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巫》尹水

67、第 67 章

　　将人族女人送回家以后，苏格和尼尔森终于在诺林长老的带领下，准备前往失落之城。

　　诺林长老这边带了薇薇雅、塔嘎村村长威亚，和另一个苏格之前并没有接触过，但身形和威亚差不多一样强壮的巨人诺飞。

　　苏格看的出来，诺林长老有把薇薇雅当做下一任继承人的打算，看到薇薇雅手腕上绑着的绷带，那个伤口是苏格造成的。

　　薇薇雅察觉到苏格的视线，目光炯炯的向苏格的方向看了过来，她抬起受伤的那只手，朝着苏格挥了挥，抿嘴笑了笑。薇薇雅是除了诺林长老外，第一个知道诅咒被打破的巨人，也正是如此，薇薇雅对苏格造成的伤害并没有不满，相反还充满了感激。

　　尼尔森碰了碰苏格的胳膊，“她在向你道谢。”

　　“嗯。”苏格低低应了一声，“没想到她一点都没有生气。”

　　尼尔森抖抖肩膀，说道：“谁知道呢？那天我看他们用活人祭祀可真是吓了一大跳，那天我以为会打起来。没想到，其实这么一看，巨人也不是那么、呃……残暴？”说到这里，顿了顿，尼尔森不太肯定的用了残暴一词。

　　“嗯，我懂你的意思。我也很难想到用什么准确的词来形容。”苏格应和。

　　“不管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就好。”尼尔森做了总结。

　　“是啊。”

　　塔吉村这一脉的巨人，生活在圣光大陆的最西端，而塔吉村则是距离无尽海最近的村落。

　　那名叫做威亚的巨人走在最前面，诺林长老薇薇雅随后，苏格和尼尔森在中间，巨人诺飞殿后。

　　六人小组沿着山间小路一路向前，巨人身高腿长，十分适合在这种丛林里行走，反倒是苏格和尼尔森相对人矮腿短，走了一会之后，巨人威亚干脆弯腰，把苏格和尼尔森扛到自己的肩膀上，苏格坐在左肩膀，尼尔森坐在右肩膀，这么一看，还挺对称。

　　苏格和尼尔森为了这忽如其来的悬空，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薇薇雅带着笑意哇啦哇啦。

　　诺林长老也语带笑意的说道：“没关系，这样子会快一点。”

　　苏格和尼尔森这才放下心来，还别说，坐的高望得远，除了巨人走路时带来的震动感有些晃动，其实适应了也就还好。

　　和在扫把上或者魔毯上飞行不同，巨人们并不会小心避让障碍物，大多时候都是随便用手划拉开，凭借身体优势直接闯过去。

　　有了巨人们近似野蛮的开辟道路，前往无尽海的路程被简化成一条歪歪扭扭的直线。

　　在行进到第三天的清晨，空气中的水元素越来越多，潮湿感越来越重，树木也越多越低矮。

　　苏格一行人甚至能够闻到属于海洋独特的味道，还有那一浪接着一浪的海浪声。

　　太阳即将从海平面上升起，把地平线渲染成红色，然后一个红色的亮点缓缓上升。

　　一道光，劈开了黑暗，迎来了光明。

　　六人组停下脚步，站在高岗处，欣赏着这难得且又宁静的海上日出。

　　即使是眼盲的诺林长老，也敏锐的察觉到眼前的黑变换了一下。

　　“是日出啊。”诺林长老感叹道。

　　红点以一种坚韧，不容置疑的速度向上，向上，再向上。

　　光亮也随着高度，忽明忽暗之中变的明亮起来。

　　“天亮了。”苏格说道。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海平面，海风从海上吹向陆地，打在六人组的身上。

　　薇薇雅向前一步，按照母亲之前的教导，仔细的对应着日出，光线，去辨别位置。

　　薇薇雅退回诺林长老的身边，小声的和诺林长老谈论起来。

　　尼尔森装作一副听不懂巨人语的样子，和苏格大眼瞪小眼。

　　而两名男性巨人，则安静的等待着命令。

　　最终，谈论出结果。

　　六人组换了顺序，这次由薇薇雅带路，她仔细观察着沿途的石头，顺着光线，她看到了每隔着一段距离，就会有一块折射着光的石头，这些闪烁的光点，形成了一条十分陡峭的小径。

　　小径延伸到悬崖中间的缝隙之中，说是缝隙有点不太准确，应该是足够几个成年巨人并行通过的的裂隙，一个不是那么像峡谷的峡谷。

　　这座悬崖，正对无尽海，裂隙的位置很深，就连太阳光都照射不进去。

　　薇薇雅顺着光点汇聚成的小径，快速的行走，一直走到了悬崖底部的谷底。

　　苏格甚至觉得，眼前这处裂隙，正源源不断的吹出远比海风更寒冽的风。

　　尼尔森似乎也有同感，他正在警惕的观察着附近的地形，然而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薇薇雅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个被包裹的严实的骨碗。那个碗看起来是用人族的头盖骨做成的，被打磨的极其光滑，额头的位置还缀了一枚红宝石。

