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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杀鱼的第十四天 ...

  •   今日的生意不好不坏,但人情还算温暖。

      这不,熟客曹伯听得平安相看失败的消息,在买鱼的间隙也不忘出言安抚。

      “莫忧心,钱冰人那若是还有好郎君会优先考虑你的,你是个好孩子,那些错过你的人是没福气。”

      平安笑着给他撇开鱼骨,用刀比着两指宽的草鱼肉。

      “够吗?”

      “够了够了,就老俩口,吃不了多少。”

      “是极,就是要吃新鲜的,肉质才鲜甜。”平安点头赞同。

      市集的客流零零散散,可许娘子她们那片的脚店生意倒都不错。

      眼瞅着到了中午,平安这鱼还没卖完,便坐在档口吃今早带来的干粮。

      来买鱼的许娘子看平安抱着饼在那里啃,忙上前热情邀约。

      “胡娘子。”

      “走,去我店里吃饭。”

      平安听她这样好客,忙咽下口中的煎饼,委婉回绝:“已经吃饱了,多谢您的好意。”

      纵使她心中对许娘子之前的提议有些意动,但她却不好这样占别人便宜。

      见被拒绝,许娘子迂回叹道:“请你这样多次都不去,那去我店里喝口茶总成。”

      话说到如此份上,平安也不好再拒绝。她看着许娘子慈爱的目光,心下微松,被她软软拉走。

      “这就对啦,咱们乡里乡亲的,勿要见外,不讲究那些虚的。”

      见平安松口,许娘子喜不自胜,胡娘子这模样,显然是愿意接纳她的信号。

      许娘子的脚店,坐落在河对面,从市集过去,得穿越玉溪河上那座巍峨古朴的石桥。

      从脚店窗扉往外看,恰好可望见河边密立的护堤垂柳。

      嫩绿的柳叶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恰似一副河堤垂柳美景图。

      除了许娘子自己在店内帮工外,她还另聘了一位主厨,一位案板师傅和一位打零工的洗碗娘子。

      她一人盘起这样大的家业,属实能干。

      虽未开过脚店,但平安也知,开脚店的铺子平日里用膳都是等客人散尽再支桌。

      看着店内熙熙攘攘的客流,平安瞬间明白眼前这一桌丰盛饭菜,怕是许娘子特意所置。

      这里人来人往,他们亦非亲非故,平安是无论如何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们一同用膳。

      为免落人口舌,将鱼递给案板师傅后,平安找了个蹩脚借口歉意请辞。

      可许娘子拉着她的手怎么也不松开,只道:“来都来了,随意一起吃点。”

      四周的人见状也轮番劝说请她留下。

      “胡娘子。”季泽见平安过来,身体情不自禁前倾一步,脸上是掩盖不住的雀跃。

      不过,他终究还是有些羞赧,似想到什么,与她轻声招呼过后,便抿着唇不再作声。

      “我这破记性,走到这才突然想起。许娘子,实在是抱歉。”

      看平安坚持,许娘子也不再强求,只吩咐儿子:“阿泽,送送胡娘子。”

      季泽忙不迭上前,胯骨却不小心磕碰到桌子棱角。

      “呲。”他兀地止住脱口而出的痛呼,一脸紧张地瞟向平安。

      看他脸色霎时惨白,却咬着牙不肯说话,平安看向许娘子,笑着转移话题:“那便多谢了,有机会我带新鲜茶叶过来,咱们现擂现喝新鲜的擂茶。”

      “好,等着喝你的茶。”许娘子面色稍缓,笑着拍了拍平安的手。

      两人在众人揶揄的眼神中一同离去。

      平安余光扫向身旁的季泽,只见他两只手无所适从,一会双手交握摩挲,一会捏紧身侧衣摆。

      虽对他无太大感觉,她这会也不禁暗叹这郎君好生羞涩。

      看着老实拘谨,但性情如何,怕是得久处才摸得出。

      “季郎君。”

      “嗯?”

      季泽猛然抬头,那双黑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平安。

      与他清澈的眼眸对视,平安的心脏难以自抑地漏了一拍。她突然有些羞愧,季泽的喜欢直白而炽热,而她心中却藏着九转十八弯的权衡与算计。

      可转念一想,这成亲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一场利益交换。她需要个夫君撑门面,许娘子也定是看中了她身上的某些东西。

      她还是莫想太多,免得为难自己。深吸一口气后,平安转身笑问:“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七。”

      听得他细弱蚊吟的回答,平安不由轻咳出声。

      她一言难尽地抬头望了眼天,心中罪恶感骤升,市集里做生意的爽利小娘子那么多,这会她是如何也想不通许娘子为何偏偏看上她?

