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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番外后来啊 ...

  •   皇城放榜了,杜蓝桥榜上有名,中了探花。
      鞭炮的红纸和道贺声从王城到永都城,杜蓝桥被人簇拥着前行,路过红绡楼,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大门突然打开了,官府的人走了出来,探花郎上前去交涉,永都城的百姓才都知道,原来红绡楼和颜府都是杜探花朋友的产业,往后都是杜探花来打理了。
      城南杜家庆贺的爆竹响起,城北徐家的白纸灯笼还未摘。徐肇庆看着喧闹人群,他的乖孙孙没了。
      杜相夷被闹了一天,老人家精神不济老早睡了,杜蓝桥在院中看书时,银儿就凭空出现,“你不是说要去冥界吗,我今天去蔺山送糕点,让狼行带我们去。”
      杜蓝桥默念刚学的结界口令,张开护住小院,对暗处道,“有劳。”
      暗处的人没有回应,凌晏派来的人跟他一样,话少。
      二人一路飞行到蔺山顶,狼行恭候多时,挎着食盒畅快引路。
      通往冥界的路,他跟云归都太熟了,当年蔺山大火后的百年间,来来往往送行,冥界的门槛都要被他俩踏平。
      一踏入殿门,轮回井旁的刻字清晰可见,银儿和杜蓝桥还是第一次看,冥殿内忘川畔的璇丝花早已被恶鬼吞噬,只有远处的角落里幸存几枝,绽放着莹润白光。
      跟着鬼差一路朝偏僻处走,终于在无数个隔间中,见到了徐文临。
      徐文临死了,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到了这里,面前的黑面鬼说他被卷进魔界争斗中,在案件结定前都要在这里,之后何去何从要听天罚场的安排,天罚场他知道,是那个叫玉耳的神仙的。
      小隔间只有前面是可以见人的栏杆,在这里的许多天,只能看见过路人来人往,听四周嘈杂。
      黑面的鬼差整日里心情不好,白脸的成天小黑小黑地撩,被揍了又随便跟哪个路过的鬼抱怨同僚无趣,阎王不是说招人吗,怎么还没招?
      某日隔壁似乎有两夫妻相遇,女子惊讶的声音,“你怎么接我接到这里来了?”
      男子说她糊涂,“我就是在你之后死了,谁来接你!”
      安静半晌后,男子的声音又响起,“下辈子再遇见,你可别动不动就跑了。”
      鬼差似乎是特许他们聊了几句,然后把男鬼带到别处去了,也说要等天罚场指示,看来也是被卷进来的无辜路人,徐文临却没有心思搭话,过了不知多久,女鬼也被带走了。
      浑浑噩噩不知昼夜,这天,他看见银儿和杜蓝桥站在他面前。
      “你们……”他想说你们也死了,后知后觉想起来,银儿说过她们死后魂魄是不入冥府的。
      杜蓝桥跟他说抱歉牵连到他,银儿拿出厚衣裳,和杜蓝桥不知道做了什么法,衣裳转眼已经穿在自己身上,徐文临问了家人近况,请杜蓝桥帮忙给爷爷问个安,再聊起来才知道,艳曲去轮回了,那位清璇元君也被关起来。
      他不明白,“又没人来抓,她不进去会怎样?”
      “净世大神不敢拿天下生灵去赌,主动领罚。”
      还没等徐文临叹息,有人跑过来,“玉耳仙君来了!你们……”
      银儿一慌,已经拉着杜蓝桥和狼行躲进了隔壁。
      玉耳带着冥界主簿过来,公事公办说明,徐文临听懂了,因为他是被无辜连累的,但是死人不能复生,现在来补偿他了,无论是来世荣华还是别的什么,他都可以提出来商议。
      徐文临沉默,玉耳仙君很有耐心等他想,最后他道,“我想……留下来做鬼差。”
      主簿惊地险些没拿住生死簿,本来以为还是普通的金银侯爵,留下来是怎么个意思?
