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诉离殇》暗夜流樱

2、2

　　我和鼬升为中忍是两年以后的事，升为上忍则是忍界大战结束的时候了。

　　各国迎来了久违的和平，火之国也开始了大规模削兵。宇智波一族重新从忍者部队中分离出来，或者说被踢出来，归入警务部队。我在鼬的父亲手下任职，而鼬却迟迟没有正式入队。我们一起执行任务的机会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收队，他告诉我他会加入暗部。

　　“暗部？”

　　我坐在更衣室的条凳上重复这两个字，只觉得吃惊。按惯例，非战时期宇智波一族少有人能进入忍者部队，更不用说暗部这样的机要部队。宇智波虽然和千手一门共同建立了木叶，但早就被排挤出了领导高层——这是不用明说也人人知晓的秘密。

　　“如果明天任务成功，我会进入火影大人直属的暗部。”

　　鼬背对着我，一面说一面脱下汗湿的忍装。他的身形比我瘦但并非没有力量，背部的骨骼和肌肉线条分明，一丝丝汗水正顺着这肌理往下淌。

　　“会有新的搭档？”

　　“嗯，听说是位优秀的前辈，叫旗木卡卡西。”

　　他依旧平静的回答，我却有些不知味的看着他。

　　“今晚和警务部队的同伴聚一聚吗？”

　　“不了。”他转过身，意外的露出一丝温和甚而宠溺的笑。“要陪弟弟练苦无。”

　　我一愣——是那个叫做佐助的小鬼么？挠挠头，眼前现出一张五岁小孩的脸。他和鼬长得很像，神气却不同，爱笑爱撒娇。原来，他也到了可以修习忍术的年纪了么？

　　突然觉得应该摆出大哥的谱，我于是站起来，提起拳头在鼬的肩上砸了一下。“明天的任务要加油。”

　　“我会的。”

　　鼬抬头注视着我，眼睛依旧黑亮。这目光里没有什么狗血的言犹未尽或者别有深意，只是单纯的注视。随着年纪增长，他的鼻梁两侧渐渐生出像伤痕一样的纹路，斜斜的划过脸颊——这让他沉默的样子带着几分自然的疏离。

　　我的手慢慢离开他的肩，可又不甘心就这么放下。他已经换回便装，领口透出浅淡的汗味。嗅着这熟悉的味道，我突然想像小时候那样搂住他。而尚未付诸行动，他已眸光微转，询问的眼神投向我。我急忙咧一咧嘴，大笑着掩饰过去。

　　“哎呀呀，肉麻的道别词还是别说了吧，我承受不起啊。”

　　说完只想揍自己一拳。

　　那是我在警务部队最后一次见到鼬。之后他便人间蒸发一般，连续几个月不见踪影。听队长说他已经顺利进入了暗部，至于我，也有了新的搭档。平常的日子里，我和搭档一道执行着有时艰难有时轻松的清道夫任务。偶尔在任务后偷喝小酒，没人对着我古板的说教，也没人听我说那些不着边的废话。

　　再次遇到鼬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那是晋升分队长以后，我第一次带队执行A级任务。目标对象是携着密卷企图越过国境的叛忍，此人被怀疑和境外某神秘组织有联系。

　　任务进行得并不顺利，我们落入了敌人设下的圈套。同伴被起爆装置严重灼伤，只剩我一个人继续追击。手臂的伤多少影响了我的追击速度，真正追上敌人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一步。

　　微淡的月光下，戴着银狐面具的忍者正跪在尸体一侧，将贯入对方胸膛的忍刀拔出。尚且温热的液体喷溅出来，我立刻在他面具上看到了斑驳的红点。浓稠的腥味呛入鼻腔，我皱一皱鼻子，提着刀走过去。

　　“警务部队的任务不需要暗部插手，请把卷轴交出来。”

　　那人并不做声，只是在暗影里转过脸来，隔着面具凝视着我。突然，他一猫腰跃上身侧的树干，几步蹬踏晃进了密林！

　　浑身的血都冲上头顶，我甚至比之前同伴受伤的时候更加愤怒。我没有思考便跟上他，也顾不得手臂还在流血，四肢并用的在树林里腾跃。

　　我和他的刀终于“铿”的一声相抵，我几乎尽了全力，他被震得飞跌出去。我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瞬身便摁倒他。

　　“卷轴呢？”我压着喉咙里的愤怒。

　　他依旧不语，银色的狐面在我眼前安静的沉默着。夜晚的青草味和着湿淋淋的血腥味还有一点别的什么味道在咫尺内的空气里流动，我突然变得呆住。

　　像被什么力量蛊惑了，我放下手里的忍刀，慢慢探向他耳后的系带。他没有动，只是任由我这么做。面具终于拆下来，移走的刹那，我看到一双和我一样的眼睛。

　　燃烧着的血和黑色的三勾玉。

　　一时间，奇怪的静谧让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我们凝视着彼此贴近的脸，没有一个人出声。过了许久，他按住我手臂上的伤口。

　　“止一下血吧。”

　　我偏过头，见自己的血从他白皙的五指间缓缓流下，而另一种比血更加滚烫的东西开始在我身体里暗涌。邪魔再一次蛊惑了我，我低下身，轻轻触碰他的唇。他没有抗拒，生涩而温和的迎纳了我。

　　没有什么不自然，仿佛我们早就这样在一起过。

　　是的，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染血的掌心缓慢摩挲着我的颈项，我完全侵入了他的唇，连呼吸也变得艰涩。直到彼此松开，冷冽的夜风才让我们清醒了点。

　　写轮眼依旧在黑暗中对峙——我没有忘记自己的立场，他也同样。

　　“火影大人还是不肯信任我们么？”

　　包扎好伤口，我俩同靠在树下休息。

　　“不，这次拦截是长老会的决定。”

　　鼬皱一皱眉道。

　　“卷轴你拿去吧，尸体我带走。”

　　“刚升上队长就害你任务失败。”

　　我自嘲的笑笑，“我的动向你很清楚，可你在做什么我从来不知道。”

　　鼬的脸上出现黯然的表情。我恍惚觉得他眼睑下的纹路愈发深刻了，心底竟有一丝莫名的刺痛。

　　“我该返回了，卡卡西前辈还在等我。”

　　再开口时，他已经准备要走。

　　“是么……”

　　我有些失落，可也想不出什么理由阻拦，只得拾起忍刀，和他一道站起来。

　　那次任务之后，鼬再一次从我生活里消失了。但不久，他的出现掀起了所有人意想之外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