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夏夏 ...
-
林冉还是很期待季凌予为他准备的惊喜，也想去看看他的住处，曾经他们想像过要一起生活的‘家‘。
以为还要坐车过去，没想到就在学校隔壁的小区，出校门没走几步就到了。
“住这么近，就是惊喜吗？”
林冉有些无语，既然住这么近，那根本没必要住宿舍，走到教室甚至比从宿舍楼还近。
“怎么可能，来，先进门。”季凌予给他拿了双水蜜桃图案的室内拖鞋，尺寸正好。
他们站在玄关处换鞋，突然从楼上传来动静，飞奔而下一只身手矫健的小橘猫，三两下就蹭到腿边。
林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还记的它吗？就是你在找的那只小猫，夏天捡回来的，就叫夏夏。”
说话间，夏夏在两人腿间蹭来蹭去，不知是不怕生还是记得林冉曾经喂过它。
林冉抽抽鼻子，还是没忍住瘪了瘪嘴，眼圈泛红。
围绕在林冉身边的一切事物，都会变得不幸，并且都一一应验了，每每使林冉既绝望又自责。
可是季凌予的出现，打破了诅咒的循环。
哥哥健健康康地回来陪他上学，消失不见的流浪小猫如今被养得油光水滑。
“它以前就是最黏人的小猫。”
林冉蹲下身，像以前那样给小猫按摩，夏夏享受地昂首翻肚，倒下任摸，不断发出阵阵呼噜声。
夕阳余晖的橘黄暖光侧照着一人一猫。
林冉笑逐颜开，忽而灵动起来的双眸，宛若为毫无生气的人偶注入了灵魂，看着更显细腻精致，却又脆弱的令人心碎。
还是想要带回家藏起来，好好养着。
画面美的像一幅画，季凌予在一旁用手机记录下这温馨的一幕，顺手设成屏保。
格外欣慰，不枉他大热天的还大费周章四处找回小猫。
“你们怎么找到它的，我以为……”
“暑假前你不是到处在找猫吗？那个时候我赶你走不是在凶你，是那些人不怀好意……”
就算时过境迁，季凌予想起林冉受尽委屈，泪眼婆娑的模样，还是想为自己辩驳一番。
“反正我也不是在那附近找到夏夏的。”
＊
时隔一年，季凌予重新复学，除了从小就爱围着他打转的小弟谢亦霖，同学都是生面孔。
他站在讲台上，任一旁的班主任介绍，所有人对他都是好奇打量，窃窃私语。
唯独坐在角落的少年置身事外，连头都没抬，彷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却不知怎么的，格外吸引季凌予的注意，眼神总不自觉飘过去。
直到他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少年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抬头。
从第一眼对视的瞬间，仿若时空凝滞——
从未有过的感觉，季凌予心里好像被无数虫子啃噬着，又痒又疼。
尤其看到少年瞬间红了的眼圈，脑袋突如其来的刺痛，使季凌予烦躁更甚，才有了初见的恶声恶气。
本以为只是源于皮囊的错觉，但随着时间过去，季凌予越发无法克制不去注视林冉。
还曾针对林冉做出许多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幼稚举措。
发现林冉在躲他，他就偏要堵他，偏要在他眼前晃悠。
可见林冉为了躲避自己，慌慌张张地差点摔交；下雨天没带伞，见了他头也不回转头就跑进大雨之中。
季凌予又不得劲，干脆眼不见为净，连着翘了好几天的课，却还是心烦意乱，见不着人就不住胡思乱想。
某日放学，季凌予又像个跟踪狂似的，悄悄尾随在林冉身后，看他提着个大袋子，一个人往学校后山走。
走到一处小丛林，林冉呼喊：“咪咪，我带吃的来了——”
附近猫群似乎都认得他，林冉打开猫粮，瞬间围过来四、五只流浪猫，一边喵喵叫着，狼吞虎咽。
还挺有爱心。季凌予在暗处看着眼前一幕，不由挑了挑嘴角。
林冉隔三叉五就会过来喂猫、陪小猫玩，明明自己才吃那么点东西，喂猫粮却十分大方。
季凌予也经常跟过来，有几次被灵敏的小猫察觉，还好林冉除了疑惑回头，并没有发现还有个变态天天跟踪他。
警觉性实在不足……季凌予一边嫌弃自己变态，一边又为林冉的心大而叹息。
期末考完紧接着就要放暑假了，打放学铃那刻所有人都在欢呼。
季凌予却注意到一个小身影，满头大汗，像中暑那般脸色苍白，拿着手机四处找人问话。
林冉可是个相当孤僻的人，时常一天都不和人说话，事出必有妖。
眼见林冉神色匆匆朝某个方向奔去，季凌予忙拉住谢亦霖，问：“他刚刚跟你说什么？”
“就后山那片，最近有个建案开工，听说有人会去抓附近的猫来吃，他刚就问我有没有见过一只小橘猫，给我看照片呢。”
谢亦霖挠了挠头，“我是没见过，不过听人说好像在那附近的空地见着了，他就往那里去了。”
