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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春生恶打 ...

  •   春生更卖力了。

      秋收后,她依旧充当小黄牛,在地里轻轻牵扯绳子,引着木犁刀耕耘翻土,黑黝黝的厚土一股股翻涌上来,原家姐妹看的喜上眉梢,把春生亲了又亲,爱了又爱。

      因为河流泛滥,原家祖辈的田地早就被淤泥掩盖,现在耕种的是两姐妹依照记忆,在原来位置歪歪扭扭拾掇出来的一块田地,地块小,可种植面积也小,自然收成也少。

      春生是个有主意的孩子。

      村中大黄牛一天顶多耕种翻平四亩地,春生一上午就干完了,顺带紧挨着原家土地又开荒了两亩,三姐妹一下拥有了六亩地,刚好是原家祖辈的土地数。

      赶在官府催粮最后限期,原家姐妹交了秋粮,拿两只鸡两只鸭两只大鹅贿赂了衙门管粮食的小官,借了三亩地麦种和一亩地豆种,只等时节到了种上冬小麦。

      剩下新开垦的两亩地被春生指挥,种上了白菜萝卜香葱香菜等一切可在秋冬生长的蔬菜,春生再也不想嚼吧咸菜了,小脸都要吃黢黑了。

      这时,村里女人的哭声越发大了起来。

      这天来了一个地主老爷,脸长的皱巴巴的,衣服倒挺鲜亮,又是棉又是稠的,颜色打眼,春生觉着又丑又富。

      地主老爷带着一帮壮汉,在村里的田地转了一圈回到村中央晒场,捏着稀疏潦草的胡子,对围观的村民不甚满意的说道:“田地总得来说不甚肥沃,六分中田,三分薄地,还有一分顶多算荒地。”

      村民们或是抿着嘴,或是眼睛包着泪,没人说话。

      地主老爷也压根不在意村民们的意见,自顾自的眼朝天翻动,算计着说道:“中田一亩顶天二两,薄地一亩八百铜子,荒地就附带着勉强收了吧。”

      说完一副勉勉强强的样子,末了,他掸掸衣袖,自我肯定的点点头。

      村长这时才小心的上前问道:“敢问是何处大家老爷,我们村没有人要卖地,您这是……”

      “说那话,”地主老爷不耐烦的打断,“你们村都交不上税了,不卖地还能怎的,卖人?有我收地,你们就偷着乐吧,赶紧的都收拾收拾合计合计,这样我还能雇佣你们村的做我的佃户或者长工,否则,哼,你们都要被官府抓走坐牢服役。”

      村民先是愤怒,可听到最后恐惧渐渐占据了心头,没了地又服役,这可真是没活路了啊!

      一时间心理脆弱的忍不住忧心的抹起眼泪,村民们成了一盘散沙,彻底聚不拢了,顺着地主老爷的话就开始思索,好似未来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春生也跟着皱着眉头,可她觉着不对,她们三姐妹为什么要照着他给的路子思考,她们没有顾虑,交了税,开了新地,她们有的是光明的未来,她们才不要卖地,更不要替人打工,或背井离乡。

      春生瞅着地主老爷的样子,在原家姐妹耳边一阵咕叨,转而大喊一句:“我们不卖。”拉着姐姐的手就要回家。

      “慢着,你是什么人?你说不卖就不卖。”地主老爷咋一听见反对的声音,立马招呼壮汉拦住她们的去路。

      村民们一下子安静下来,静观这场对峙。

      “我们交了税,还有一口余粮,为什么要卖地?你莫名其妙。”春生一马当先,双手叉着小蛮腰拦在姐姐面前,那叫一个气势雄壮。

      地主老爷被一个小人驳斥,很没有面子,捏胡子的手握成了拳头,趾高气昂道:”今天你卖也是卖,不卖也得卖,倘若有一户不卖,我就一家都不收,我看你们全村的人都要喝西北风。”

      面带威胁的扫视一圈村民,最后压力给到春生,引导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她一个,渐渐的那些目光开始有了谴责和不赞同的神色。

      春生可不是吓大的,恶狠狠的瞪回去,“休想把你们交不出粮要卖地卖人的责任都压在我身上,我可不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我一个小人都拴紧裤腰带挤出粮税,凭什么你们挤不出,挤不出来是你们自己的毛病,想要赖在我身上,我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厉害。”

      春生一点不怵,压根不落入他们的言语陷阱,只挥舞着肉嘟嘟的小拳头,端的是严肃又认真。

      稍有良心的村民被春生一点拨,立马明白自己不占理,可地主老爷带来的壮汉看着那小拳头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奶娃娃,想和大人讲道理,拿还没他们半个拳头大的小拳头威胁人,真是太可笑了。

      “小家伙,你说话不算数,叫你家大人出来。”

      原家姐妹立马向前迈一步,磕磕巴巴的说:“我们就是大人,是长辈,春生的话就是我们的话。”

