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番外：离山 ...
-
从记事起，我便一直都待在九衡山，我有师尊，也有师兄师姐。师尊喜欢欺负我，但通常时候都对我特别好。
师兄不喜欢理人，每当我靠近时，师兄都会躲开，甚至嫌弃。当时我还很小，六岁，喜欢玩儿的年纪。
知道师兄不喜欢搭理人后，我去找了师姐，师姐与师兄几乎从未分开过，哪怕是夜晚，也不曾分开，住在同一屋檐下。
我想不明白这是为何。
我找师姐，师姐会给我糖吃。可是久了之后，师姐也不爱搭理我了，甚至和师兄一样，还会将我直接拎起来丢出去。
我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在和我玩，可后来我却发现，根本就不是这样，他们就是不喜欢我。
明白这些时，我也已经有十三岁了。九衡山里就师尊对我好，不管是什么都依着我。可也有很多时候，都一直拉着自己。
我怕高，不喜欢御剑。不想学剑术。
我知道师尊给我剑就是想要我练习剑术还有御剑。
我不肯学，于是他便带着我飞，我怕高便一顿乱叫，师兄嫌吵，夜晚时，还会来我的屋舍里打我一顿。
我不明白是为什么，他警告了我一顿，让我不能哭，一开始我听不明白，可后来明白了，他就是讨厌我。不仅讨厌我，甚至还讨厌师尊。
师尊并不将这些放在眼里，他也不需要徒弟的喜欢，他人在这里就行了。
而这其中最难过的，看来也只有我了。
师尊对我好。可也是一时，我不喜欢练剑，不管是多久我都不喜欢练剑，直到现在，我对剑术还一概不通。
师尊带我御剑时，我怕。但我也忍了，只是身子还是会出现颤抖，骗不了师尊。
师尊教了我五年剑术，叫我越来越怕，他便不教我用剑术了。改教画灵符，他想我能够保护自己。
我灵核不行，修行起来很费力，于是师尊便喂了我许多丹药，这些丹药都是依我修为如何炼制成的。
师尊就这样用丹药，将我修为堆积上去。灵力虽然高强，可灵核却承受不起，需要恢复。
一旦灵力耗尽，便会危机性命。
不仅得吃丹药，还要靠师尊来替他运转。直到修为到达一定程度时，便没有再继续吃丹药了。
我知道师尊的用意，知道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
直到后来师兄师姐的离开，让我想到了别的事情，我心里突然起了想要离开九衡山的念头。
我也想像师兄师姐他们一起，离开九衡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我时常盯着师兄师姐离开的方向发呆，师尊也都知道，他并没有与我说太多的事。
直到有一天我与他说，我想要离开九衡山，师尊方才与我认真说了起来，他想要我能够留下。
我答应了他，可是后来，我还是想要离开。想要出去。
我又和师尊提起了此事，师尊听后，是长久的沉默，他迟迟没有说话，没有搭理我。
我脾气倔强，想要离开，便说了一句伤人的话。
至于是什么话，我已经忘记了。我只知道那句话对师尊来说，冲击很大。
我作为他的徒弟，不应该那般言语的。
后来师尊答应了我，让我离开，我也得偿所愿。知道了可以离开的法子。
师尊指着九衡山处的一处断崖，和我说：“你从那跳下去就能离开。若是怕高不敢跳的话，还是留在九衡山吧。”师尊下着棋，眼睛没有落在我的身上。
我那时知道的时候，脑子突然一热，就直接跳了下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不会御剑，便只能用灵符护住心脉，灵符几乎将我整个人环绕在其中，鎏金色的灵力，不断地流淌着。
我跳下去时，见到了一场腥风血雨的场面，天血红，地血红，空气中甚至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我脚踩在地面上，有股湿乎乎的感觉，我低头一瞧，是刚死不久的尸体。
我对死亡没什么概念，对眼前这些没什么触感。我只想着离开，想着去看自己要看的世界。
我在要离开的时候，被一具尸体给绊倒，我以为这些人都死了，其实不然。还活着一个。
我见他没死，便想着将人带上，顺便离开。他醒来的一刻嘴里甚至呢喃着一句：砚山之人，死有余辜。
我听后手便要松开，可还是将人扶住了。因为他晕了。
这人身上满身是血，将我身上沾的到处都是。我穿着一身白衣，在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一处是白。
快要离开时，远处突然来了一群人，衣服颜色姹紫嫣红，极为丰富，我不想自己卷入，于是便躲在了一处，用灵符挡着。
我在他们的嘴里听到了一个名字，还有一些其他的话。
在离开前，我设下了一道超度符。
我半吊子的功夫，对这些其实都是半会半不会。只希望能够有点用处。
我扶着怀里黑布隆冬的少年，离开了他们口中的砚山，我不知道带他去哪里。
