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2、雍亲王府 ...
-
十四阿哥出征的那天,康熙亲行祭礼,诸王及二品以上官员齐聚德胜门军营送行,旗杆上挂的帅旗是正黄旗。军乐奏起,庄严肃穆 ,康熙亲自把将军印交到他手里,十四阿哥接起军印,一身威武将军服的他双手捧将军印,转身,高举将军印,大臣士兵齐声高呼:“吾皇万岁!将军王千岁!”
那一刻,人生的荣耀,不过如此!
将军王步下台阶,骑上战马,在众人的羡慕与嫉妒中威严出征!壮观的兵马队伍浩浩荡荡跟随其后。
康熙望着越走越远威武无比的将军王,以没人能察觉的气息轻轻叹了口气。
@@@@@@
@@@@@@
莫玛满府找了半天,怎么都找不到洋洋,实在没办法,只有邬思道屋里没去了,虽然洋洋从来都不会去邬思道那里,可现在也只好去碰碰运气。
进屋看到洋洋居然正在和邬思道下棋,实在有些吃惊,问:“先生,洋洋怎么可能会下棋?”
“额娘。”洋洋见莫玛进来,高兴的叫了一句。
“我正在布棋,小阿哥在一旁看,我就让他来试试,没想到小阿哥还挺有天赋,没怎么教就会了。”
“真的吗?”莫玛更吃惊了:“我学了那么多年都不行,他才多大,怎么可能有资格和先生下棋?”
“先生教我的。”洋洋边说边摆棋:“看,黑色的这么摆就可以了。”
莫玛凑近一看,棋局已经摆出了阵型,再仔细看,不明白的望着邬思道:“先生,这是死棋啊?”
“没错,是死棋。”
“为什么摆死棋呢?”
“为四爷摆的。”
“呵呵、、”莫玛笑:“四爷今天去送将军王出征,回来心情一定不会好,邬先生是想借此为四爷指点迷津吗?”
“可以这么说。”
“额娘,什么是将军王?”洋洋发现了一个新名词。
莫玛抱起他解释:“即是将军又是王就叫将军王。”
洋洋想了一会儿,还是不明白:“那到底是‘将军’还是‘王’?”
莫玛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很有水平,于是换了另一个答法:“既不是将军也不是王。”
洋洋嘟起小嘴,大叫:“额娘,你忽悠我。”
“忽悠?”莫玛记得自己没有教过他这个词,问:“你从哪儿学来这个词的?”
“小芳教的。”
“这个小芳,好的不教,竟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莫玛不觉抱怨。
洋洋挣扎着逃离莫玛的怀抱,莫玛抱不住,只得将他放下,问:“怎么了?”
“小芳说这个词是额娘教她的。”洋洋很不服气的看着莫玛。
看出洋洋生气,莫玛忙道歉:“好好好,额娘错了。”
“什么是将军王?”洋洋又问。
“已经跟你说过了:即是将军又是王,既不是将军也不是王。”莫玛常常觉得拿这个儿子没办法。
“哼,你什么都没说。”洋洋认定莫玛就是在忽悠自己。
莫玛对这个儿子有些无奈:“你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什么问题都打破砂锅问到底,行不行啊?”
洋洋更生气了,瞪着莫玛,大声据理力争:“你说小孩子要勤学好问!”
看洋洋这么生气的样子,莫玛赶紧哄:“好好好,知道了,额娘错了,洋洋不要生气了啊?”养了这个儿子之后,她才发现大人真的很容易就会说一套做一套,不是有意这么做,而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实在无法改变。自己在洋洋面前虽然很努力做到言行一致,可很多时候还是无法应付洋洋。
“我不理你了,我要去找小卫子。”洋洋一赌气,撒腿就跑。
“洋洋,回来!”莫玛大声喊,可洋洋早跑远了,只得转身对邬思道微微行礼,道:“先生,不好意思,洋洋太调皮,我跟去看看。”
“福晋等等。”邬思道叫住已经跨出门槛的莫玛,问:“福晋刚刚说‘将军王既不是将军也不是王?’”
莫玛笑笑,道:“哄小孩子说着玩的,先生不必太在意。”
“是吗?”邬思道显然不信。
莫玛笑,有些着急:“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放心洋洋,得去看看。”
邬思道见莫玛不愿多说,不想勉强,道:“那福晋走好。”
莫玛忙追去看洋洋,养个儿子不容易,而且更不容易的是还养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实在太累人了。
######
送完将军王出征,四阿哥回府,意料之中的是邬思道已经在屋里泡好茶等着他了,意料之外的是桌上居然多了一盘棋,一盘已经有人走过的棋。
四阿哥坐下,问:“先生跟人下棋?”