      “我今年二十了。”良久,她扭头平静地注视着季泽,一字一句顿道。

      “没,没关系。”季泽的脸突然爆红,见平安面色冷淡,他慌忙找补,“女大三,抱金砖。”

      她倒是没想到这许娘子母子都是这样看得开的人物,平安扑哧一笑,不察脚下青砖松动,落脚不稳。

      “小心!”季泽飞快地拉住她的衣袖。

      拉扯之间,他的手不可避免地滑过平安手背。

      察觉指腹传来的凉意,季泽慌乱地将手缩回,两手规规矩矩摆回身侧。

      倒是个规矩人,平安抿唇暗笑。

      看她笑了,季泽心中暗松一口气,亦随着她轻笑出声。

      接下来几日,平安得闲时都会抽空与季书生一同散步闲聊。

      两人或是聊童年趣事,或是聊镇上美食美景,一个卖鱼女,一个书生,竟也在双方的有意逢迎之下相谈甚欢。

      她想,再过段时日,等她打探清楚季泽性情,等两人关系稳定,她就与爷爷通气。

      平安这几日是过得春风得意,可待在家中的木头却愈发不满。

      他这段时日已摸索出附近村民的出行规律,早在爷爷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在附近转了好些圈。

      他曾见到几次平安划船归来的场景,以前她都是闷声不吭地撑着桨,可最近几日,她竟然嘴中哼起了小曲。

      不对劲,很不对劲。

      出于人类对情敌的直觉,木头敏锐地猜疑胡平安应当在外面有情况了。

      他既有心调查,年老的胡水生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再加之他平日里做事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段时间见不到他踪影对于胡水生而言乃是常事。

      木头得了闲,他便经常顺着家后面的河堤小路,随着河流往镇上摸索而去。

      村里离镇上不过几里路,他若走得快,不到一炷香便可到镇上。

      这午间的休息间隙他人不见,胡水生只以为他偷懒小憩,也就懒得管他。

      到了镇上的木头望着眼前的场景,却气得目眦欲裂,全身颤抖。

      胡平安这人,果真在镇上与一书生勾勾搭搭。

      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反应这样强烈,明明,明明他只是个借住在胡家的陌生人。

      他摸着自己咯噔狂跳的心,一时间失了神。

      他想,他应当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是什么,木头脑中却一片空白。

      没等他想明白,他直愣愣矗立河边的身影便已被平安发现。

      待送别季泽,她方走到在木头跟前,低声喝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木头被她这句呵斥吓得回了神,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有胆子倒打一耙。

      他心中怒气上涌,不由挺直胸膛以正男儿气势:“该我问你这话才是。”

      与平安淡漠的眼神对上,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气势也愈发萎靡。

      他突然打了个嗝,后退一步呐呐问道:“你喜欢这个小白脸?”

      平安未承认,也未否认,只是扫了眼四周,低声吩咐:“回去再说,你先去我船上等着。”

      待她提着几块香干与今日攒下的鱼肚鱼杂上船,木头果真坐在船舱等她。

      见她回来,他迅速扭头望向别处。

      两人相一路顾无言,待船驶离镇上,木头方压着嗓子劝诫:“这种白弱的书生有何用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每日里除了说几句之乎者也外没有别的用,连只鸡都帮你捉不了。”

      “你说的对,书生是多文弱,可我不需要他帮我捉鸡。”她只想要生个跟她姓的孩子。

      至于男人,她并不在意。

      于她而言,男人的区别只有生出孩子的好坏之分。

      长得俊,人聪明的,生出来的孩子自然好看聪慧。

      长得丑,人又蠢笨的,那孩子便是自己亲生的,她想一想也觉得磕碜。

      “你。”木头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

      “这种书生最是会花言巧语,你,你可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百无一用是书生。”

      “扑哧。”平安划桨的动作微顿,笑着睨向他,“可我看着,你虽不是书生,却也似书生意气。”

      木头俊脸瞬间涨红,他当然知道她这是在调侃他同样体弱。

      “可,可我之前受过伤,情况不一样。”

      “嗯,嗯。”平安敷衍回应,目不斜视地继续撑桨。

      “你别不信,我会的东西可多了。”木头扒着舱门站起身来。

      “我信呀。”

      看着眼前这人无可救药的态度,木头明白,他心中隐隐担忧的事终成现实。

      他将袖中的花扔进河中,恨恨坐回船舱。

      迎面而来的习习清风吹得河滩边的芦苇簌簌作响,木头望着眼前这碧波荡漾的河水失了神,先前还觉得河水碧如翡翠,这会只觉得绿得晃眼,压心。

      这一刻,他的心又酸又闷,一股熟悉的恐慌感再次袭来。

      他想要用力握住什么,却无能为力。

      他颓废地靠在船舱的竹席上,咬牙切齿地拉扯系桶的草绳。

      搓了半晌,手反倒被草绳的毛刺给戳得阵阵刺痛,气得他忙不迭甩开手。

      这个女人,现在是一门心思扑在了那书生身上。

      可凭什么,他堂堂。

      堂堂什么,他拍了拍脑袋,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反正,他绝不信自己比不过那只白斩鸡。

      回首看他这副气鼓鼓的倔强模样,平安无奈将话点明:“我已经二十了,终归是要嫁人的。”

      木头抬眸注视她半晌,一句质问脱口而出:“那你不是要招赘吗,为何要找书生,书生可都傲气得很。”

      平安笑道:“只是试着相处一二,若是谈得来不入赘也成。”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木头迟疑半晌,咽了咽口水,终究是哑着嗓子大胆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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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本文原名《河东悍妇》,改了下书名哦,已收藏的小天使勿要惊慌~~~~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