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朵谷

68、‘努力’

　　又是平静的一天，整个小院一整天没有一个人来，这个地方好似被人遗忘了。
　　小阿哥弘时最近好像被罚了，因为四阿哥对他的作业做了检查，发现先前让他背的诗词好些他都背不出来，所以被四爷罚抄唐诗三百首十遍，几天都没有来烦莫玛，因此使本就清冷的小院更清冷了。
　　莫玛静静坐在摇椅上看着墙角那张废弃的摇椅，思绪不由自主神游天外，邬思道的话一直盘旋在脑海里，二十大板换来的短暂安宁的确不可能持续太久，就算为了等十三，使自己能坚持到十三出来的那天，自己是否也应该做些让步，太过执拗只会碰得鼻青脸肿。
　　手指轻轻动了动，掌心握着的是邬思道那天给自己的铜板，外圆内方，多么深刻的处事方式，多么成熟稳重的成长！是不是为了生存就必须包裹自己，如果一定要那么做，那有一天会不会因为把自己包裹得太厚，以至于连自己都找不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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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芳打理好屋里的一切，出来看到莫玛还坐在那里看墙角已经废弃的摇椅，似乎动都没动过，忍不住抱怨：“小姐，你不是说要多动动吗，怎么自从邬先生来过之后你就整天坐着一动不动的？”
　　莫玛依旧看着摇椅，只轻轻笑了笑。
　　“那破摇椅有什么好看的？”
　　“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像这张摇椅一样提前退休了？”
　　“退休？”小芳觉得这个词听起来挺新鲜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从莫玛口里听到新鲜词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知道小芳又没听懂，莫玛解释道：“就是退下来永久性休息。”
　　“休息有什麽不好，只有下人命才要整天忙来忙去。”
　　莫玛叹了口气：“退休不仅意味着休息，也意味着没用了。”
　　小芳看了一眼墙角的摇椅，它确实已经没用了。
　　“是不是该吃饭了？”莫玛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时辰差不多了，小芳去看看。”
　　“好。”
　　小芳有些无奈，自己的主子不得宠，害得自己每天的生活就是打扫打扫屋子，端端饭，还真有些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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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玛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小芳回来了，问：“今天怎么这么快？”
　　没听到小芳的回答，睁眼，四阿哥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吓得差点从摇椅上滚下来。
　　见自己的突然到访把莫玛吓成这样，四阿哥微微笑了笑，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莫玛赶紧起身去端茶水，倒好茶放在四阿哥面前，有些紧张的站在一旁。
　　“坐啊！”
　　莫玛有些犹豫，不知坐在哪个位子比较合适，最后坐到四阿哥对面。
　　四阿哥喝了一口茶，问：“好了吗？”
　　“明轩已经好了。”
　　“好了干嘛还整天呆在屋子里，府里那么多事，李福晋又刚刚有了身孕，福晋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应该出去帮帮忙。”
　　莫玛没想到四阿哥一来就兴师问罪，忙道：“是，明轩明天就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四爷环顾了一周整个小院，问：“吃饭了吗？”
　　“小芳刚刚去准备。”
　　“听说小芳是个机灵的丫头。”
　　“是啊，很体贴的丫头，谢四爷特意把小芳找来。”
　　“怨我吗？”四阿哥忽然问。
　　莫玛有些吃惊的抬头望着四阿哥，不明白这个四爷到底想做什么，先是兴师问罪，马上又问自己有没有怨他，真的有些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怨是不可能的。”四阿哥代替莫玛回答。
　　“明轩不敢。”
　　“只是不敢，不是不怨，对吗？”
　　“明轩不该在爷生气的时候耍脾气。”
　　“你难道真看不出我当时正在火头上吗？”
　　“明轩没注意。”
　　“连这个都没注意到，那你整天都在注意些什么？”
　　“我、、、、、、”莫玛被四阿哥咄咄逼人的问题问得有些不知所措。
　　看莫玛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四阿哥不忍，换了一个话题：“你最近清瘦了许多。”
　　“前几天倒是确实清瘦了些，不过这几天全都双倍补回来了。”莫玛说的是真话，要是再这样补下去的话，不用多久自己肯定就要为减肥而苦恼了。
　　“扑、”四阿哥险些被茶水呛到，“这么说你还挺会善待自己了？”
　　“没人疼就自己疼自己呗！”
　　莫玛这话明显带了些许醋意，让四阿哥忍不住抬头看她。
　　莫玛避开了四阿哥的眼神，自从看了那次他下令打自己时的冰冷眼神后，她现在有些害怕和他对视，怕再次从那双眼睛里看到那样冰冷的眼神。
　　四阿哥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低头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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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芳进屋看到四阿哥也在，先是惊后是喜，忙道：“爷，奴婢不知道您来，马上去给您加菜。”
