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巫》尹水

10、第 10 章

　　刺客J还记得出岛后的第一个任务。

　　那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贵妇人，完全不像是会和人结仇怨大到买凶。

　　拿到任务条后的他，观察了贵妇人一个月。

　　贵妇每天九点钟起床，九点半女佣送来温好的牛奶，十点钟进入花房，一呆就是整个下午。

　　晚上六点从花房出来吃晚餐，七点去书房听书童读书，八点去浴室泡澡，九点半上床准备睡觉，大概晚十点顺利进入梦乡。

　　装牛奶的杯子要根据天气更换，泡澡的时候一定会撒精油。

　　贵妇人的皮肤很好，看得出她在很珍惜的养护。

　　她的花园里种满了各色鲜花，每一朵都娇艳动人，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刺客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子的贵妇要被杀死，但任务必须完成。

　　那时候刺客还保留着一点纯真，他决定在花园里杀死贵妇，毕竟贵妇那么喜欢花。

　　选了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刺客耐心潜入花园，等待着贵妇的到来。

　　果然，十点钟贵妇准时进入花园，一如既往的遣散仆从。

　　她拿起喷壶，背着除草的工具箱，揣着刺绣的手绢。

　　先是停留在一块月季花田里，仔细的喷水，绵密的水雾在空中画出一道又一道的彩虹。

　　然后一株花又一株花的检查它们的状态，不厌其烦，耐心而又温柔。

　　贵妇的神情放松，眼睛闪闪发光，时而露出少女的娇羞。

　　虽然她年级大了，头发白了，但是刺客认为她很美。

　　刺客想让她再多活一点时间，和她的花在一起，她看起来那么幸福。

　　可是时间总是会过去，刺客下手了。

　　贵妇人惊恐的双眼折射着穿胸而过的利刃的余晖，鲜红色的血滴滴答答，小溪一般汇聚。

　　她跌倒，泥土和血沾满了华贵的衣裙。

　　她的生命如枝头的残花，被人轻轻剪掉。

　　刺客感到遗憾，但是不会抱歉。

　　他只是一个工具，一把刀。

　　他听令而行，没有自己。

　　谁又能指责控诉一把刀呢？

　　刺客本欲离去，衣角被一株玫瑰刮到，他小心的扯开自己的衣服。

　　发现玫瑰根部的土里面，有着一抹白。

　　很像骨头。

　　刺客本应该就这么离开，但选择了蹲下，扒开土层。

　　那是尚未全部腐烂的孩童尸体，娇艳欲滴的玫瑰从孩子的腹腔中长出。

　　刺客麻木的挖开了另一株。

　　一株又一株。

　　每一株花都那么美，他甚至叫不出所有花的名字。

　　花田里每走一步，都是在尸骨中漫游。

　　而属于贵妇人的花田，那么大，那么空。

　　他弯腰大肆呕吐起来。

　　交任务的时候，联盟的柴叔，他的第一接引人，问刺客，你发现了花园的秘密么？

　　刺客沉默的点头。

　　柴叔说，这次任务的奖金就是那些被害女孩子的母亲们一个铜币一个铜币凑出来的。

　　生活在贫民窟的母亲们，热切的看着被选入贵族家当仆人的孩子背影，期盼她们过上了好日子。

　　可孩子一去不回，总有母亲发现了真相，但是没有办法复仇。

　　所以，弱者需要刺客，杀手，完成复仇者的期盼。

　　柴叔说，我们的存在如此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