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的普通人生》不合时宜的金毛

19、假期生活

　　也就是在补课的这段时期，萧红迷恋上了看小说。

　　补习班的一楼就是租小说的地方，而且补习班在镇子中心，对面的超市里也有小说专区，旁边也有几个小书店可以出租小说。

　　补习班虽然也有几个住宿的女生，但是她们和萧红并不是同一年级的，而且自从抄作业被老师点名批评了之后，萧红和女生相处起来更是尴尬。

　　于是下课和放学后，萧红就只是默默地去一楼看小说。

　　有一次下课的时候，补习班的另一个老师也下来了，走到萧红旁边也拿起了一本小说翻了翻，然后温和地问萧红：“这小说有这么好看吗？”

　　萧红侧过头笑了一下，又继续看小说了。

　　老师继续劝：“还是要多读点书，还是要好好上学啊，可以多看一点名著啊什么的。”

　　萧红顺着他的手指的地方看过去，看见了放在角落崭新的名著，微微摇着头笑笑，并不说话。

　　老师也就放下书，不再劝了。

　　一半的暑假，萧红空闲时就整天靠在一楼的书架上，忘我地看小说，就这样过去了。

　　萧红也是真的觉得小说很好看，书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多姿多彩的人生，主角大多青春活力有梦想，爱折腾，也有目标有动力，不过青春小说的主角大多家庭不幸福，可能生活环境也不怎么样，但是最后主角的周围都会环绕着很有义气很合得来的朋友们，或者是象征着救赎或堕落的男主角。

　　家庭和生活环境的不如意，让青春期的人很能代入进去那种孤独、寂寞、哀伤的心境，然而主角身边时刻能拉她一把的朋友，又令人羡慕，象征着救赎的男主角让青春期的荷尔蒙蠢蠢欲动，象征着堕落的男主角同样让人又爱又恨，女作家笔下，坏坏的男生只要有了破碎的经历和对主角的爱，同样能让读者怜爱。

　　而主角又是始终善良始终坚强始终向上，这同样令读者向往。

　　萧红就这样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书中的世界，书中的世界越是精彩，衬托的现实世界越是苍白无趣，就更是令人迷恋书中的美好。

　　补课完回家之后，萧红就和奶奶一起去了舅舅家，舅妈还是很开心的，笑着说：“哎呦，刚好小红来了，可以陪妹妹玩了，就跟妹妹一起玩啊，以后还能教妹妹写作业，这多好啊。”

　　萧红就不好意思地笑笑。

　　白天还是舅舅舅妈去上班，奶奶要照顾妹妹，萧红就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玩，但是小小的房子里并没有什么可玩，萧红就去看电视。

　　偶尔舅舅舅妈放假了，家里就热闹起来，舅妈和姐姐还带着奶奶和萧红一起去附近的批发市场逛过，舅妈还送了一套自己之前买的衣服给萧红穿。

　　但是对于萧红来说，漫长的暑假，炎炎的夏日，是寂静又孤独的，大人们的目光几乎都放在了妹妹身上。

　　大人都在家的时候，妹妹身边总是围了一圈人，大家围着妹妹逗弄、说笑、哄慰、争抢着抱来抱去，萧红就不太爱往妹妹身边凑，特别是人多的时候，妹妹又总是在主卧或者其他人怀里，萧红就会在旁边看着，或者是远远地避开，自己进到房间里玩。

　　久而久之，舅妈就开始露出那种很复杂的表情，看见萧红的时候就会边叹气边说：“唉，小红不喜欢妹妹啊。”

　　“唉，小红不喜欢跟妹妹玩啊。”

　　“唉，小红不太喜欢妹妹啊。”

　　这个时候，萧红看见舅妈脸上的表情，就不好意思和舅妈对视了，会像做错事情一样地低下头不说话。

　　白天只有奶奶和妹妹在家的时候，萧红之前还会凑过去逗弄一会儿。

　　舅妈这样说过几次，萧红白天的时候也就不再往上凑了，听得多了，她也觉得可能自己确实就是不喜欢妹妹吧。

　　萧红觉得可能是自己天生就冷淡，愈发觉得自己性格古怪了。

　　后来的寒暑假又跟着奶奶去过几次，有一次去的时候，姐姐带着奶奶和萧红去吃自助餐。

　　姐姐说：“这时自助餐，我们要多吃点才划得来，不然就亏本了。”

　　“萧红，你不是喜欢吃么，你多吃点，你吃得越多越回本，你平时不是满能吃嘛。”

　　自助餐混着吃了没多少，就很饱了，姐姐和奶奶都不再吃了，但是萧红要面子，姐姐夸了她能吃，她就不停地往嘴里塞，吃不下了也不好意思开口。

　　萧红于是那一天真的吃了好多，吃得肚子撑的圆鼓鼓的，差点坐不来，萧红感觉食物都到了喉咙口了。

　　等到回了舅舅家，姐姐这天就睡在舅舅家，这天刚好舅舅舅妈没回家。

　　萧红睡前就感觉有点不舒服，她觉得可能睡着了，一觉醒来就好了。

　　结果等睡到半夜，萧红突然醒了想上厕所，等回到房间还是不太舒服，她就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然后回床上躺着了，躺着躺着一侧头‘哇’地一声就吐出来了。

　　这一下把旁边的姐姐惊醒了，姐姐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了，就被面前的画面给恶心到了，也跟着吐了。

　　奶奶也惊醒过来了，把灯打开，看到吐了满床，把她吓了一跳。

　　奶奶让姐姐和萧红去旁边的小床上睡，然后一边埋怨着一边把床垫拿去洗。

　　萧红在旁边一动也不敢动，看着奶奶把床垫抱出去。听到奶奶埋怨着：“哎呦我的天呢，这个鬼孩子，把床搞成这个鬼样子。”