　　然后薇薇雅又拿出一柄匕首，在本就受伤的右手上割出来一个很深的伤口。

　　一直不怎么做声的威亚和诺飞上前，接过薇薇雅手里的匕首，学着薇薇雅的样子，同样在右手腕处狠狠来了一刀。

　　涌出来的鲜血很快就流满了的头盖骨碗。

　　三人随意拿绷带包扎好伤口，薇薇雅端着头盖骨碗，跪在诺林长老身前。

　　诺林长老虽然看不到，但是能够闻到族人鲜血，她举起盛满了同族鲜血的头盖骨碗，将血撒进缝隙的黑暗之中。

　　然后，诺林长老跪了下去，薇薇雅三人依次恭敬的跪在诺林长老身后。

　　诺林长老用一种截然不同的语言，不是巨人语、不是大陆通用语、也不是古神语，而是一种快速的呢喃开始了吟唱。

　　早早退到后面的苏格和尼尔森互相看了一看。

　　“这不是巨人语。”尼尔森说。

　　“应该是专门用作祭祀的言语。”苏格揣测。

　　随着并不漫长的吟唱结束，眼前的场景并没有什么变化。

　　被泼进去的鲜血洒落在石头，流淌进大地。

　　诺林长老耐心的等待着，一切都是按照传承中的步骤进行，只是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

　　令人压抑的沉默，随着时间迅速萦绕在在场的每个人的心头。

　　是，失败了么？

　　直到尼尔森感觉到脚下大地的细微颤动。

　　大地在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地里正在冒头。

　　苏格紧紧盯着前方那片黑暗。

　　只见大地鼓起，无数小石头从高处滑向低处。

　　鼓起带着隆隆的声音，这声音又被裂谷无限次放大，回声不断。

　　一个石台从地底钻了出来。

　　诺林长老老泪纵横，这是祖先的遗迹啊。

　　石台不断向上，直到拔起大概有两米多高，大地才不在颤动。

　　石台应该很久没有现世过了，爬满了藤条和土块。

　　薇薇雅扶起诺林长老，走到了石台前面。

　　在石台的正中央，有着一个个头并不大的圆形石球，石球表面斑驳，也许是被时间侵蚀过很长时间了，上面有着凹凸不平的线条。

　　诺林长老手有些抖，她捧起了之前的头盖骨碗，上面还残留着薇薇雅等三人的鲜血。

　　把头盖骨碗翻转倒扣，稍作角度调整，放在了那个圆形石球之上。

　　严丝合缝。

　　诺林长老先是顺时针转了三圈，然后逆时针一圈，再顺时针三圈，最后把头盖骨碗红宝石那一侧，正对圆形石球一侧的凹痕处。

　　随着诺林长老的的动作，苏格和尼尔森可以清晰的听到圆球被转动的声音，头盖骨碗里面的残留的鲜血填满了石球上的线条，线条中的血被研磨又最终汇聚到凹痕处。

　　接着，整个悬崖崖体发生了剧烈的颤动，石子从空中甩落下来，大块斑驳的岩壁滑落，有的甚至砸进海里，溅起大片大片的浪花。

　　颤动声让听觉敏感的尼尔森忍不住扣住了耳朵。

　　苏格看着他们刚刚走下来的悬崖，如果一直酣睡已久的巨兽，打着哈欠清醒过来，昔日堆积在他身上的草石被随意抖落，显现出昔日荣光的模样。

　　一座如同诗歌里描述的白色巨石之城，出现在苏格眼前。

　　它是这么的大，这么的高，又这么的美。

　　在它脚下，不仅苏格被对比成了蝼蚁，就连巨人们也显得娇小极了。

　　苏格这才意识到，刚刚走下来的高山悬崖就是这座白色巨石之城的主体部分，而原来那道黑黝黝的裂隙，是这座白色巨石之城的城门。

　　和其他紧闭的城门不太一样，白色巨石之城的城门是向内关闭，和水平面的城体形成一个向内凹陷的三角形。

　　苏格看向尼尔森，不出意外，尼尔森也一副被震撼了模样，张大了嘴。

　　无他，这座城太美了，白色的石头在阳光之下，烨烨生辉，和现如今茹毛饮血的巨人完全不一样。

　　“这，这就是失落之城？”尼尔森的脖子仰的都要断了，也看不到城墙最高处。

　　苏格又把目光转向巨人。

　　诺林长老整个人都在发抖，而薇薇雅等三人，早已经跪在城墙前，虔诚的亲吻土地。

　　“苏格，过来。”诺林长老交道。

　　“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祷言么？”

　　“记得。”

　　“好，扶我到城门处，我们还剩下最后一个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