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像只大熊猫

18、约会

　　所有考生集中在一个体育馆，老师，监控，全方位全角度全时间巡察。诺大的场内，数百位考生，只能听见笔落在纸上的沙沙音和卷子翻阅声。

　　这一天，这些或多或少拥有数学才能的青年，齐聚一堂，风云际会，逐鹿中原。

　　时间悄无声息流逝。

　　倒计时十五分钟时，夏风仍在纠结最后一问题的含义。她总感觉这道题的题干可以理解为两层意思，按照不同思路会得出两种大相径庭的答案。但全国竞赛的传统中没有出现过模棱两可的答案，从来都是一锤定音。所以，如何抉择是关键。

　　一念之差，决胜负，定生死。

　　夏风又花了五分钟仔细分析拆解题干含义，最终，她跟随了自己的直觉。思路明晰，步骤在大脑演算，落笔如有神助。

　　铃响，罢笔。书写落幕，完整的过程已然呈现在答题卡上。

　　收卷，整理，封装，令下，离场。

　　出了考场后，林析寻找着夏风的身影。只一眼，他便看见了。

　　此起彼伏的嘈杂调成了静音，来来往往的人化为了虚幻，人群里，我只看得见你。

　　途中摩肩接踵，林析匆匆追赶，终得触及衣摆。靠近后，熟悉的清香扑面而来，但这味道具体是何种类型，他说不出来，他只知道，很好闻，他很喜欢，很喜欢这种味道。

　　“夏风。”林析拉住她的手腕，开口呼唤她的名字。

　　“林析？”

　　“一路吧。”

　　夏风点点头。

　　初赛时间在周末，天锦的学生考完后要先集合一起乘大巴回学校，而后再解散。夏风和林析出来时其他同学都已经在了，这也就意味着，俩人是最后抵达的。

　　李丽萍见两人出来，关心了几句，便催促着他们上车了。

　　大巴启动，疲劳的同学们终于可以放松紧绷的精神，在车子的颠簸中，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林析闭目养神，倏尔，他感到肩上一重，是夏风的头靠在了他肩膀上。

　　林析心头一颤，睁开眼，侧过头，然后静止，保持着这个姿势，欣赏着夏风的睡颜。

　　粉唇微微张开，胸腔随着呼吸起伏，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洒在她恬静的脸庞，眼下那颗小痣颜色变得更浅。睫毛弯弯，在煽动。林析的心跳随之加剧颤动。

　　会不会太晒了？林析原想拉上车窗帘，但却怕将夏风惊动醒。他抬手，撑在夏风脸庞上方，为她遮挡部分阳光。

　　睡梦中的夏风迷迷糊糊动了，林析屏住呼吸，正襟危坐，只是那只替她遮挡阳光的手并没有放下来。

　　原来是调整姿势。林析松了口气。

　　司机经验丰富，车技稳当，夏风中途一直没有醒来过。直到目的地，李丽萍唤醒睡梦中的众人。

　　“好了好了，醒过来了，到学校了，下车各回各家吧！路上注意安全哈！”李丽萍边说边拍手。

　　察觉到夏风苏醒的前一刻，林析适时收手。

　　“恩？到了吗？”夏风揉揉眼，语气软糯。夏风坐直身子的同时还闭着眼，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依靠了林析一路。

　　“对，可以回家了。”林析有意识地降低声调，温柔回应。

　　夏风拿上东西，和林析一并下车。

　　“再见。”下车后，夏风和林析道别。

　　“等等，我家的司机还没到。我一个人在这等有些无聊，可以留下来陪陪我吗？”林析语气稍显委屈。

　　“……好。”夏风迟疑片刻后答应了林析的请求。

　　“我们干等在这儿也无济于事，在附近逛逛吧。”

　　“好。”

　　二人于是离开人群密集的校门口。

　　秋意初现，凉风四起，吹拂夏风乌黑茂密的秀发，扬起她的发尾，发尾轻轻扫过林析的手臂。

　　隐秘的欢喜不为人知，同手臂般，心似被何物轻挠着，泛起一阵痒意。

　　天锦坐落于金乌故里区，保留了古早金乌的特色，街道两旁的多是低矮的楼房建筑，商铺和小吃摊密集，富有生活气息，极具慢生活情调。

　　夏风和林析走着，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小吃摊。

　　“我们去那边。”林析左手拉住林析卫衣袖口，右手指向斜前方。

　　从夏风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刻，林析便听不见夏风说什么了，他怔愣地，呆呆地盯着夏风。夏风拉着林析一同跑过去，但实际上她根本没怎么用力。林析眼神一直锁定着她，只消她稍微一动，林析就自动跟随了。

　　“老板，一份土豆，不，两份，两份土豆。”夏风对地摊老板说到。

　　“好嘞！”老板是典型的十溪口音，性格爽快。

　　“这是什么？”林析不解。

　　“这是一种小吃，用一种特定的工具刀把土豆削成狼牙形状，然后放进油锅里炸炸完用调好的调料搅拌均匀后就可以吃啦。”夏风想到林析富家公子的身份，所以对他不知晓这种烟火小吃的事实不以为意。

　　而且，夏风自己一开始也并不知道。是上次偶然间向晶带自己吃了，她才知道的。所以，算起来，他俩彼此彼此吧。

　　“要啥子味道呢？”

　　“我要麻辣，多点辣，谢谢老板。”

　　“小伙子，你嘞？”

　　听完夏风的回答后，林析回答：“我要不辣的，谢谢。”

　　他变口味啦？林析的选择让夏风疑惑。

　　热气腾腾的土豆出锅，拌好后，老板用纸盒分别给两人装上，递给他们。

　　“呼——”夏风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块，但刚出锅，有些烫嘴。

　　林析缓缓尝了自己那份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夏风，我可以尝尝你的吗？我的这份味道太淡了我吃不惯。”林析等夏风吃了一会儿后开口。

　　请问你刚才？夏风愈发不解。和林析相处时，她总会有迷惑。

　　“给，你吃吧。”夏风不是小气的人，她毫不扭捏地将自己拿份递到林析面前。

　　林析没有碰夏风盒里的，他低头，咬上夏风木签上的那块。起身，偏头，搅碎，吞咽。

　　“恩，果然你的这份味道更好。”林析脸颊浮起一片红。

　　夏风被林析的举止惊到了。

　　是不是沾到口水了？我这方面有洁癖啊啊啊——

　　夏风内心奔腾，但面色不显。

　　“呵呵，是吧。”她有些僵硬地说到。

　　到了必须分别的时刻。

　　“林析，拜拜。”

　　“拜拜。”

　　挥手道别后，夏风拐进了通往七号苑的小巷。

　　彻底看不见夏风的身影后，林析低头，慢条斯理拿出手机，神情恢复矜冷。

　　“可以开车过来了。”林析给司机小刘发送了一条消息。

　　其实，在大巴上时，小刘就已经到了。他给林析说车停在校门口。却不曾想到，林析回复说：你开到别处远一点的地方去，等我给你发消息再过来。”

　　小刘效率超高，几分钟就到了林析面前。

　　林析坐上后排车椅后，车缓缓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