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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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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然翻来覆去,她认床,也认环境。
昨天他家还没适应,今天又到了不知名的海岛上。
玩的时候没知觉,天黑了,夜深人静时脑子放松下来,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会不会明天一觉醒来这就剩她一个,或者今晚这里会不会发生点恐怖故事。
担心和害怕总是来得后知后觉。
尤其是到了夜晚的时候。
她鼓起勇气敲了林辰的房门,不管怎样,这个带她来这的始作俑者总该有那么点安抚她的责任在的吧。
睡不着,害怕,能不能我睡了你在走?
林辰拿着电脑跟她进房间。
温然给他留了盏小灯。
床旁边藤椅和茶几从阳台挪过来的,他在这个位置,睁开眼就能看到,安心不少。
那种孤零零的感觉并不好受,好在还有个林辰。
即便对他颇有怨言,此刻也不得不当他是最可靠的盟友。
“你在做什么?”她瞥见了他电脑上闪个不停的消息。
“讨论剧本。”
气氛这种东西太过奇妙,这个问题其实有些无厘头,她不是真想知道什么,问了他就告诉她了,然后她心里那叶扁舟就找到了维系另一叶扁舟的绳子。
强烈的孤独感被驱散。
真的好神奇。
当然,她不会去追问是什么剧本。
确认了这个人还是跟她站一起的盟友她就知足了。
他能给她一个安心睡觉的理由,她感激不尽。
说不上多要好,该保持的距离还是保持为好。
不能太贪心了。
林辰跟对面聊了快一个小时,总算是把剧本的事情定下来,等回去江城就该筹备导演组和演员的事情。
看了眼温然,呼吸平稳,睡相有点萌。
一截胳膊还露在外边,顺手给她把被子拉了上去。
可能就是见不得这副要盖不盖的摸样,也可能是怕她被凉风吹感冒了要怪他没照顾好。
给她掖好被子后顺眼许多。
轻手轻脚出了门。
合上。
走廊上的蓝浅站了许久总算等到人出来。
“你们关系很好?”
林辰看着她促狭的样子,觉得好笑。
嘲讽摆在面上。
他对她提不起什么好心情,更不会给好脸色。
“就为了说这个?”
也不知道她在这吹了多久的风,挺无聊的。
“有些事情也不是喜欢就可以。”
蓝浅,“我们也没必要太僵不是吗。”
“我能接受她是你感情上存在过的一段。”
他心累极了,“你是在挽回还是在给我提要求?”
“你有什么立场跟我说这些?”
“凭什么以为我能原谅?”
蓝浅,“身份,背景,家族支持,蓝家愿意给的,她有什么能给你的?”
林辰讪笑,“蓝家给的什么让你这么有底气,说来听听。”
蓝浅慌张转头,出门前家里人就叮嘱过,这事不能告诉林辰。
她想嫁给林辰,就不能告诉他,不能激怒他。
困兽而已,等笼子上了锁,根本用不着她费心劝。
是她太冲动了。
看见他跟别人在一起亲密至极的模样嫉妒到要发疯,本就睡不下,看到林辰进那女人房间时更是难以抑制地愤怒。
好在她及时冷静下来了。
这段争吵生生被她掐断了,自知情绪极端的时候更容易暴露秘密,不敢多待,转身便回了房间里。
她管不了林辰猜疑什么,她连自己都没法控制自己。
第二天。
温然在陌生的环境里总要起得比往常早一些,洗漱完开门,就看到林辰正举着手要敲门叫她。
她道了声,“早。”
林辰笑笑,带她下楼去吃早点。
海鲜粥。
吃过早饭便登船准备返航。
回程途中林辰没那么忙,多了许多空闲时间跟温然相处。
大概是船上的女孩子多了,这些人干活一个比一个积极。
下午回到林家时,林老爷子没什么好脸色给他。
毕竟今晚就是寿宴了,回来也没几天,见不着几次面只顾外面瞎混。
宅子里多得是事,还得他这个寿星出面处理一堆的琐碎。
林辰低眉顺眼,不去看他眼色。
依旧细心安排温然去楼上补个觉,毕竟晚上才是好戏上演的时间。
林老爷子鼻孔出气,柱着拐杖阴阳怪气,“你还知道回来。”
林辰不急不缓,“您要看不惯,我现在走也行。”
温然回头看了眼剑拔弩张的爷孙俩,没再听到什么,也不敢停得太久,缓缓上了楼。
管家出来把手上的册子拿给林辰,“都布置得差不多了,您看看还有哪里要改动的吗?”