      壮汉们不信,环顾一圈看其他村民都一脸平静,这才意识到是真的。

      他们顿时止住了笑声,面面相觑后看向了拿主意的地主老爷。

      “哼,胳膊拧的过大腿?既然你们家都是小孩子,那就村里村长族长拿主意,没你们说话的份儿,一边呆着去,到时候直接办手续就是了。”地主老爷很是不屑,轻飘飘的说出自己的解决法子。

      “你说呢,村长?”所有的目光又齐聚在村长的脸上。

      村长瞟了一眼春生,又看了看地主老爷,默不吭声。

      倘若是大河泛滥前的村子,人多势众,在地主老爷刚一进村,村里一帮壮汉就能拦下这帮人,岂能受下这般挑挑拣拣的侮辱。

      可是大河泛滥后,村里青壮年没了大半,剩下的也老弱病残居多,村子的生气还没有恢复过来,家家户户都还挂着丧事白布,贴着白对联。

      也正是因为元气大伤,才让周围的地主老爷们跟闻着味的猎狗一般,想要上门抢占村子的土地。

      一个小小的村长,没人就没势,自己就先虚了。

      地主老爷“嗤”的一声,歪嘴坏笑。

      春生眯着怎么都小不了的大眼睛,双眼像猎豹一般在村长和地主老爷脸上来回逡巡,末了只道一句:“不信邪的话,倒是来试试。”

      地主老爷不把春生的威胁放在心上,难得纡尊降贵的拉着村长的胳膊,走到一旁去说悄悄话。

      其他村民的心绪再次被拨动,躲在后面的女人暗暗哭泣的声音又大了些。

      “看样子,他们是决定要狼狈为奸蛇鼠一窝了。”春生很生气,小胸脯气的一鼓一鼓的,原家姐妹担忧的给她顺着胸口。

      三五息后,春生振作起来,正待要说些什么,突然见地主老爷给壮汉们使了一个眼色,人群立马向原家姐妹三人围合起来。

      春生大怒,心思一转拉着两个姐姐就往家跑。

      一群壮汉跟在春生屁股后面追,还有那看热闹的村民也跟着蜂拥而至,挤挤插插的站在原家大门口。

      春生一进院,嘴上交代姐姐固守小院不要出门,手上利索的解开大黄狗大白鹅的绳索,然后一把举起自己的打人大杀器,一根十米长的黄竹竿。

      曾经就是这杆竹竿打退了村里一众宵小之辈,保卫了原家姐妹的安全,如今,是时候重出江湖了!

      只见春生握住竹竿轻轻一抛,一把抓住一头,两手紧握挥舞着竹竿,直直奔向挤进小院的几个壮汉,杆头一点一戳,上百斤的汉子捂着胸口连连哀叫着后退。

      再凑近一挥杆,一下拦倒三五个汉子,竹竿立马在春生手里变成打狗棒一般的存在,直接一棍一棍打在汉子们的脸上、身上、腿上,满院只听见吱哇乱叫的声音。

      有那想要起身回击的,春生压根不给他们近身的机会,竹竿灵活一转,杆头“碰”的一声打在脑门上,那汉子立马涕泪横流哭爹喊娘,捂着脑袋起身就往外逃。

      其他人也心生退意,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也妄图逃跑,不过一时间被看热闹的村民挤在出口动弹不得。

      春生抓住机会 ,竹竿抛起横摆砸倒一片,再小跑步一跃一趴,双手压在竹竿上,又是惨叫声一片,一群人模狗样的壮汉立马趴地求饶。

      后面本来慢悠悠走着的地主老爷,听见惨叫,忙扒开人群一看,脸上大惊失色,喊一声“坏了”转身就跑。

      入了虎穴的猎物怎么能轻易逃脱。

      春生可不是好惹的,牢牢记着出头挑子,小腿一个弹跳起身,抓起竹竿,对着地主老爷就是一杆戳,就见地主老爷捂着屁股踉跄的跑的飞快。

      春生撑跳起杆头,一下飞到老爷身前,直接飞扑到人身上,先是一掌一下卸掉人的胳膊,再抱着人的脑袋瓜子一顿啃咬,小爪子顺便把一张老脸挠成个大花脸,一道道血痕惨不忍睹。

      其后眉毛胡子更是一把抓,地主老爷再也神气不起来,嘴里只会“哎呦哎呦”叫个不听,只等到自顾不暇的壮汉们歪七扭八的来救人,春生才一把跳下,跑到十米开外喊道:“再让我见到你们,我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重新举起竹竿,驱赶着他们往村外跑去,直到赶出村一里外,春生才彻底罢休。

      大获全胜的春生几个撑杆跳速速回了原家小院,驱使大黄狗和大白鹅赶走了看热闹的村民,关了大门这才清净下来。

      被赶走的地主老爷心底愤恨不甘,后又找人悄悄凑近村子打听消息,可实在是运道不济,一来就碰上出门的春生。

      小娃娃耍着手里的柴刀跟玩儿似的,吓得人立马惊恐的跌跌撞撞逃跑了,此后,再也没有地主老爷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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