　　“不用了，加一副碗筷就行。”
　　“这、”小芳第一次见四爷进莫玛的屋子，怎么可能只加一副碗筷，再说一个人的饭两个人吃怎么可能够？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看着莫玛。
　　“爷都说加一副碗筷，你怎么还站在那里不动？”莫玛提醒道。
　　“诶！”小芳端着食盘往外走，走了两步反应过来不应该再把食盘端出去，忙转身把食盘放在石桌上。
　　四阿哥看着无头苍蝇似的小芳，忍不住轻笑。小芳第一次见四阿哥，见四阿哥这样的笑容不明白哪儿出错了，看着莫玛求救。
　　“别愣在这里了，快去拿碗筷，有酒的话也拿一点儿来。”莫玛再次提醒。
　　“是。”小芳忙出门去拿碗筷。
　　“这就是你说的机灵丫头？”
　　“她第一次见爷您来这屋里，高兴得找不到北了。”
　　“她高兴，那你呢？”四阿哥问的很随意。
　　莫玛愣了一会儿，答：“惊喜！”
　　“你要了酒？”
　　“助兴。”
　　“助什么兴？”四阿哥问得玩味而暧昧。
　　莫玛想到自己的目的，忍不住脸颊微微发红。
　　一切尽在不言中，四阿哥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忽然起身将莫玛横腰抱起，莫玛被吓了一跳，心跳漏了半拍。
　　四阿哥在莫玛耳边轻轻耳语：“没有酒我的兴致也很好。”然后径直将莫玛抱进卧房，放入芙蓉帐内，亲吻。
　　莫玛紧闭双眼，整个人呆滞的躺在那里，任由四阿哥做任何事，她只是死死握住拳头，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任何反抗。
　　四阿哥忽然停下，莫玛睁眼，四阿哥表情僵硬：“我要的不是一具死尸。”
　　莫玛不语，她以为自己可以的，她以为自己可以只把身子交给他，把心为另一个人保留着，可是当四阿哥吻上她的唇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么做真的好难，她做不到，所以她努力紧闭双眼，想着这样也许会容易些，可眼前的四爷生气了。
　　“你如果还没准备好又为什么说那么暧昧的话？”
　　“对不起！我以为只要我努力我就可以！”
　　“努力？”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心底的某个地方，疼得让四阿哥的眼里有些微泪光闪动，道：“从今以后，我不会再逼你，你也不用再‘努力’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莫玛看着四阿哥离开的背影，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扎疼了一下，她以为像四爷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流泪的，可是刚刚她明明在他的眼里看到了闪烁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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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芳进屋，她刚刚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四阿哥离开，四阿哥的脸色很差。进屋看到莫玛衣裳不整的躺在床上，明白了一些原委。缓缓走到莫玛身边，蹲下，关切的问：“小姐，您还好吧？”
　　“不好！”莫玛摇头。“我真的做不到。”
　　“如果知道自己做不到就不应该去尝试，您这样伤的是两个人。”
　　“两个人？”
　　“小芳刚刚看到四爷，小芳觉得四爷这次被您伤到了。”
　　“被我伤到？我真有那么大能耐吗，他可是人称冷面王爷的四爷啊？”
　　“可终归他是个男人，所以会被在乎的人伤害。就像您终归只是个女人，需要一个臂弯为自己遮风挡雨一样。”
　　莫玛忽然觉得小芳一下子变得很哲学，问：“你们最近都怎么了，个个口里的话都那么哲理得让人难以理解？”
　　“那天您和邬先生的谈话小芳也听到了。”
　　莫玛苦笑：“那又怎样？”
　　“小芳没有见过十三爷，不知道十三爷到底有多好让您对他这么念念不忘，也不知道您和十三爷之间到底有过多么强烈难忘的情感，可是小芳至少知道，无论你们曾经多么相爱，从今以后你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了，因为您已经嫁进了雍亲王府，因为雍亲王侍妾的称号会追随您一辈子。”
　　“如果我后悔嫁进来了呢？”
　　“可您已经嫁进来了，这是永远无法更改的事实。”
　　莫玛忽然有想哭的冲动，如果当初没有那么急切的想用那种方法嫁给十三，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现在是不是就会是另一种结局？为什么犯了一个错，就要承担所有的后果，为什么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为什么就不可以后悔？为什么、、、、、、
　　小芳帮莫玛轻轻擦干眼泪，感叹：“小姐，这就是女人的命！”
　　“命？”莫玛摇头，“小芳，怪只怪我们来错了时代，换成另一个时代，女人的命会好很多，那是一个我的人生我做主的时代，没有那么多无可奈何，也没有那么多眼泪。”
　　小芳不理解莫玛口中的另一个时代到底有多好，但在她看来，莫玛的命已经很好了。“小姐，小芳看得出四爷是在乎您的，如果注定无法和那个人在一起，为什么不尝试着接受四爷。”
　　“我已经努力了。”
　　“你明明知道四爷要的不是那样的努力，如果只为了□□，四爷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莫玛知道小芳指的是什么，只是：“他要的东西，也许我永远给不起。”
　　“有的人注定只能放在心里，可生活还要继续啊，您需要接受四爷，需要去了解四爷，那样也许接受起来会更容易些。”
　　“好。”莫玛紧紧抱住小芳，这个时候有个人在身边，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