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生子》长弓姥

33、第 33 章

　　2007年底，一场暴雪，全国大部分地区都陷入灾难。小芬想着预产期在年后4月份呢，还有三个多月呢，上下班路上只要小心点，还可以多挣两个多月工资，还有年底奖金，这样她休产假时，吴彬还有钱用。
　　一直撑到春节后，小芬心里默默算着还有将近40天才到预产期，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吧。
　　这天晚上小芬回来就觉得有点不舒服，想着可能是下班公交太挤，下了公交走路回来又累着了，便早点洗漱休息。上床躺下没多久，小芬就浑身难受，睡得极其艰难。平躺着睡胸口闷，肚里的宝贝踢呀蹬呀，应该是也跟她一样感觉闷吧？侧睡吧，胯骨，盆骨，大腿内侧，子宫，肚子，反正具体也不知道哪处，疼、酸、胀，各种滋味都有。翻来覆的去调整睡姿，吴彬被她弄烦了，说：“你不要想着多难受，直接闭眼睡，不就睡着了？你这样让我怎么睡？要不我睡隔壁房间了？”小芬心想若是这么容易简单，我还折腾自己干嘛？她半坐起来，把枕头和靠枕都垫在身后，这么半躺半坐还不错，心想终于舒服了些，肚子里的宝贝也安静了，真的太累了，很快睡着了。这么半坐半卧的迷迷糊糊睡着，也不知多久，突然就醒来，许是坐的久了，屁股也疼起来了，正好又要上厕所，便悄悄地挪动身体，可笨拙的身体不容许她能够做到不会发出一点声音，起来去卫生间途中，吴彬猛地掀开被子，抱着枕头去了隔壁卧室，一边关门一边抱怨：“神经病！深更半夜不好好睡觉。你不睡，也不要影响别人睡！害得我半夜过来睡冷被窝！”随之门“砰”地关上了。小芬坐在马桶上，心放下了，最起码只说了两句，如果吵嚷起来，三更半夜这动静就太大了，邻居直接遭殃。而且他这样睡隔壁也好，自己就不用提着心调整舒适一点睡姿了，他也能睡好些。今晚情况不对，明早喊他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
　　第二天早晨，小芬因为一夜也没怎么睡好，且心中有担忧，便早早起床，做好早饭，洗漱，整理床铺，大腹便便，动作也就缓慢些，忙完一切也快八点了，给公司领导电话说明情况，请了假。然后敲吴彬房门，敲了几声，里面传出闷闷的声音：“一大早，又有什么事呀？”
　　“我感觉昨晚情况不太对，而且早晨发现肚子又下垂了点，走路也不行，刚刚跟公司请假了，你起来洗漱一下，早饭我已经做好了，然后陪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小芬说完站门口等回音，半天也没回复。
　　她只好慢慢走回餐桌，坐下吃早餐，吃完收拾好桌子，发现还是没有动静，她就整理好医保卡，生育大卡，病历本等，再放两包饼干在包里，带上水杯，背着包，站门口换鞋，因为肚子大了，所以五个多月开始就全部换成一脚蹬的运动鞋，即便如此，也站着蹭了好久才穿好，就在拧开大门拉手，准备出去时，吴彬猛然打开房门，满脸油脂，睡眼惺忪，穿站灰皱皱的棉毛衫裤站房门口说：“你不要我一起去了？那随便吧，说要人陪，自己又不吭声走了，路上出了事情不要怪到我头上啊！”说完门也没关，回去了。
　　也不知是继续睡了，还是起床了，小芬突然想起他外衣裤都在大卧室，应该是又睡下了。于是便出门，关门，一步一步小心挪下楼，到小区门口打了辆车，幸好身上留有一百元，一直没用掉，不然还要再走一段，做公交车，下车后再走一截到市妇幼医院，她现在也担心路上会有什么突发情况，而且每迈出一步，都咬牙撑着，只有检查过才能完全放心。出租车上接到经文国他们电话，每天差不多这个时间都会来电问问她的情况，小芬说了昨晚有些不舒服，早晨去医院检查一下，正在去医院途中。当得知她一人去的医院，经文国在电话里火冒三丈，隔着手机都闻到火药味“啊，你不让他跟你一起，就这么惯着他，养家里做祖宗的？万一了什么事呢？谁来负责？”小芬默默听着，没吱声，等那头说完，挂断了电话。自从那天看到那个叫“芳”信息后，她早已放弃了与他们，与所有人，与一切去争辩什么，反正自己能做到什么就是什么吧！其他的随便吧！
　　哪里想到，到医院一检查，就让医生“扣”在医院了，而且放出狠话：“你这个是早产呀，就在这一两天了，而且你身体底子差，如果不听我们的，搞不好把孩子生在路上呀！”
　　小芬一听傻眼了，工作是没有交接呢，还有其他的预期的事情还没交待，这怎么办呀？
　　冷静一下，赶紧给父母打电话，兰英一听急了，直说：“你不要乱跑，就在那块等我们，跟你爸爸马上就去！”
　　这边小芬赶紧给领导打电话说了情况，让公司安排一个人来医院跟她先口头交接一下，然后回去可以边做边问她，包括一些未完成事情的处理，还有文件资料的储存。
　　然后又跟晶说了一下，晶赶紧说孩子生下来一定要告诉我呀！

　　午饭时间，经老大夫妇俩和吴彬一起到了，三人都沉着脸。小芬也烦不了了，一行人先去办了住院手续，等医生来说过详细情况后，才去附近随便弄点吃的。
　　一上午的变化，小芬也是累了，便让带一份豆浆或者稀饭回来就行。
　　吴彬板着脸把皮蛋廋肉粥给她，顺便说：“他们回去了，你家老太说要拿小孩子衣服。”然后便闷头坐旁边床上。
　　因为小孩生下来要有人照顾，大人也要人照顾，兰英坚持要一个套间，这样方便一大家人。所以不仅多一张床睡觉，还多一张可伸缩的折叠床使用。不久吴彬便在闷闷不乐中睡着了。
　　小芬吃完粥，给母亲打了电话，让她去自己房子把准备好的待产包一起带过来。
　　本来经老大不愿意过去拿，觉得他们已经准备充分了，兰英想着还是不要按以前老思想，毕竟伢子是给经家立门户的，要当事起来，再说年轻人有新潮的东西弄伢子，先拿到，等用了再说。
　　下午体检出来，小芬是“壬辰高血压”，不能顺产，要剖腹产，就是这样，也要防止产妇大出血，而且孩子是早产儿，也很危险。手术也要越早越好，安排第二天早上第一台。
　　因为要手术，中午吃过后，就不能进食了，明天早晨手术前还要检验血。现下一切也安排妥当了，小芬便早早睡下了。
　　这边吴老太一大早和吴彬一起赶了过来，正好碰到小芬被推去抽血。
　　手术前还是紧张的，好几顿也没吃东西，小芬有些茫然，像机器一样听医生的安排。
　　特意赶来的吴老太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嘘寒问暖，特别是儿媳妇看着她连笑容都没有一个，当下脸就有些垮了。
　　过后拉着吴彬走到一边说：“我昨天一接到你电话，就从你舅舅家赶过来了，今天一大早就跑过来看她，见个面都不问候一声！是不是你的事情给老俩口知道了？”
　　“没有！估计她累了！昨天中午就喝了点粥，后面就不给吃东西了。你不要瞎想了！”吴彬安慰了母亲，并拉着她乘电梯上楼，去手术室外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