　　“我的天呢，麻烦得要死，这都搞到床垫上了，这还好是你舅妈不在家唉。”

　　“我的天呢，这可怎么办哦。”

　　之后姐姐和萧红就睡下了，等到第二天舅舅舅妈回来了，萧红不好意思出去，就窝在房间里。

　　听到外面奶奶和舅舅舅妈说：“昨天，初文带我们去吃什么，什么自助餐，一个个吃得饱哼了，萧红吃多了半夜就吐了一床，搞得恶心死了，我说还好昨天晚上你们是不在家。”

　　舅舅舅妈倒是没生气，声音里还带着笑。

　　舅舅说：“啊，怎么吃这么多啊。”

　　舅妈：“总是自助餐好吃的太多了，一下子吃撑了，小孩嘛又不晓得节制的。”

　　奶奶：“是的哟，我的天呢，都还搞到床垫上了，搞到床垫上唉难洗得很。”

　　萧红就在房间里默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更不好意思和舅舅舅妈碰面了。

　　小孩子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样，妹妹大一点的时候萧红再去，就已经可以和萧红一起玩了，但是妹妹只会走和蹦。

　　地上铺了泡沫垫，萧红和妹妹玩游戏，萧红从床上蹦到泡沫垫上，妹妹就在一边乐得拍手，也跟着蹦蹦，但是使出吃奶的劲也蹦不起来。

　　有人捧场萧红就蹦的更开心了。

　　舅妈看见的时候就会制止一下：“哎呦，我的天呢，小红你别蹦这么高，这么高蹦下来楼下要说我们扰民了。”

　　“哎呀，快别蹦了，快别蹦了，这蹦的地板都在‘咚咚’响。”

　　制止过几次，但是萧红玩着玩着就忘记了。

　　萧红这个时候并不清楚扰民是什么，村里都是一层的砖瓦房，踩得都是土地，萧红习惯了。

　　奶奶在旁边也是夸萧红跳得高，看见萧红和妹妹玩得好，玩得开心就也觉得高兴。

　　于是几天之后，一次萧红跟着奶奶和舅妈出门买菜回家的时候，在小区楼下就碰见了楼下的邻居，是一个年级大的奶奶。

　　邻居奶奶一看见萧红就笑着过来边拍萧红的肩，一边说：“哎呀，我今天算是逮到你了。”

　　萧红很茫然地看过去。

　　邻居奶奶：“哎呀，就是你吧，听说新来了一个亲戚小孩，每天就在楼上跳啊跳。我这每天晚上就听到楼上地板在那‘咚咚咚’地响唉，一响我这个心脏都跟着跳。”

　　“我这个年级又大了，这个心脏受不住啊，我的天呢，每天晚上我跟我老伴就听着楼上跳的声音‘咚咚咚’，我这实在没得法，我才专门来找你。”

　　萧红就很羞愧了，都不好意思抬眼看人了。

　　只听到舅妈和邻居奶奶说说笑笑。

　　舅妈：“她刚来，不懂事，我也是说过她几次，她也不听。”

　　邻居奶奶还是拍着萧红笑说：“你这以后就不要在楼上跳了啊，以后可千万别再跳了，我跟我老伴这年纪也大了，受不住啊，天天晚上在那里‘咚咚咚’，这搞得我们睡都睡不着啊。”

　　舅妈：“听到没，小红，我说几次了都不听，我是说不要再跳楼下要来说了吧，这下好了，别人都找到你面前来了，你再以后就不要再跳了。”

　　萧红真是很不好意思了，就只是笑着点头。

　　邻居奶奶和舅妈又寒暄了一阵，然后又叮嘱了好几声让萧红别在跳了，然后才走了。

　　之后萧红确实不敢再跳了。

　　不再跳了之后，萧红就感觉自己像是困在了房子里，她也不知道城里的人都是怎么生活的，每天从一睁眼就是在小小的四面白墙的包围里，脚下是容易造成声响的冷冰冰的瓷砖，萧红就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从房间到客厅，再从客厅穿过房间到阳台。

　　就这样来来回回来来回回就是一天了，晚上再睡下进入新的一天的循环。

　　萧红也没有什么好和妹妹玩的了，妹妹还不太会说话，萧红更多的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走来走去。

　　舅妈只偶尔会看着萧红叹气，还是说：“小红怎么就不喜欢跟我们妹妹玩呢。”

　　萧红也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开，只是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个待在这个房间里的幽灵了，直到有一天，萧红突然发起烧来，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有近一个星期几乎没有下过床了，白天也只是走两步就在床边坐着，而且她也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与人交流过了。

　　萧红有一次夏天一早醒来感觉自己脖子很痒，一摸才发现是长痱子了。

　　那个时候，妹妹长得圆乎乎的，脖子肉堆肉，就很容易起痱子，奶奶和舅妈每天注意着给妹妹擦爽身粉。

　　萧红从来没长过痱子，发现了还有点高兴，赶紧跑出去给大人看。

　　大人们正在吃早饭，萧红就边挠脖子边喊痒。

　　舅妈和奶奶看见了就说：“哎呀，这天太热了，小红都起痱子了，你赶紧去拿爽身粉擦一擦，爽身粉很好用，一擦蛮见效。”

　　萧红就点点头。

　　等到吃完了，萧红就跑去照镜子看，脖子上都是痱子，看着有点可怕，但是却已经不痒了，萧红抓了抓，痱子已经结痂了，一抓就掉了。

　　萧红就去洗手池边把痂扣掉了，然后就好了，萧红觉得自己有点没意思，内心还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