铮自然也不甘示弱迎头跟上。
温峤骑射双绝,若是阮铮骑着苍戮,也许还有一丝胜算,如今却被死死压了一头。
不到半个时辰,跟在两人身后的随侍已是收获满满。
温峤额头与脸颊上沁出细细的汗珠,阳光投下的斑驳光影洒在他侧脸上,泛起细碎的熠熠光华。
许翊见到这画面心软下一片,他驱马赶上,温峤听见身后动静正巧转头看来,手上动作不由慢了下来。
见温峤勒马缓弓,许翊忍不住开口:
“峤儿,累了吗?”
温峤蓦地愣怔了片刻才恍过神说道:
“现下周遭并无旁人,无需忧心陛下眼线,许公子不必勉强用这个称谓,叫我子徉便好。”
“叫得顺口了”,许翊弯起眉眼抱歉地笑道:
“这段时间我常因你忧心不已。最近一切都好吗?”
“多谢挂怀,一切安好。”
温峤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冷冷淡淡,言简意赅。
许翊闻言,自嘲地笑了笑,“那就好!”
“等等,平日你在哪里居住?”见他要走,许翊伸手攀住马鞍,眼睛下意识看向他腰间的佩剑。
“与少主一同住在他的别院。”
温峤故意说的暧昧,实际阮铮为方便每日钻研蛊虫养饲疗治之法,加之照顾温峤的怪癖,只是为他在偏僻的后院搭了个无顶的居所。
“子徉似乎这么快便与少主化敌为友了?”
许翊拉住马鞍的力道重了几分,马感受到力量停了下来。
温峤侧脸看他,俊脸含霜,
“少主怎会是我的敌人?我一醒来他便在我身边尽心尽力地照顾,于我有恩,当然是友非敌。”
“子徉,他不是你的朋友,你可知风竹那失掉的右臂,还有……”
许翊凝视着温峤,微颦起眉头没有把话说完。
——还有,他被苍戮咬得血肉模糊的双腿,皆是拜阮铮所赐。
温峤却一无所知!
沈南说,温峤如今大好,也许因为他已与阮铮心意相通、骨血相连,会是这样吗?
一股钝痛袭上心口,漫至四肢百骸,许翊紧紧蹙着眉,投向温峤的眸色满是冰渣雪沫。
许翊抬眼注意到温峤眼底强压下的痛意,
忽然他敏锐地捕捉到——哪怕温峤神色如常,捺住剑柄的手却开始轻轻颤抖,
一个古怪的念头电光般闪过,突袭进心头。
只是还不待他多想,只见温峤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蓦地面如金纸,一头倒栽下马来。
许翊惊呼,扑下马营救,可是迟了一步。
阮铮见两人没跟上,回身来寻,
他赶来的正巧,先许翊一步,将栽下马来的温峤抱住。
这次的噬心之痛,几乎是温峤所经历过最难熬的一次
持续不断的撕裂剧痛侵蚀着五脏六腑,心脏被片片绞碎一般,他体内的蛊虫像是大梦初醒,陡然兴风作浪,一根银针自下而上贯穿脑际。
下一瞬,温峤揪住心口强忍再次突袭的遽痛,如被无形的重锤击打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屈膝跪在地上。
“峤儿,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阮铮一把扶住,他实在不解,自从带他回闽越还是头一遭如此激烈地发作,难道蛊虫有异动?
必须先压制住,否则于经脉有损。
他俯身,贴靠在温峤唇间有些霸道地吻吮上。
许翊眼睁睁瞧着,心跳骤地缩紧,脑间倏然鼓噪如雷鸣。
温峤身体半天毫无动静。
情急之下,阮铮狠狠咬破嘴唇,鲜血濡进温峤双唇间。
少年红衣如血,缓缓仰头,唇间残余的血迹濡进齿间,此情此景,摄人神魂。
不知过了多久,有温热的血缓缓沿着唇间流进体内,躁动不安的雌虫被安抚下来。
温峤意识恢复了一瞬,他抿紧唇,努力偏过头去避开落在间的温热。
极漂亮的琥珀色眼瞳忍不住有些惊惶地看了许翊一眼,瞳孔中不余一丝神采。
“不想现在死,就听话些!”
阮铮指节用力扣着温峤后脑,以唇封缄,再次将鲜血渡入他口中。
温峤的目光越过阮铮。
见许翊掐紧手掌,眸色深得探不见底蕴着万般情绪,也正一瞬不错地瞧着他。
温峤认命般,静静阖上眼。
*
深夜,许翊斜靠在床头,指尖摆弄着光动历钟,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到了子时,他翻身出门往后山行去。
慢慢走到了山顶,山巅明月如镜,许翊静静坐下等待着。
须臾,背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许公子——”
“你来了?”许翊回头看着来人,“等你好久。”
“等了多久?”温峤语气有些憨萌,没头没脑地发问。
“原来才过了15分钟46秒。”
许翊不经意地瞥了眼光动历钟,抬头对温峤轻松地笑了下。
“也没有很久。”温峤稳了稳心神,淡淡开口:
“许公子找我来此,有何要事?”
“好久不见,叙叙旧。”许翊慢慢走近,“小将军怎得如今与我这般生分?”
温峤若无其事地镇定地笑道,
“我们原先很熟吗?”
许翊靠近的脚步未停,温峤慌张抬眼,被死死钉在许翊的眼神中,无法动弹,
心脏剧烈地跳着,几乎难以喘息。
一个多月,温峤长高了一些,他微仰起头,两人目光已经几乎平视着,
可是温峤却觉得,许翊眼神全然笼罩着自己,像是火舌舔舐着,炽热的令人心神难安,灼烧地让他的心虚无所遁形。
他低垂下眉眼,听见许翊喊了一声,
“峤儿”
“为什么装作是他?”许翊问。
温峤手指蜷了蜷,心猝不及防地抽痛。
“不懂你在说什么......”
温峤声音很低,转过身,哪怕努力地不动声色,胸臆间的凌乱心跳还是像滔天海啸。
“真的不懂?”许翊俯身凑近,低声问道。
有些微凉的指腹划过脸颊,很轻地停留了一会儿之后,一双温热的掌心将温峤的脸捧上。
唇贴了上颌面,先是平缓沉静、温柔地吻着,渐渐地,放肆地进了一步,发烫的唇落在温峤耳侧颈间,突然像狼崽一般狠狠啃噬了一口,将温峤吮地痛哼出声。
许翊错开唇,扣上他手腕,将人紧紧摁进怀里,“现在还是不懂吗?”
温峤浑身僵硬,紧张地睫毛都在轻颤。
“峤儿,你的戏演得真的不太好!”
“什么?”
温峤此刻的眼神像极了一只受惊的鹿。
“小将军可不懂什么分什么秒。” 两人胸膛紧贴着,震得彼此心神难安。
“而且,我对他这样的话,现在手刀应该劈上来了。”
许翊在他耳畔轻声说。
温峤抬了一下手臂垂死挣扎,
“我,我是还没来得及——”
“那你现在准备好了?”
许翊稍微松开两只圈拢着他身体的手臂,静静等着。
他好整以暇看了会儿愣在原地的温峤,突然将人腾空抱起,抵在树上,笑道,
“对他这样的话,现在应该拔剑了。”
温峤头脑倏然一片茫白,还来不及想好该说什么,就认命地、眼睁睁地看着许翊仰头,
下一秒,唇被重重地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