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秋哄

14、第 14 章

　　不知道下了多久，窗外很阴沉，雾蒙蒙的，明明没有到晚上。
　　楚郁趴在窗台那，看着大雨一滴滴拍打在地上，喃喃：“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不会回不去家了吧……”

　　早知道就在分叉路和他道别，虽然路程有些远，但至少是回自己家，不用麻烦别人了。就比如现在，楚郁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穿着人家的，吃着人家的，怪不好意思的。
　　而且开学第一天还没给人好脸色，搞的像他故意耍脾气似的，看来得请池雾去他家玩儿几天了，至少不欠着人情。

　　而家里的主人，正在冲澡。
　　楚郁听到了水声，还在感叹，不愧是学霸。洗澡都洗两次，肯定有他的道理，应该是预防感冒的。

　　坐在床上盘起腿，头上顶着毛巾，缩在那儿看着手机。手机屏幕的光闪烁，在昏暗的房间里有些刺眼。

　　“啪。”
　　随着一声，屋内瞬间被照亮。

　　池雾脖子上搭着毛巾，抬眸看了看靠在那儿的楚郁，“……别感冒了。”
　　说完就盯着楚郁的腿。

　　楚郁感觉到炽热的目光，有一点儿不好意思，他拽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自己：“知道知道，等我裤子干了我就套上，你家有烘干机吗？”

　　“应该有。”池雾扔给他一瓶牛奶。

　　接了过去，发现牛奶还是热乎的，楚郁很震惊：“居然是热的，你也太好了吧大学霸。”
　　发自内心的一句话，真的太感谢池雾了，应该给他发一张好人卡。

　　楚郁一边咬着吸管，一边滑动着手机屏幕，这微信列表逛了又逛，甚至开始看所有人的朋友圈。

　　直到被某个群聊艾特了一下，楚郁才停下自己的探索之路。

　　【苏镜：@全体成员大家都到家了不？注意啊，我看咱这条街有人划船。。。】
　　【随一：@苏镜 划船？？？你没看错吧美术课代表，真的假的？】
　　【苏镜：包的啊，包划船的，虽然哥艺术天赋很厉害，但那船桨都快呼我脸上了，包不可能看错的。】
　　【谢凡知：我看划船的是你吧。@苏镜】
　　【苏镜：神经病！@谢凡知】
　　【林苏：救命，我家门口有人划船，还披着雨衣。】

　　楚郁不自觉笑出了声，简直太有趣了。怎么还有人在下暴雨的时候出去划船呢，难道水位很高？
　　探了探脑袋，看着楼下。

　　“……”
　　好像真的有点高，怪不得划船呢。

　　楚郁真的佩服城南的大家，真是身怀绝技，重生之我在下暴雨靠划船封神，节目效果拉满了。
　　他看了看坐在椅子那离自己很远的人，勾了勾手：“你怎么离我这么远？你不冷吗，来，和我一起在被窝里躺着。”

　　说着就掀起了自己的被子，真诚地邀请着少年，眼神十分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池雾：“不用了。”

　　婉拒了哈。
　　楚郁真搞不懂，怎么还有人不怕冷，自己被搞得都想开空调热风了，刚洗完澡确实有点冷，才缩进了人家的被子里，不过也是经过允许的。
　　有点舒服。

　　“别装，我知道你想来。”楚郁吹了个口哨，“哥给你暖被窝了，暖乎乎的，来吧小池同学，不用再矜持了。”

　　池雾：。
　　楚郁见他没有什么动作，又说：“怎么了？我给你暖热乎了你也不来，你是不是嫌弃我啊池雾，我姿色也不差吧。”

　　感觉话题有点歪，自己真的像个变态。
　　“算了，我这是担心大学霸感冒发烧，这样我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回家，把你丢在这儿不管。”

　　紧急给自己补充了一句话，显得自己不是很流氓。
　　只是好兄弟之间的事情。

　　池雾抬眸看了看床上扭成蛆的人，说：“应该不会下很久。”

　　楚郁开心地说：“那晚上我就可以回家了？”

　　“明天。”
　　池雾擦了擦头发，“最早也要明天，等水位降下来。”

　　楚郁发出哀嚎：“啊——那咱俩要挤一张床？要不我去沙发上吧，我身体素质很强，比你壮。”
　　说完就有些不舍，对着温暖的被窝挥了挥手。

　　直到池雾把他摁住：“不用……”

　　“我爸今天不回家，我去隔壁睡。”池雾想了想，又说：“他有洁癖，不喜欢陌生人碰他都东西。”

　　楚郁再次躺下，被子包裹着他：“这样哦，那我真的不客气啦大学霸，感谢小池同学~”
　　怪不好意思的。

　　“对了，我得给我妈发个信息……”楚郁伸手摸了摸四周，扒拉到手机，“要不然她待会儿又要打电话。”

　　敲敲打打，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信息还停留在之前那条，也是自己不想回复的那一条。

　　楚郁想了想，还是要坦白，要不然被追问很麻烦。

　　【妈：下雨，不回。】
　　【Y：巧了，我也不回。】
　　【妈：？】
　　【妈：现在，立刻回家，我要在监控里看见你。房间门给我打开，不要上锁，要不然我就把你的门锁撬了。】

