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银元的吸血鬼》啮瓦

10、间奏

　　在东方港口接应梅杰星的是他的老朋友宋当，以及两位直属天子的卫兵。
　　“你就这么丢下你家那个小吸血鬼走了啊？啧啧，人家看你的眼神都拉丝了还能走，你是真铁石心肠。”宋当率先走上前，上下打量不出声的梅杰星，面纱后的表情似乎并不好看：”看上去你也不是完全的铁石心肠嘛，怎么，不高兴？”
　　梅杰星朝他摆手，避开卫兵的视线，将自己的面纱掀起来，露出一截脖颈，上面赫然一个血印：“他咬了我一口。”
　　“哇，你人还好——”
　　“他说他爱我。”
　　“……你这样的他都能下口。呃，别这么看我，你很好，我是说，他很勇敢。”
　　“是啊，他很勇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伪装。一个年龄不知多少的装成九十岁，如果不是他咬我，我还真被他蒙骗过去了。”
　　“……九十岁也很老了吧？”
　　“相当年轻，肌理结构和成年个体截然不同，你可以想象为生肉和熟肉。”
　　“我就不好奇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了。”

　　其实这还真得怪梅杰星掉以轻心。在他们分别时刻，阿尔诺露出前所未有的脆弱表情，语气颤抖地对他说：既然此次回到东方大陆就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能不能留下一点血让他作为念想。梅杰星也觉得有些愧疚，没多想也就答应了血族。
　　他不担心会因此被血族“感染”。血族的传染实际上相对苛刻，并不是只要达成吸血的条件就会成为血族，如果仅仅是吸血，比起被感染、同化，或许更需要担心失血过多的问题。梅杰星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如果阿尔诺无法自制，他能及时阻止。因此当阿尔诺的獠牙刺入他的脖颈时，他还相当镇定。
　　但在血液流失的瞬间，梅杰星感到十分不对劲。一是有魔法阵的力量顺着吸血鬼的唾液流入血脉，二是吸血鬼展现出来的技巧与释放的毒素让他意识到，这个吸血鬼年龄与实力绝对不止他所表现出来的，否则不可能让他这个等级的术师一时麻痹，无法动弹。等梅杰星恢复行动力，吐出一串文字将阿尔诺击飞时，对方露出了那种熟悉到令他窒息的戏谑。
　　那是和他的老板阿尔诺·图雷尔如出一辙的眼神。
　　一眨眼，阿尔诺又恢复成了少年模样，昏倒在地上，一摸他的额头，竟烧得滚烫。这让本想质问他的梅杰星所有问题堵在喉咙里，不得不照顾先好这个病人的病情。阿尔诺身体转好后，宋当正好到港口，他必须得启程了。
　　他为阿尔诺感到愤怒，又悲哀于自己竟还会对阿尔诺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冀。长年累月，他已将阿尔诺视作己出。哪怕阿尔诺疑点重重，他也已经习惯了先照顾好他。
　　人啊。

　　阿尔诺在梅杰星的小木屋内醒来。他撩起眼皮，梅杰星的黒蓑盖在他身上，额头的术法已经消散。微微扭头，身旁的水杯还残留热气，主人的气息却已经完全从屋内消失。
　　杀死阿尔诺·图雷尔的是他，一如既往地好哄的……也是他。
　　他轻叹，从床上坐起。倘若梅杰星还留在屋内，他会发现，这个坐在床沿的血族与他记忆中的阿尔诺·图雷尔别无二致。血族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抓握，一架古老的电话接听器在他手中凝聚成形。
　　“我是阿尔诺·卓卡雷·德·图雷尔·德·罗昂。搜索埃蒂安的记忆，我要知道埃蒂安行动的进程。”
　　电话中传来毕恭毕敬的声音：“是。”
　　“家族已为您的回归做好准备，家主阁下。”

　　来自权威机构的十号短讯：
血族的进食：
通常情况下，血族的獠牙会在捕获猎物瞬间释放麻痹毒素与活血毒素。麻痹毒素作用与该血族实力正相关，且可以被术法解开。
活血毒素则是一种特殊的双向毒素，它的释放与否取决于血族本人是否想要使用。活血毒素会同时对血族本人及猎物生效，极难被术法解开，但有一定概率失效。一般来说，越久未使用的活血毒素效力越强，甚至可能对血族本人造成不良反应，如突发性高热、昏迷、呕吐等。
“卓卡雷”：
血族对“本源”的另一种称呼，罗昂家族老家主的中间名。在西方大陆发动对老家主的追缉后，一时有不少年轻血族以“卓卡雷”为中间名，象征对老家主的支持。
后来为融入人类社会，大部分血族主动或被迫地放弃了这个名字，改用其他中间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