季凌予闻言脸色一变，急忙跟着往后山跑去。
那附近是有一块新建地，这阵子开工后鱼龙混杂，除了工人以外，还聚集了许多地痞流氓闹事，学校宣导过几次不要独自前去附近。
被掠财事小，林冉生的细皮嫩肉的，面容漂亮到有些雌雄莫辨，要是遭人觊觎……
附近弯弯绕绕的巷子很多，季凌予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人，急得焦头烂额，大热天的衣服都被汗给浸湿了。
终于，绕过几个转角后，季凌予看见前方聚集数人，看清人影，顿时目眦欲裂。
几个彪形大汉簇拥着身形单薄的林冉，不断往暗处走去，其中一个猥琐的男人试图搂过林冉瘦削的腰肢。
林冉不断推搡挣扎想走，却反倒被人堵回来摩挲吃豆腐，身旁几人发出阵阵狞笑。
“操！”季凌予简直怒不可遏，几个箭步上前，纵身一脚从背后踹倒林冉身边的猥琐男。
趁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他顺势把林冉拉到自己身后护着，“快走！”
“可是……”
季凌予大力推了林冉一把，避开对方袭来的攻势，再次朝身后吼道：“快走！别在这碍事！”
林冉咬了咬唇，踉跄着往反方向跑走。
混战一触即发。
季凌予打小也经过系统训练，还算是半个练家子，过去没少跟人动手。
可自车祸之后休养了快两年，断的还是惯用手，身手多少有些生疏，对方四、五个壮汉混迹街头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他必须拖住这群人一段时间，至少得让林冉跑远点才安全。
一对多实在难以全身而退，季凌予随手拎了根木棍，还不至于太落下风，可也知道双拳难敌四手，且战且走间难免挨了几下。
等谢亦霖带人匆匆赶到，季凌予已经一个人生生扛下。
这群人见他这打不死的疯样，也不想多做纠缠，除了几个已经趴下的，都捂着伤骂骂咧咧跑走了。
谢亦霖还想追上去，又见季凌予整个人摇摇晃晃，靠着墙滑坐在地上，大惊失色：“予哥！哥你怎么了！？我靠靠靠别吓我啊！”
谢亦霖这辈子就没见他予哥打架弄得这般狼狈过，脸都吓白了。
“没、我休息……一会儿。”
刚才混乱间，季凌予脑袋实实在在挨了一下，到现在都嗡鸣不止，晕的他想吐。
“我叫救护车，不对、我先打给麒哥……”
季凌予拦着不让他打电话，“不用了，我真没事……只是有点晕。”
他慢慢起身，几个喘息间，症状已经缓和多了，活动了一下，身上也没有明显持续性的疼痛。
谢亦霖这才松了口气，但仍然不安道：“那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你脑袋才好没多久。”
季凌予摆摆手，“我之后会去，现在……先陪我找猫。”这么多人一起找，应该能更快找着。
谢亦霖怀疑他予哥脑子真被打坏了，瞠目结舌：“不是，予哥你不先去医院，你找什么猫啊？”
“别啰唆了，要尽快找。”季凌予并不听劝。
事实上他现在意识都不太清晰，除了莫名心悸，脑子里不断有画面闪回，被刚才那一下给抡开了，呼之欲出。
身体是疼痛疲惫，但他不能让这些慢慢浮现的画面，再随着意识沉沦。
季凌予强撑着精神，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眼前满是闪烁交织的回忆……
说意外也不意外，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反覆做着同样的梦境。
梦境里唯一存在的，是面容模糊的少年。
他不能再错过了，拨开那层迷雾——
林冉。
是林冉，抱着他，泪眼朦胧，声声呼唤哥哥。
季凌予笃定，那他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谢亦霖见季凌予是真执拗，也不知道要往哪就一个劲往前走，只好招呼大家帮忙找。
但嘴上还是不服气骂骂咧咧：“我真他妈服了，林冉是你上辈子救命恩人啊？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在大热天的给他找猫？”
谢亦霖小季凌予几岁，平时对他很是敬重，难得有语气不善的时候。
季凌予没有反驳，反而不知想到什么，低笑道：“是我的小祖宗啊……”
谢亦霖只觉得他予哥脑子坏掉了，一边悄悄给凌麒发去消息。
一伙人在空地大海捞针，并没有找到小猫的踪影。
不远处传来咚的一声——
行动终结于季凌予在烈日下昏厥，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他送往医院。
作者有话说第9章 夏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