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来生》晔月飞雪

18、抗旨

　　一缕余晖经过窗沿洒在我的身上，我靠着窗看着不远的过道那里，天铭被人扶着走了过来，他的脸色不好，眼睛又看不见，现在是天铭最需要我的时候，而我却要求要离开他……我没有脸面去面对这个一再被我伤害的人，没有面目再去求他原谅我！我不能忘记自己是一个将军，是一军之帅，现在我远在西岷的兄弟正在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他们是我手上的兵，会酿成大祸也是因我而起，我没有管好他们，走前叮嘱过中郎将孟梁，不管皇上如何处置我，都要以大局为重，以楚国黎民百姓为重，不可任意妄为……没想到还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西岷守将有众叛之嫌，是我辜负了他们的一片丹心，还是他们辜负了我最后的期望？

　　看着天铭被人搀扶进来，我沉默着，原本已经想好的话现在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了。他是我这一辈子已经融入骨血的人，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现在却要……我静静地走了过去，将他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只是把头靠在了我肩膀，轻声问我，“你还是决定要去吗？为什么非你不可，我堂堂大楚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将军，你告诉我一个让我可以信服的理由！”我的嘴角不经意间滑过一丝苦笑，淡淡说道：“天铭，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大楚刚建国的时候就请求去最远的西岷吗？”天铭一愣，然后摇了摇头，我温柔地看着他，看着这个靠在我怀中世间上最珍贵的宝物，轻声说道，“因为楚国有你，因为西岷是楚国最重要的边防驻地，要是把西岷交给其他人我是不会安心的，我要让我最爱的人高枕无忧，即便我只能看着那颗紫微星去思恋你！我要守护好这个天下，只因这个天下有你！天铭，你懂吗?”天铭在我的怀里摇着头，“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阿卫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要再经历生离死别，我不要再去尝到那相思之苦，失去你，得天下亦失天下！这个天下若是没有你，即便万里江山也不过废纸一张！”天铭的话让我震惊，这个不顾天下百姓心里只有我的人，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天铭，不能再这样下去！“天铭，你不能为了一己之私置天下于不顾，你的天下不应该只有我一个人！你的天下有苍生有仰望着祈求你保护的黎民，你的胸襟那里去了，你是楚国的国君，有更多的人比我更加需要你去保护！”

　　“为什么西岷非你去不可！” 天铭喃喃自语，一滴泪落在了地上，接着两滴、三滴……更多的泪从天铭的眼中流了下来，“朕可以派其他人去的！阿卫，你让其他人去好不好？”我小心翼翼地吻去他脸上的泪水，“天铭，要是其他人去有用的话，应该就不会有那封八百里加急中出现的话语，所镇守之诸将有众叛之嫌……更何况魏国的那帮家伙，也算的上是我的老对手了，他们敢压到了岷江，定是打探到了我不在军中，甚至已经知道了薛明卫已经死了的消息，你现在到那里去找一个比我更适合去西岷的将领？”天铭低着头沉默着，“你非去不可？”我点点头道，“非去不可！”天铭抬起头，祈求地看着我，“能等我眼睛好了再走吗，朕想看着你为你送行！”他还是舍不得我，“多一刻就先失了一分的战机，天铭你不能在犹豫了！打了这么多年的战，你知道战机有多重要！”天铭紧紧抓住我的手，“为什么我要是皇帝？为什么我不能和我爱的人过平淡的日子？为什么要有战争？我……不想让你走！朕还是那句话，不允！”我想也来不及再多想，直接点了天铭的穴道，他在最后一刻瞠大了双目看我，身子一软滑到了我的怀里，看见他安静地睡在我的怀里，我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很柔软但是却有些冰凉，“小子，你要养的好好的，等我回来知道吗？”

　　乘着夜色，我摸黑进了御书房。既然说服不了天铭就只能用下下之策，盗取兵符。按照大楚的律令，私自盗取兵符者执以车裂之刑，即便日后真要追查此事，我亦无怨无悔。此事乃不得已而为之，我相信天铭以后会理解我的。兵符藏在龙椅下的暗格中，我手中握着雕成虎形的白玉，明明没有多重的白玉拿在手上却突然觉得它仿佛有千斤之重。收好兵符，我准备出去，门突然开了，“孟兄，不，不对，是萧统领，敢问你拿着兵符要到那里去呀？”声音幽幽传来，我迎上了那个人的目光，屈膝一跪，淡淡笑道，“臣参见九王爷！”

　　“本王交朋友素来交的就是一个心字，不知道萧兄为何要隐瞒？”楚江陵看我的神情让我分外觉得不自在，笑道：“臣不是有意欺瞒只是当时形势所逼，”楚江陵微笑地看着我，小声说道：“看你现在的神情，该不会是皇兄不让你去西岷，你跑过来偷盗兵符被我逮了个正着，恼羞成怒了吧！”我低下头，“臣不敢！”楚江陵低声问道，“萧远卫本王问你，此去西岷你有几成把握？”我抬起头看着他，“虽没有十成把握，但臣心中有底，定不会辜负君恩！”楚江陵淡淡笑道，“好！本王信得过你，皇兄那边我会替你说话，你走吧！”我朗声道：“谢王爷！”从他身边经过时，我听到他小声说道：“多加小心！”轻轻点了点头，乘着月色我一个轻功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