　　多窒息啊。
　　楚郁啧了几声，敲打下来的回复总觉得不对味儿，老感觉缺少了一点什么。

　　一旁的池雾察觉到了床上人表情微妙变化，默不作声。

　　他这边情况也不是很好。
　　【爸：带人回家了？监控显示鞋子多了一双。】
　　【爸：我不希望你谈恋爱，知道么？你要认清自己，你要好好学习，到时候去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然后结婚。】
　　【爸：别等我发火。】
　　【C：男的。】

　　这句话说完后，对面人便没了信息。

　　他是不是该庆幸。

　　楚郁那边，和她发完后就点开了屏蔽此人的信息，再也不接受任何了。任由信息攻击，反正现在下大雨他也回不去家，更别说他的父母能回得来抓自己了。

　　“哎。”楚郁翻了个身，以一种很妖娆的姿势躺在那儿，对着池雾：“过来过来，咱俩聊聊天？”
　　池雾不解，但还是靠了过去，“怎么了。”

　　楚郁翻找出之前自己拍下来的照片，“你看，是不是很吓人？”

　　照片正是自己坏掉的门锁，上面有着被工具撬开的痕迹，人工造成的，导致脱落。照片有一些模糊，或许是偷偷拍的。

　　“我是不是，像被囚住的鸟啊？”楚郁再次翻身，趴在床上，抬着头看池雾：“我有点惨。”

　　他很少向其他人袒露自己痛苦的伤疤，但这次不一样。
　　这个人，和他同样，有着悲惨的经历。

　　就如同楚郁所说，像被牢笼囚禁住的鸟，张不开翅膀，飞不去远方。只能被困在这范围内，除了吃喝，也不能高声歌唱。
　　这种的结局，不是病死，就是抑郁而死。

　　但楚郁不一样，在这种环境里，还可以保持乐观，他已经太不容易了。
　　池雾坐在了床头，垂下眸看着他，“嗯。”

　　只有一个“嗯”，楚郁便又打开了话题：“我感觉咱俩都好惨，我真的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样，明明我只是想有自己的隐私……”
　　似乎想到了什么，楚郁哽咽了一下，“你家门口好像有监控，叔叔是不是知道我来了？”

　　“咻”的一下坐起了身，感觉自己干了错事一般，“天啊，他不会骂你吧？我应该去监控底下弯个腰，表达感谢。”

　　池雾再次摁住了他试图跑走的手，“……刚给我发信息了，我解释了，没事的。”

　　怪不得池雾刚刚脸色不太好，目光凝视着手机。

　　“咱们还真是同命相连。”楚郁叹着气，“不过，你学习那么好，以后应该可以逃离吧？逃去离这里远的地方。”

　　再一想自己，平平无奇，还因为某个事情一直在换学校。幸亏池雾把自己保住了，要不然自己又要滚蛋了。

　　学校都是那样丑陋的，他们只相信某些‘好学生’片面的说辞，宁可去错怪、污蔑成绩不好的，也不会去质疑成绩好的。
　　每一个都是这样。

　　所以他无数次想，如果自己也努力一点呢？

　　然后又被困意袭击了。

　　池雾蜷缩了一下手指，从楚郁的视角看，他似乎有些悲伤。这个表情是从未见过的，平时池雾淡淡的，除了皱眉，就是面无表情。
　　现在，他有些悲伤。

　　是十分悲伤。

　　“……我是不是唤起你不好的回忆了？抱歉。”楚郁低声说道，“你别不开心啊，我怎么感觉你要哭了。”
　　单手撑在床单上，一个鲤鱼打挺支楞了起来，准确来说是狼狈地爬了起来。

　　想要去捧着池雾的脸颊，看看他是不是真要哭了，还没摸上去就被抓住了手腕，楚郁有点尴尬：“我不是耍流氓，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哭了，安慰安慰你。”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他感觉自己身下凉凉的，还漏风……
　　天杀的没有裤子穿，早知道不逞能了，就套着池雾的得了。

　　“我身下有点冷，你先松开我。”楚郁扭了扭，“快快快，好冷啊。”
　　他眼睁睁看着池雾呼吸逐渐变重，不规律，最后蹙眉，“没有哭。”

　　声音也有一些低哑，楚郁也没有多想，觉得是他想道口伤心的事情，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自己难过的时候总会说自己没事，他太了解这些了。

　　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他做了个决定。楚郁双膝跪在柔软的床单上，往前拱了拱。然后抬起了胳膊，很坚定地对池雾搂了上去，没有一丝犹豫。

　　池雾一瞬间愣了神，条件反射的，环着楚郁的腰，也抱紧了他。

　　脸颊被池雾的碎发蹭的有些痒，脖颈处被呼出的气息扑打，温热温热的，显得他动作也有点儿不自然。
　　楚郁搂住池雾的脖子，在他耳旁轻轻：“没有关系的……没有事儿的，会过去的。”

　　“我们会长大，也会飞得更远。”楚郁说。

　　“那个时候，四面八方都是自由。”

作者有话说

　　小鱼小鱼快快游，四面八方都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