于是在一山脚停下，我想看他身上有什么伤口，却不料他途中醒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叫唤着：爹爹。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一个情况，将这人带着，不仅他心智变小了，甚至就连身子也都变小了。我只知道一种说法，那就是回溯，也就是当修者灵力不支，导致灵力混乱时，为了保护修者，灵力便会回溯。
也不知是不是这般。
这少年醒了之后就一直叫我爹爹，我听的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我就像师尊对我说的那样，对这少年说道：你以后还是叫我师尊吧。
后来，我带着小孩想找一处落脚，结果不巧却出了意外，遇到心不善之人，他将毫无防备的我打晕，将我和小孩绑了起来。
我醒来的时候，小孩已经醒了，他眼巴巴的看着我，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子被捆仙锁绑住，没办法使用灵力。
于是我便想了个法子骗他们，至从这次以后，我体内便留了毒，没办法完全清除，导致时不时的会出现灵力停滞的状况。
我对这些并不在意。
被闲云山尊主救下后，我便一直都待在闲云山，很少有离开过，带着孩子。
我虽然一直都留在闲云山，很少去过别处。可对比起九衡山，我发现，我更喜欢闲云山，也更愿意留在闲云山。
九衡山……对我来说是家，可是却又不像家。
我收了五个徒弟，这五个徒弟性子都不一样，时而有不少的心思像我袒露，我也没觉得有什么。
师徒之间，谈一些事都是很正常的，毕竟师尊与我，也是这般。
夜无痕不喜欢说话冷冷淡淡的，我以为他一直都是这样，可是后来他却说牧云迟，说牧云迟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为何他不可以。
我想不明白他为何会说出这句话。
我没有将他口中说的话放在心上。
后来，我去了砚山，嘴上说要处理那些亡魂，实则带了私心。我想恢复牧云迟记忆，便便带着牧云迟去了砚山。
也是这次，牧云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嘴里说着一些哄骗我的话。
我再次将他带了回去，可却被其他长大说他长的像段伏生。
我不知道谁是段伏生，我只知道他们口中说的段伏生。
当知道他们口中说的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摸头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时，其实我是不信的。
牧云迟那么乖，怎么可能会像他们口中说的那种人。
我没有信，可是心里却在播种较劲。
至那以后，牧云迟也变了。变得让自己看不懂，不懂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离开闲云山的那段期间，牧云迟几乎也离开了。门派长老与我说了此事，我也与他们解释过。他们虽然面上说着信，实则心里根本就不信。
我去风延山时还遇到了一些人，不过都是过客，我并没有多留意。
风延山的妖害人。我想除去他们，还想加强结界。可后来牧云迟却与我说风延山里的妖并不会害人。
我不信他，毕竟，我见过妖伤人。甚至不是不头两头，而是成群成对的妖。
我对牧云迟的信任，也开始慢慢瓦解。
后来，我无意间发现他跟一位男子的谈话，我听完后便要走，却在无意间发出动静，被牧云迟发现。
牧云迟向我解释，我半信半疑。
后面风延山一事，也暗中派了人来处理，我参与一会儿后便也离开了。
也算是落下帷幕。
我在闲云山有时无聊的很，就会看一些话本，而牧云迟则隔三差五的离开，一离开便是半个月。
至于去做什么。
他从未与我说过。
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逐渐的让我对牧云迟越来越怀疑。
好多事情，我都会不约而同的想到他。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想到牧云迟。
我也不知是从何时起，我对他的信任越来越少了。少到就连他说的真话，我也都不信了。
他和我说那些事情不是他做的，是其他人做的，可是呢，那个他口中说的所谓的其他人，是他派出去的人。其他人做的，和是他做的又有何区别？
我不明白他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我也不想去信。
他后来甚至还与他人密谋害我。我也不明白，只是当做不知道。
我对牧云迟渐渐地也有了距离感。
直到有一日，他对我说他喜欢我。
我不知道这个喜欢是什么喜欢，只以为是师徒之间的喜欢，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个喜欢并非是我心里想的那种喜欢。
