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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不信他吗? ...

  •   花楼外。

      夜若烟被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

      原本今日是要找老鸨替花魁赎身的,可现在却被拦在外面,不管怎么说都不让她进。

      花魁。

      听着高高在上,可还不是她们这些客人用真金白银给砸上去的。

      这段时日,她也是去筹备银两。

      难道这还不够对花魁上心?

      一个贱籍,到底在痴心妄想些什么,有她这么好的妻主选项,难不成花魁还想选别人?

      夜若烟越想越气,她为了花魁还特意休弃了一堆夫侍,节省银两好替人赎身。

      她自认为是对花魁极好的了。

      “淮竹,你真是好狠的心。”

      “平日对我眉来眼去,结果趁我不在爬上别人的床,当真是烟花柳巷的命。”

      夜若烟的言辞愈发偏激,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在花楼外闹上这么一场,圆月楼的揽客小倌都习以为常,利落地全部躲回楼里。

      可不想成为下一个被随意鞭挞的对象。

      夜若烟经常如此,若是叫她瞧见了招揽客人的小倌,那是要连着一同羞辱的。

      顿时,楼外一片空旷,只剩下那些特意停下来看热闹的路人。

      她们也清楚夜若烟的难缠,蹲在稍远的位置,有些还躲在摊贩铺子的后面看。

      一堆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夜家那姑娘又来了?”

      “是啊,这都一个月不见她了,瞧瞧她今日能骂出来什么新词。”

      有些不了解的人路过,见到这样的情形不免觉得不恰当,“这朗朗乾坤下,这位小姐怎的言辞如此鲁莽?”

      “你别去凑热闹。”

      身后有人把她拉住,耐心解释,“你不让她说,她就要骂你了。”

      “这可是夜富商家的小女儿。”

      “你要是得罪得起,我们也不拦你。”

      那人停顿了下,随即瘪嘴,“得罪不起。”

      夜富商家可是与兰城的官家有些关联,一般的百姓还真不敢得罪了夜若烟。

      毕竟是将人当街打成残废,都能毫发无损从牢里出来的人物。

      现在,也就没人敢上前管闲事了。

      刚去完黑市回来的余祈下了马车,抱着个布包过来,见花楼外这骂街的场景,十分困惑。

      骂这么脏,都没人管的吗?

      “这是怎么了?”

      余祈在人群里寻了位看戏的姐妹,那人正听着词,被她打断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回头看她,“还能是什么,夜家小女又来花楼骂街了。”

      “说那楼里的公子和她早睡过了,还出来卖初次,当真是不要脸之类的话。”

      余祈默默吃瓜。

      怎么听着哪里不对劲。

      站在花楼前的夜若烟叉着腰,像是还没发泄完,指着花楼一脸忿忿不平,“淮竹,除了我,没人会要你这千人骑万人……”

      话还没落,就被一阵风袭来。

      她被生硬地按住。

      刚才还和余祈侃侃而谈的少女顿时惊讶的瞳孔放大。

      这人如此莽撞地冲了上去。

      可别待会拉她一起下水了。

      夜若烟被人压着,正愁没地方发泄怒火,“哪里来的毛贼,也不看姑奶奶是谁。”

      “你们都瞎了吗?拉开这疯子。”

      不巧的是,余祈带了一堆镖局的人一起来了花楼。

      对方只有被按着蹉跎的份。

      余祈如今抓着人,专挑不起印子的地方狠掐,把人弄得哀嚎。

      居然敢这么骂她的小花魁。

      她也不是吃素的,好吗?

      余祈用的是最朴素简单的报复方式。

      “疯女人,啊,滚开。”夜若烟的发髻因为厮打被扯得像是鸡窝一般。

      余祈慢悠悠地起身,顺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笑了,我怎么比得上你疯?”

      “夜小姐在这里散播谣言,又辱骂百姓,是眼底没有风临国律法吗?”

      “你敢不敢报上名号,在兰城竟然敢与我夜若烟叫板?”

      “你觉得我像傻子吗?”余祈都懒得正眼瞧她,转身回了马车。

      等马车驶离,她这才从花楼的后门摸了进去。

      刚才脑子一热。

      就想不起来别的。

      不过也不后悔,小花魁也算是她板上钉钉的未来夫郎了。

      第一晚,小花魁的姿态不是装的。

      怎么可能会和这么粗俗的人有关系。

      但联想起来楼里的老鸨突然压价,余祈握着布包,皱了下眉,有些心不在焉。

      楼里好生热闹,叽叽喳喳的。

      她直接找到老鸨。

      跟着人进入厢房落座,身前的画布升起,隐隐约约地勾勒出里面人的身型弧度。

      只有上半身。

      头上还戴着斗笠。

      下半部分被桌子围布遮挡。

      老鸨在一侧拿出纸张进入里间,与里间的人耳语了几句,方才出来。

      “贵人过目。”

      他将东西摊开在她面前,随即取出包里的银票,全部塞进了胸口前的夹层里。

      “余小姐替他赎身,情真意切。”里间的人声音年轻,“今日楼外夜小姐的事情,不是应该正巧碰上了吗?”