      玉耳拧眉,“你可想妥了,鬼魂不借助法器无法在阳光下行走,抓捕游魂的差事也不算轻松。”
      知道,看黑无常的脸色就知道了。
      “若是反悔想投胎转世,还要修功德,功德不是那么容易修的,赵闻歌是前车之鉴,她投身凡人之后就再也没有下一世了。”
      知道,听白无常终日抱怨也知道了。
      玉耳摆手,待主簿出去后才低声问,“可是为了银儿?”
      徐文临身躯一震,他知道眼前的仙君对银儿优待,若他提银儿,也算是攀上关系了,但是他摇头。
      “我是喜欢银儿,也知道她不会看上我,已经放弃了……做鬼差是为了自己,我已经见过凡人以外的世界,不想再无知无觉一次次轮回转世……天罚场能答应我的请求吗?”
      他说天罚场,不给玉耳和银儿一丝人情上的压力。
      隔壁的银儿不禁跟着提起心,也在等玉耳的回答,她不知道,玉耳正朝这个方向看过来,良久才听到她说,“可以,稍后主簿会带你出去。”
      徐文临的事定了,杜蓝桥他们出来的时候还遇见了南生和刘义,两人正被带去受罚,银儿多打听了几句,说惩罚不至于魂飞魄散,还是可以送入轮回的,至于南凉,他的魂魄藏在那件外袍里,已经在天罚场被天雷劈至魂飞魄散了。
      银儿问杜蓝桥,“你说南凉为什么要把外袍给南生?”
      杜蓝桥拍她脑瓜让她少胡思乱想,也许是愧疚自己失手杀人,也许是另有阴谋,已经没人知道了。
      一行三人在冥殿外见到了凌晏。
      狼行告辞回神界,银儿见不得满河飘荡的璇丝,也匆匆告辞离去。
      草木清香中,忘川河畔,年轻的魔君亦步亦趋跟着杜蓝桥,杜探花……“蓝桥仙君。”
      杜蓝桥停下脚步一脸受不了地看他,“别说这个。”凌晏忍不住笑。
      祥云把杜蓝桥接走之后直接送到了司星神君大殿中,按例,无论是仙侍还是飞升成仙都有司星拟定仙号职位,派发印玺令牌法器等等琐碎事。
      一见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飞升者,司星还没惆怅,一个自称是新魔君的带着手下来访,凌晏和霖秋,听都没听过!
      他只是睡了一觉,五界掌权者便全部换人了吗?
      对于杜蓝桥的“投机”行为,司星神君十分不齿,但人已成仙,用的还是天道大神的仙骨,又不能把人塞回去,“我可以剃去你的仙骨。”
      那不就直接杀了,三人纷纷摇头,霖秋淡定道,“不是也有前例吗,水神。”
      当年水神就是修为低微,被淮衍用水神印玺送去飞升,因为邢麒造反踹塌了天河,也给了云归积攒功德的机会,又跟着清璇元君做了一段时间仙侍,才正式接任的水神。
      司星道那就安排杜蓝桥先做仙侍,待修为精进,积攒些功德再另作他谋。
      霖秋还是觉得不太满意,指着凌晏,“杜蓝桥未来要做他的魔后,做了仙侍要待在九重天,你们要让魔君做上门女婿吗?”
      杜蓝桥弱弱否定,“还不是……”
      司星神君耳朵里只听见了霖秋一句话,吹胡子瞪眼睛,“……还说不是你们魔界的阴谋?!”
      杜蓝桥怕霖秋揍他,又第无数次恨自己手欠,“我真的只是不小心打翻个盒子,好像又踢了一脚,谁知道地上乱七八糟的是什么阵法。”他懊恼不已,“我还能看到放榜吗?”
      凌晏摸摸他头顶的乱发以示安抚,被杜蓝桥瞪了一眼又缩回去。
      霖秋道,“那个阵法已经塌了,玄帝谱所有记载都被天罚场收回销毁,包括见过那个阵法的人,已死的,还有即将死的。”
      “九重天可以放心,除非天罚场违规,否则没人能再通过那个阵法飞升。”
      司星神君真的累了,“那你们说怎么办?他现在空有一身修为,虽说也不多吧,但是什么法术都不会,我能怎么办?”