而是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的这种喜欢和爱。这种感觉让我很陌生，他，也让我很陌生。
我不明白牧云迟为什么会喜欢我，也不知道他说这话时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我只是听听就过去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后来他突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我不得不陷入沉思，想这是为什么。会不会是我的问题，会不会是我教徒的方式不对？
可是，想了很多，我都没有想明白。
我只知道我的心和我说，我不能与他在一起。既然如此，我们两个便不可能。不可能在一起，不能有这些非分之想。
我对他也就只有师徒之间的情谊。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情谊。对，就是这样。没有别的情谊。
后来，他离开闲云山的那段时间，我也渐渐知晓了是为何。
他的身份，他的来历，他的去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也不想过多的去了解。
可后来他突然对我动手，甚至将我带走，逼我与他成亲。而夜无痕也开始对我做出一些举动，他甚至还对我说出了一些让我难堪的话，当着牧云迟的面。
当时我并不知道牧云迟在，我对夜无痕也只是普通的师徒关系。
在牧云迟走出来的那一刻，我的心其实很慌乱，甚至很担心。
夜无痕说这些，不仅想让我难堪，甚至还想激怒牧云迟。
当时牧云迟受了重伤，甚至还有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那些门派出现的一刻，他不仅出了手，甚至还杀了许多人，只为带我走。
我对他做出的这些事并不反感，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残忍的，只不过他人不这么认为。
他杀人也好，不杀人也好。与我其实也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他们之间的仇恨。
牧云迟强行带我走的一刻，其实我没有任何的反抗。
我也仔细想过，若是别人这般，我肯定会生气。可是当人换成了牧云迟时，我却觉得没什么。
或许是我一直将他带着，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所以便没什么感触吧。
我不在意什么面子，我只在意自由。不想被束缚。
牧云迟的行为在我的眼里，那便是管控我的去处，和师尊一样，不想我离开。
我是人，是一个个体，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想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也不想成为他们身边的一个人。
于是，我便想着逃跑。
我身上的毒发作，灵力被封，我只能找师尊，我想师尊能够出手带我离开。
可师尊来了后却想要将我带回九衡山，我不肯。便再次犯险。
师尊丢下我离开的时候，我知道他生气了，甚至很生气。
我当时灵符被毁，灵力被封，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几乎九死一生。
幸亏有牧云迟，否则我说不定早就死了，就算不死也和死没什么区别。
牧云迟就这般将我带了回去，我留在了关河城一段时间。
牧云迟体内灵力混乱，我便想着此机会离开，永远都不会回去，甚至不回闲云山。
可后来还是与牧云迟碰了面，牧云迟变的怪怪的，和以前不一样，甚至还在暗地里做出一些其他的举动，我在怀疑他，也在劝说自己不要怀疑。
我本以为这人不是他，可后来发现，这人就是他。只是失去记忆罢了。
我其实并不希望他记起的，可当看到他每次痛苦的回想记忆时，我的心不知为何突然抽痛了起来。
我，将他带去了关河城。
许下的诺言再次食言。
幸好他醒后来找我了，不然，我真不知自己该怎么与他见面。
我对他的情感很奇怪，我不讨厌他，也不讨厌他的接触，甚至还已经习惯了。
或许……可以试试吧。
尝试着更亲密的相处，尝试着在一起。
作为师尊，我不该这么做的。可是，我不想违背自己的心，也不想牧云迟彻底的离开我。
我，想留一点私心。
留我喜欢牧云迟的私心。
或许，我与他真的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或许，我对他是喜欢的。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番外：离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