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钱不感兴趣》不栀花

27、眼泪

　　林相宜自认为那天是该说的话都说尽了，按理说那种环境下长大的人，自尊心应该要比常人高，就算陆濛想演灰姑娘的故事，高架桥那一夜怎么都过瘾了。

　　但是为什么？

　　难道是想报复。

　　这个想法把林相宜惊出一身冷汗，她看向楼下的陆濛，他依旧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院子外，按响了门铃。

　　走回屋内，气温骤降导致林相宜从衣柜里拉了一件外套，带着手机回到一楼时，瞟了一眼挂钟。

　　差不多饭点……为什么陆濛这么喜欢雨点的饭点？

　　陆濛这个人，她也还算了解。林相宜拿起一旁的伞，打开门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

　　雨滴打在伞面的声音依旧催眠，林相宜走到院子门口，没有立刻打开门，只是冷淡的看着陆濛。
　　“我不想表现的很自恋，所以你过来应该不是为了和我复合吧。”

　　林相宜总是这样一本正经的幽默，平淡的语调让陆濛的心一紧，他看向林相宜，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和差别。

　　浅色的居家服，深色的薄外套，从脸上的痕迹来说，应该刚刚睡醒，不过她并没有午睡的习惯……会是因为和自己分手吗？

　　陆濛有了一点小小的期许，他对上林相宜的视线，语调温和。
　　“是为了复合，我喜欢你。”

　　这话像是给了林相宜多大的压力一般，她伸手抚额，语气无奈：“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别说这种话。”

　　林相宜沉默着打开门，转身朝屋里走去。
　　“进来说吧。”

　　屋子里的东西还是没怎么变，除了玄关处堆满的花花草草，林相宜在茶几上放下他以前用过的，那个玻璃杯子。

　　随后在陆濛对面坐下。
　　“我们好好谈谈。”

　　陆濛表现的很温顺，他点点头，温和的看过去。林相宜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悬了，她和陆濛也算是有共同点的，比如，打定主意之后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首先，我觉得你并没有很喜欢我，但是你的行为却表现的很喜欢我，不觉得有点割裂吗？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并不合适，各个方面上的。”
　　她的语气很平静，又有条理，像是真的想和陆濛讲道理。

　　“其次，你表现的有点吓人了，感觉有点太过偏执，有钱富裕固然很好，但是我只想要简单的生活。”
　　“我挺想说个最后出来的，但是陆濛，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还是挺高兴的，你也很好，所以挑不出太多错来。”

　　陆濛从始至终都是带着一点微笑倾听，他垂下眸子，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慢条斯理的启齿。
　　“相宜，第一点你就说的不对，如果在相处的过程中，我让你觉得我没那么爱你的话，确实是我不好，抱歉。”
　　“但是，相宜，你觉得我不够爱你，是因为我的家庭或者我的身份吗？是这些东西让你觉得，我不会全心全意的去爱某个人？”

　　屋外的雨如丝如缕，林相宜能嗅到湿润的气息，她没有去看陆濛的眼睛，这话像是揭开了所有借口，让林相宜哑口无言，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我可以去爱某个人，全心全意的爱，你就是这个人。”陆濛的话语有些凉，林相宜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凉了起来，她不由自主的咬住下唇，客厅里没人说话，不知道安静了多久，久到林相宜终于理清思绪，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时。

　　陆濛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依旧是能够被轻易挣脱开的力度，可林相宜没有挣脱，她怔怔的撞进那双浅色的眼睛。

　　“你是在害怕吗？”
　　他问的温柔，可也直接。林相宜几乎是在这一瞬间抽出了手，她站起身，深呼吸好几下才平复好，起伏的胸膛。

　　“是，我在害怕。我怀疑你的喜欢，你的真心，这种东西都是有时限的，你现在表现的很爱很爱我有什么用，热恋的时候什么誓都发的出，什么话都愿意讲，可以后呢？”

　　像是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林相宜的语调难以压抑的快，她背过身努力安抚自己的情绪，怎么可以被一句话说的情绪失控。

　　快走吧，陆濛。

　　你真的很好，好的我怕我没办法抽身，要是真的无法自拔的爱上你，走的时候也太难看了。

　　林相宜在心里祈求，她害怕下一刻自己的眼泪流出来，这样哭也太丢人了。

　　“相宜，谢谢你愿意说出来。”
　　陆濛的声音近在咫尺，他温声的说着，奇异的安抚了林相宜的情绪：“是我没给你安全感，这是我不好，不是你的错。”
　　他勾上林相宜的手指，语气里有些莫名其妙的祈求意味：“其实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相宜，我们复合吧。”
　　“我会尽全力，让你快乐，让你幸福。”

　　这种时候，林相宜居然还会想起，老友记里钱德勒求婚的话，跟这句话差不多，高中时和柳淑看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现在也是。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她哭的根本停不下来，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答应，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哽咽着说拒绝的话。

　　情绪不被控制的感觉太难受了，林相宜慌乱的擦着眼泪，递过来的纸一张一张被泪水打湿，像是压抑的感情被拆开遮挡，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雨还在下，泪也还在流。林相宜只剩下低声的啜泣，陆濛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一直不厌其烦的温声安抚着，语调似平常那样亲昵，泪眼婆娑时，她低下头，陆濛正蹲在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的为她擦拭眼泪。

　　林相宜不太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可能是因为太过丢脸，大脑怕她每次想起来的时候都很尴尬，帮她忘记了，可惜大脑还是棋差一招的留下了陆濛安慰的她的样子。

　　回忆记忆里陆濛的脸，她都能想象得出，自己哭的多么惨烈，才能让陆濛露出那种，可以称之为心疼担忧的神色。

　　最后她收住眼泪，总算不哭了，陆濛又在旁边静静的陪了一会，走的时候也是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