林老爷子算是把事情丢给林辰管去了,转身上楼。
林辰把人看得紧,不会让她单独跟别人走的机会。
就连林锦城想找他单独谈话都被他拒绝了。
寿宴开始前就已经领着温然认了一遍人。不过就是让来的人都知道,蓝浅已经是过去式。
林锦城没办法逼他就范,临时砍了环节,权当默认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林辰领了新女友回来,他再硬凑也只是闹个笑话让人瞧了去。
他叫来蓝家的人商量,蓝家显然也丢不起这个人,合作停止。
蓝浅咬牙抹着眼泪,被蓝家人带了回去。
温然看得清楚,蓝家推搡着把人塞车里。
手肘碰了碰他,“蓝浅都走了,这事算结束了吧。”
虽然无事发生,也不妨碍她觉得魔幻至极。林辰防林家跟防贼似的。
有那么一点难以置信,毕竟最精彩的部分她都没看到。还以为林辰要上去大战三百回合,闹翻了,决裂了,各自撕了面皮做魔鬼。
变幻莫测,大概就像乌云密布雷声震震,一场瓢泼大雨将下不下,刮了一阵风,那种阴暗又郁闷的氛围便挪了位置,重新照下阳光。
“嗯。”林辰只淡淡应了声。
“你很怕这个吗?”
林辰摇摇头,看得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底下藏着的还有更多的算计。最好就是当他才显露时就快刀斩乱麻解决了,往后牵扯出来的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
蓝家和林家两座大山不是他能撼动的。
怕这个说法不准确,对所有一切的无力感,只能被支配而没有半点反抗能力,他不想做傀儡。
从前有许多时候都想反抗反叛,始终积攒不够勇气,最后都只能咽下这口气。
“谢谢。”
她的手小巧又柔软,好似一用力就要捏坏似的。
牵着却很安心。若没有她,这场狂风暴雨兜头泼下便能压垮他。
看似只是一场雨,可在此之前他经历过太多这样的压迫,哪怕只是一根稻草,都有可能让他窒息。
明明他怯弱又卑微,不敢说不敢认。
她光是站在这里,就能给他无限勇气突出重围。
从未如此安心过。
原来有人坚定地站在他这边,被信赖被支持的感觉是让人安心的。
不知该如何感谢。他的感动藏得深,怕给她造成困扰,不敢叫人发现。
温然晃了晃他手,“林辰,林辰。”
她叫他看烟花,这么大的声响还能出神,也是服了。
林辰抬眼,笑容清浅,由心而发。
给她把披肩整理好,这样的结局确实值得庆祝。
这场烟花对于他来说也别有意义。
即便稍纵即逝,似乎也能抓住点什么。
前半生的阴霾走到了尽头,她是个合格的领路人,带他往光明的地方走。
触底反弹,又像是柳暗花明,或者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还没分开,就觉得不舍,不知道这种想法算不算贪。
他存在的意义跟她有关。被她救赎,成为她人生的一部分好像也很好。
烟花结束,两人准备回去。
一旁不知守了多久的管家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老爷在楼上等着见您。”
林辰拧着眉头,淡淡应了句,“我知道了。”
林锦成看着面前的林辰,恼怒。
“蓝浅嫁过来,你能接手蓝家一半的业务。”
“两家的项目也谈妥了,就等一个仪式。这节骨眼上,你招惹温家做什么?”
温思南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件事上,林家不占理。
就刚刚,温思南还打了电话过来贺寿,明着是贺寿,暗着妹妹长妹妹短的敲打林家。
跟指着他鼻子骂林家有什么区别。
所有一切不顺利的开端都是因为林辰把温家人带家里来。
他也思考了两天,若他找个是个假冒的,都不至于让他难以推进这场联姻。
林辰弯着唇,“也不是我给温思南打的电话。”
是他们慌了,怕了,自寻麻烦而已。
林锦城气愤,“没有我们这家人在背后做你的后盾,你觉得你能达到这种高度吗?”
