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巫》尹水

5、第 5 章

　　蜜糖化作糖水，从喉咙顺着食道流向胃。

　　舌尖麻麻的，还留恋着糖块粗糙的触感。

　　我不喜欢和人建立联系，那会让我觉得有负担。在这个时候我莫名理解了格格巫女士，不知道她是不是也会想起我。

　　剑士的离开，像是一块小石子滑入春水，没有溅起太多波澜，但确实有东西在静谧的水中慢慢沉落。

　　“苏格，你去库房里在拿些苦艾酒，前面不够了。”

　　明明现在是非工作时间，老板只会见缝插针的让我多干点活。

　　“知道了。”我应和一声，觉得老板真的有可能哄骗了一头龙。

　　抱着一大桶的苦艾酒，摇摇晃晃走进酒馆。

　　看到老板踩在凳子上，正在和一名斗篷男说话。

　　我把酒桶放在吧台后面，酒桶落地响起砰的一声。

　　还没直起腰，就听到老板对着斗篷男说：“我听说圣殿正在通缉你，最近要小心啊。”

　　为什么我身边不是被放逐的精灵，就是做任务的剑士，哄骗龙的老板和通缉犯。

　　究竟是我的八字不好，还是哪里有什么不对？

　　我本来是想扭头就走的，但是斗篷男的声音让我停住了脚步。

　　略带沙哑的声线，就像是情人在耳边的呢喃，我的心在那一刻被击中了。

　　我没有着急离开，老板和斗篷男也不在乎他们的谈话被第三者听到。

　　我真是再也没有见过如此嚣张的通缉犯了。

　　“习惯了。这是新来的小伙计？”斗篷男说道。

　　说来奇怪，我看不到他的脸，他的脸被兜布遮挡，除了黑色就只有黑色。

　　我觉得他大概率是个反派，说不定就是故事书里面那种从圣殿叛逃的学徒，学成归来后转过身对付圣殿，然后被圣殿通缉。

　　我真是个小说家，就这么一眼，居然能勾勒出人的一生，我为自己鼓掌。

　　“是啊，叫苏格。苏格，这是咱们这的老客户。”老板是个称职的介绍人。

　　“您好。”拘谨的打了声招呼。

　　说实在的，我很喜欢他的声音，他让我想起十四岁尿床的早上做的那个梦。格格巫女士看着我床单上的地图，此后再也没有给我洗过内衣。

　　“你好呀，小家伙。”

　　声音像是一群蚂蚁，而我成为一块蜜糖，我要化掉了。

　　救命，这个家伙的声音太戳我了。如果他不是特别丑的话，我想我要陷入一场恋爱了。

　　“哈哈哈哈……”老板的大笑声，让他像个傻帽。

　　“好了，苏格。你现在的样子真像个傻帽，你真应该照照镜子。”

　　老板眼中的小伙计，本就看起来不聪明的脸上现在更是一脸呆滞，像是生吞了一只青蛙。

　　直愣愣地看着刺客J，也不知道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猜如果不是老板的生命之火旺盛，他早就被人弄死了，居然叫我傻帽。

　　刺客J最近的心情很好，圣殿的通缉令让他的身家又涨了一涨，不枉费他上一次任务的辛苦付出。

　　我看到刺客J看向我，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是能感觉到他的笑意。

　　我的脸就像爆裂开的烟火，红的彻彻底底。

　　“哈哈哈啊哈……”老板又一次大笑起来。

　　甚至打了一个嗝。

　　刺客J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男孩，不明白男孩的脸为什么红晕晕。

　　但是刺客的直觉告诉他，应该不是因为老板的嘲笑，而是因为在他。

　　于是刺客J就更加好奇了，为什么男孩会因为他脸红呢？是因为害怕么？

　　我的脸很烫，如果足够大，我想可以煎两个五分熟流心太阳蛋。

　　我的心跳的很快，耳朵里的血流声像是奔涌的大河，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于是，我跑了。

　　不管后面老板笑的如何大声。

　　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以后别想让我义务干活了，我恶狠狠的想着。

　　躲进我的小仓库，爬上床，蒙头盖上被子。

　　想起我和格格巫女士的谈话，参与猎艳的女巫寻找猎物，就要找那种让你心律失齐的。我当时建议她常备速效救心丸，毕竟岁数大了，要有备无患。

　　我又想起我曾经问过关于我父亲的消息，格格巫女士皱着眉回想了很久，很抱歉的告诉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问他，他难道不是曾经让你心跳加快么？

　　格格巫女士点头说是的，但是我的每一个猎物都会让我心跳加速呀。

　　我沉默。

　　格格巫女士无视我的沉默，还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男巫也会有猎艳需求么？毕竟好像男巫也不会生孩子。

　　那个时候我正处于青春发育期，我觉得格格巫女士的话有着很大的逻辑问题，但是我找不出，于是我更加沉默了。

　　沉默两天后，格格巫女士小心翼翼地向我提议，要不要把每个猎物都写成观察日记，这样子以后就不会忘记了。

　　以后万一有机会再有后代，她就可以回答关于孩子亲生父亲的疑问了呢。

　　格格巫女士很兴奋，并且在南方女巫团体中大肆推进她的方案。

　　如果以后的女巫能够找到自己的父亲，我想当中一定有我的参与。

　　我果真是值得书里给我一个独立篇章的存在。

　　我想，我的猎物出现了。

　　猎物出现的第一天，我要去商店里买观察日记本，说不定还会发现自己有做手账的天赋。

　　商店在小镇的南边，店主是一个吸血鬼。

　　把自己藏在货物阴影处，静静等待顾客上门。

　　“老板，有日记本么？”一想到我的猎物和我的观察日记，就开心的想转圈圈。

　　“诅咒？伤害？迷情？你要哪个种类的？”老板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

　　我不明白，我只是想买一个日记本，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选择。

　　“迷情是什么功效？”不耻下问的我，也没有选择困难症，干脆利落问了最感兴趣的。

　　“写下你意中人的名字，增加暧昧度。”老板解释道。

　　“多少钱？对了，还有那种普通的笔记本么？就是只写字，没有功能的那种？”

　　“100个金币，没有。”老板干脆利落。

　　我怀疑他看出来我没有钱，不想搭理我，所以态度冷漠并且要价奇高。

　　100个金币，是物价飞涨还是货币超发，我的月工资才是5枚金币。

　　我舔了舔上牙膛，又问道：“能分期么？”

　　我清楚的看到那片黑暗里有两点白，他肯定是翻了一个大白眼。

　　“不能。”

　　我的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