      霖秋,“在人间不能修功德吗?”
      司星神君,“你什么意思?”
      “让杜蓝桥在人间活动,行善事积功德,最方便的就是天罚场了吧。”
      “玉耳仙君不一定能同意,他什么都不会。”
      “我问过了,玉耳仙君同意,她亲自教。”
      凌晏跟着道,“我也教。”
      司星神君崩溃,“你个魔界的不要玷污我的小仙!”
      定仙号的时候,司星神君要叫“天缘”取跟天道大神有缘分之意。
      霖秋摇头,“杜蓝桥现在是神魔两界往后握手言和友好往来的桥梁。”
      “那是叫?”
      “蓝桥仙君。”
      前面那句华丽又上格局的解释根本就没有必要吧!
      离开的时候司星心力交瘁,凌晏郑重道谢,老头儿还不自在,霖秋放下个瓶子幽幽道,“清心丹,专治火气上涌,心思燥郁,每日一颗,别多吃,因为用处不大。”
      司星神君掀桌赶人,最后又喊,“丫头下次别来了!”
      霖秋摆摆手,“我最近都忙,心情也不好,等我开心了再来气您。”
      司星神君气得想笑,这里是偏僻又无聊啊,有人插科打诨气一气也挺有盼头儿,于是天天盼着,直到净世大神关入冰川,又过了一阵那个气人的丫头才来。魔界有人私下问过滢澜和涯烬在哪里,有人告诉他,那个叫灵心的应该是死在天罚场了,滢澜和涯烬被魔君和解济提到魔外村的大片坟茔前宰了。
      那天所有人都在,雁阖拼命哭,滢溪给凌晏跪下要代滢澜偿命,解济提着刀,和燕婉看着彼此,红着眼说不出话。
      涯烬被镇压着,只看着最新的那块墓碑,艳曲之墓,她们刚才说,这是衣冠冢,遵艳曲遗愿,里面埋的是一个金元宝。
      “阿溪,起来。”滢澜无视颈间数把利刃,目光一一扫过墓碑林立,平静道,“过往做过的每一件事,我从无后悔,对这里每一个人,也没有半分歉疚。这里本就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滢澜败了,甘愿赴死。”
      “碧水族的秘密你们知道吧,我做的事滢溪一概不知,婉儿,照顾好你母亲,她眼睛会好的。”
      滢澜厉喝,“凌晏解济!未冥卿是我亲手所杀!动手吧。”
      凌晏手起刀落之时,涯烬拼命冲向艳曲的墓碑,众人应激地出手,涯烬背后鲜血直流满身狼狈,他朝那座新坟伸出血淋淋的手。
      涯烬与螣桀的不甘重合在一起,为何她就是不肯留下来,一个义无反顾自尽,一个连衣冠冢都要放那人唯一的赠予,分明他才是先来的!就算死,她的衣冠冢里的要有他一滴血!
      视线尽头的凤凰林如烈焰焚天,当年他化身嬴凡去试探艳曲,他故意坐到那棵树下,细白的手臂自厚重红叶间探出,酒壶轻轻敲在他的头顶,林间风声飒飒,那个声音散漫,“兄弟,何故沉郁,我叫艳曲,一起喝酒?”
      血腥的手终是停在墓碑几步之遥,死不瞑目。
      银儿拿出帕子仔细擦拭并未弄脏的墓碑,就不该告诉他,“晦气!”