“没有。”
“那这棋盘、、、?”
“特意等四爷来和我下。”
四阿哥不解:“可这棋已经走过了。”
邬思道拿起一颗棋子:“下棋不一定非要从头开始,别人走过的棋也可以下。”
听邬思道这话,四阿哥也拿起一颗棋子,开始仔细研究棋盘,但却发现整盘棋已经成为死棋,黑白棋子旗鼓相当,任何一方都不能动,进不得,退一步则必败无疑。抬头看着邬思道问:“先生,这棋已是死棋,如何走得了?”
邬思道笑:“正如四爷您和十四爷如今的对峙局面,是吗?”
“没错。”
“十四爷屡立战功,您治水有功;十四爷封将军王,您掌管内务府,两人永远旗鼓相当,谁也不占优势,谁也没有处于不利地位。”
“对,今天的十四更是威武得不可一世。皇阿玛封了十四将军王,呵、”四阿哥觉得有些无奈:“又是将军又是王,谁有过这份荣耀。”
邬思道喝完茶,摇头:“一开始在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徐福晋给了在下另一个说法,四爷有没有兴趣听听?”
“轩儿?”四阿哥有些兴趣,但更感兴趣的是:“先生怎么会想到去找她?”
“小阿哥来在下这儿,福晋来找,就顺便聊了。”
“聊什么?”
“聊将军王。”
“将军王?”四阿哥看着邬思道,等他的下文。
“既不是将军,也不是王。”
“呵、先生倒想得开。人人都说将军王既是将军又是王,怎么可能既不是将军也不是王?先生也太乐观了。”
邬思道有些严肃起来:“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四爷您觉得呢?”
四阿哥还是笑:“我宁愿悲观些。”
见四阿哥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邬思道提出另一个重点:“即便十四爷既是将军又是王,可那如果四爷再加入一名猛将的话,未必不比十四爷更有胜算。”
“猛将?我身边除了年羹尧,还有谁称得上是猛将?”
“四爷怎么忘了,您还有十三爷啊?”
“十三?”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四阿哥忽然有太多感慨,忍不住觉得心酸,抬头遥望十三阿哥被关押的方向:“都快十年了啊,他过得好吗?”
邬思道也抬头望着那个方向,顿时涌现太多不该有的情绪:“那可是圈禁,脚下寸土,头顶方天,十年如一日,寸步出不了那院子,怎么可能好?”
“十年?”四阿哥起身走到窗前,眼神里忽然间多了一些他这样的人几乎不会有的丝丝迷茫和几分无可奈何:“都要快十年了,我这个做四哥的明明知道他在里面万分难熬,却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他会不会怨我?”
“您之前没有机会进去,十三爷是个明理的人,会体谅您的难处。可是您现在掌管了内务府,有机会进去,若还不去看他,恐怕他真的会怨您了。”
“是啊,早该去看看他了!这是我欠他的,若不是当时我一时心软,十三也许就不需要在里面忍受十年的煎熬。”四阿哥深深愧疚道。
“四爷!”邬思道有些慌张的揪住四阿哥的衣袖:“这不是您愿意看到的,十三爷进去的时候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恳求万岁爷开恩,您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没必要做更多。”
四阿哥看着邬思道揪住自己的手:“可十三确实是因为我一时心软才会去受那样的煎熬。”
“您不是故意的,两边都是您的兄弟,您只是想做好一个好哥哥和一个好儿子而已。”
“可最后我什么也没做好。”四阿哥忽然觉得有些失败。“不仅做不好,还害得十三被圈禁那么多年。”四阿哥的眼圈有些发红,里面有的是忍了又忍的泪光:“他那么信任我这个四哥,一句话都不问就扛下了一切,走进去的时候甚至还对着我微笑,要我不用为他担心。我怎么对得起他啊?”
“这件事不是您的错,您没必要这么责怪自己。”
“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四阿哥的眼神开始冰冷起来:“再也不会轻易信任任何人。”
邬思道眼神坚定的看着四阿哥:“有的错误既然无可挽回,那永远隐瞒真相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不能让四阿哥在这个时候去冒失去十三阿哥的危险:“十三爷就像囚禁于囚笼的猛虎,只要他出笼,他的威力不减当年,四爷您需要他。十三爷现在是您手中唯一比十四爷多出来的筹码。”
四阿哥抬头遥望窗外那个以前他随时去,现在却有些遥远,有些不敢去的地方,缓缓道:“放心,我会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