      老鸨在一旁恭敬的介绍,“这是圆月楼主家的公子,今日由他作证,一手交钱一手交契。”

      主家?

      余祈眼皮直跳。

      将那卖身契和证词契据直接卷起来收好。

      “公子想说什么?”她抬眼看向面前的画布,“直说无妨。”

      “倒也没什么,只是小姐让我有些意外。”

      余祈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她得罪了那姓夜的,对方看起来很不好惹,还是先让花魁待在花楼里。

      和老鸨说了下留花魁暂住些时日的安排,然后才告辞离开。

      她之前可是有包月的套餐还没用完。

      小花魁住些时日没关系的。

      姓夜的只敢在外面骂,看来这圆月楼主家的身份不容小觑。

      好歹这里是安全的。

      天色也不早,她就不准备去打搅淮竹了。

      反正今日离开的时候有说过不回来的。

      她在兰城这么高调,夜若烟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她是谁。

      因此余祈又跑了趟黑市,砸钱买了夜若烟的私人消息。

      今日三次见到的都是那鬼面的男子。

      声音再怎么遮掩,身形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风临国对待男子是非常严苛的吧?

      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老板?

      律法不是说过,不准男子经营吗?

      圆月楼的小公子倒是好解释,说不定是什么家族产业。

      虽然说让男子管花楼,不太合理。

      但黑市这么危险的地方,能受人敬仰,底下的小厮看起来都不敢冒犯鬼面的那位。

      她肯定也能变成这种幕后大佬的。

      余祈咬牙,然后将夜若烟的消息给整理了一遍,让人快马加鞭地送到淮竹侍从的手中。

      毕竟是以淮竹的名义花的钱,她自己没这么多钱。

      因此只能看几眼,就要交还到淮竹手里。

      回去后,余祈安心地睡上一觉。

      不过花楼这边就要亮一整夜的灯了。

      淮竹抬起指尖,收下那两个盒子,见衔玉欲言又止,面露疑惑,“不是余姑娘给我的吗?”

      “…是余姑娘给的,公子。”

      衔玉看向压在下面的盒子,想起来小姐说过要将那里面的纸张销毁,但又说要给淮竹公子。

      还说对方大概不会去翻看的。

      如果是赏赐给别人,就中途去烧掉。

      或者是什么情话之类的东西。

      小姐在害羞不想让别人知晓。

      衔玉不能从公子手底下抢东西,但又要听余小姐的话,因此干脆告知公子,“小姐说,底下的纸公子不看的话,是要让小的烧毁。”

      “会看的。”

      他见衔玉身后真的没有余祈的身影,眸光有些暗淡,回了屋子也情绪低落了些。

      虽然已经知会过一声。

      但今日不是要替他赎身吗?

      怎么不来见他。

      发丝被束带随意地勾勒收拢,浅色系衣裳长及曳地,随着坐落的动作堆在地面层层叠叠。

      美人先打开的是底下的盒子。

      衔玉是余祈身边的人,说了那样的话,他自然是会在意许多。

      烛光摇曳。

      忽隐忽灭。

      精致的面庞有些苍白,他的指尖屈起,视线粗略地扫过里面的内容。

      大约是些夜若烟的生平记载。

      是不信他的清白吗?

      夜如烟见过他一面后,便一直缠着他,说些喜欢的话语,自顾自地许下承诺。

      本是清倌,对方却叫他脱衣解带。

      说将身子给了她,就能许他一个夫侍的身份。

      这么折辱他的话。

      原本是没在意过的。

      兰城女子见过他的,大多是甜言蜜语的哄骗,他辨别得清楚。

      也明白对方眼底只有他的脸。

      一次次的婉拒,激怒了对方。

      说些难听的话,甚至污蔑他的清白。

      当然,也没有人会相信花楼里的公子会是清白的。

      老鸨开始频繁催着他早些见客。

      毕竟还是有对他渴求的客人,相信着他的清白,能尽快卖上个好价钱。

      对方时常对他言语讨好几句,没有得到想要的反馈后就会变本加厉地骂着他。

      虽然有花楼里的人挡住夜若烟进入房间。

      可言语是挡不住的。

      没有人会真的信他。

      就连余姑娘,也不可以避免吗?

      那些关于夜若烟的事迹,又或者是她家中有几位夫郎,籍贯哪里,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美人去外面叫人在里间支起来盆,随即一个人默默在房中烧毁。

      他的手脚冰凉。

      或许是快入冬了。

      纸张被火焰吞噬,烟雾升起,指尖被火烧灼了下,他才有所感似的松开那纸页。

      胜雪的容貌,被火光染上几分暖意。

      可却叫人瞧着心底升起几分寒凉。

      对方垂着眸子,睫毛覆下,漆黑的眸里只剩下面前这跳跃的火光和烟雾。

      盆中只剩下些灰烬。

      望着这灰烬,他莫名有些出神。

      明明已经想办法避开让他觉得心生恶心的人了,可似乎对方还是搅乱了他的安排。

      之前说过的话。

      也像是笑话。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不信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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