      霖秋说尸体埋在魔外村怕底下的姐妹们生气,她们也没有虐尸的嗜好,干脆埋在了碧水遗址,碧水族那块地方越来越荒凉,几乎没人去了。
      后来有人看见雁阖在那里哭了许久,滢溪自尽过一次,被她们救回来之后似乎是想开了,时常去滢澜坟前坐着说说话,眼睛真的渐渐好起来,身体也日复一日康健。
      再不久之后,天罚场加入两位新队员,蓝桥仙君和被玉耳极力邀请的梁玉。
      又是许久,魔界重归安宁,思烟银儿霖秋雄七留下来帮凌晏,燕婉和解济成亲之后出去玩儿了一圈也回魔界跟滢溪定下来,雁阖心里有疙瘩,不愿意留在魔界,她就在人间飘着,凝芙闲不住出去玩儿有时会遇见她,碰到一起又吵又闹。
      大金在艳曲死后就不知去向,直到后来有一次,凝芙偷偷去看艳曲的转世,这一世是个普通农户家的女儿,三岁了,差点被掉落的花盆砸到,凝芙还未出手,就看到花盆被接住了,是大金,再之后就是魔外村的坟茔上偶尔会出现各地的当季花束或者酒菜,问谁都不知道,凝芙猜那可能就是大金和雁阖。
      凝芙是偷偷找徐文临查的艳曲转世,谁也没告诉,偶尔远远看上一眼,直到很久以后,去找徐文临的时候撞见了霖秋,然后是骄阳,玉山珏,众人还在面面相觑,玉山珏伸手一提,从屏风后拎了个人出来,线儿捂住脸,“天后叫我来的,别打脸!”
      徐文临……尴尬,这脚踩几条船同时翻船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人间某个夜晚,年幼的小公主悄悄对宫女说,“皇宫里有鬼……老感觉有人看我。”
      离音进入冰川之后仙山就不在世人面前现身,他们知道如何走,还是每隔一段时间都到仙山聚一次,摆桌酒席在冰川外,红豆沙,糖醋里脊,苦荞茶……都按照艳曲的嘱咐准备好,边吃边聊,离开前再收拾干净,至于埋了满山的东西,时间一久他们自己都忘了当初埋在哪,还是等她俩回来再自己挖吧。
      杜蓝桥一边在人间的朝廷做官,一边在天罚场当值,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魔君去人间找他,就坐在他府里等啊等,从天黑等到天亮,然后去给他买早点。
      杜蓝桥就是成了仙,也整日说心里饿,一顿不吃都要杀人,还是两份工消耗太大。
      于是魔君大人迟迟也没有机会正式成为杜小夫子的“相好。”
      他还没有机会说,初次见杜蓝桥是在人间永都,那年杜蓝桥五岁,刚死了父母被其他小孩儿欺负,小杜蓝桥被围攻鼻青脸肿,一一盯住欺负他的人的脸,倔强道,“我是没父母,但我还有爷爷。”
      那天杜相夷拉着乖孙挨家“寻仇”,小杜蓝桥挽着袖子一人还了一拳。
      凌晏蹲在树上看着,气势汹汹打人的小孩儿回家自己躲在被子里哭。
      跟他一样,无父无母的孩子。
      于是他时常来看望,送些东西,完成杜蓝桥的种种心愿,也是为了儿时漂泊的自己。
      人间一年又一年,凌晏看着杜蓝桥一天天长大,究竟是何时变了心情,他自己也不知道。
      街上人声鼎沸,有人说花魁的轿子打这儿路过,凌晏看了一眼,红色的轿子精致华丽,风吹起轿帘,也吹起围观百姓们的心,凌晏没有再看。
      杜蓝桥前几日说想把红绡楼重新开起来,收留些无家可归之人,就当个酒楼开开,先请老许来掌勺一段时间,老许最近简直要被狼行绑在山上炸米糕,被蔺山那群精怪封了个“蔺山掌管米糕的神”,是时候抢回来了。
      但还是老问题,杜蓝桥忙且在朝为官,不便经商。
      凌晏暗想,交给霖秋吧,交给银儿吧,他就想问杜蓝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听说梁记在王城开了分店,也买给杜蓝桥尝尝。
      路上人来人往,一如当年的某个清晨,前方店面里吆喝,“梁记蟹黄包,刚出炉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番外后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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