嘴角勾起尖锐的嘲讽,“影帝的称号,是有那么点演技在,可没有资本去捧你,能有什么出头的机会?”
林辰冷冷地回他,“没有我,难道你们觉得林家能达到现在的高度吗?”
“既然你们有资本能捧我一个,总能再捧第二个第三个出来吧。”
“非得揪着我不放?”
林家的皇位还缺他继承?
说得好听叫继承人,不过是挑了一个名望最盛的傀儡。供养他们。
林老爷子无奈,自觉退了一步,“你跟温家小姐的事情,我同意了。”
林辰眼里冷得像是结了冰,“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
林老爷子皱起眉头,“你,你别忘了,你是林家人。”
“没有林家,人家不一定看得上你。”
林辰嘲讽,“真当林家是个什么好地方似的。”
“她看不看的上我重要吗?”
“温思南把她看得比什么都重。”
“你想借温家的势,做梦。”
林老爷子用力抓了抓把手,“别以为你能把华影做起来又能如何,一个华影和整个林氏你该怎么选不用我告诉你吧。”
林辰嗤笑,“别口口声声说什么林氏,当年的威风都被狗吃了。”
“蓝浅公开劈腿,跟她没可能。”到底要他说几次才能听得进去。
“你也姓林,该为林家想想。”
“你说的林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为了满足你那变态的控制欲而已。”
“林家?你想给,我不想要。别以为谁都像蓝家上赶着给你们送钱。”不过是供所谓的林家人吸血而已。
栽培?他所谓的栽培就是隔三差五把他关小黑屋去。谁稀罕他的栽培。
“要不是这样,你以为你能有如今的成就?”
让他恨得很没有负担。
没有哪天是不想摆脱所谓的林家。
他承认林辰是这一辈最出色的孩子,但不听话的优秀毫无价值。
本以为没人能撼动他林家家主的权威和地位,此刻也被这个不听话的孩子堵了话,气个半死却没法折了他脊梁骨。
他看林辰的眼神变得疏离且冷酷,是他低估林辰了。
哪怕再没主见的鱼肉被放置在案板上,即便表现得再乖巧,也是会找机会奋力一搏的。
林辰不愿理会他没什么新意的道德绑架,“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吧。”
“我明天回江市,往后不一定回来。不过你要是能活到80的话,我会回来给你过寿。”
林老爷子混浊的眼睛里出现慌乱。
气急攻心咳了好几声,抬手想让人扶,等了半天什么都抓不到,讪讪把手放回沙发上。
艰难给自己顺气,再抬眼时全是慌乱和不舍。
反复几次,确认面前的林辰心冷如寒潭,眼里全是摒弃和厌烦。
“一半的林氏产业。”颤抖和妥协。
林辰提醒他,“我回来给你过寿,不是跟你妥协的。”
“软硬兼施的手段,我从你这学了不少,你也可以来试试。”
他不敢相信林辰真的要对付他,几经思索,找到最不可思议的东西,“所以,从你回来说的那些都是欺骗?”
“不然呢。”
“林家和我,我选自己。”
“我不是你们林家能拿捏的傀儡。休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所谓的林家不过是你用来控制我的借口,若林家不为我考虑,那我没有责任满足你们的期待。”
林辰径直离开了这个令人压抑的房间。
把吞噬意识与人性的黑洞置于身后,这一步迈得格外艰难。
出了这道门,明显感觉得到那种扼住喉咙的不畅快感慢慢褪去。
即便跨出了第一步,也还有许多纠缠不清的东西要把他拉回深渊里,这一步还很悬。
他已经开始对往后产生了不自信,不知道还能走多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拖着回去。
从来都不是乐天派,也学不会走一步看一步那般洒脱。
唯一能给他点慰藉的大概就只有阶梯上专心偷听的温然。
她大概是悬崖上的藤蔓吧,光是存在,就能让他心生期望。
即便往后的每一步都艰险万分,都不会让他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