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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送花(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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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苏莉将事情处理完,准备找间饭馆和褚红云吃过晚饭回校。期间路过一间花店,在门口发了会呆。
花店老板热情地问:“妹妹是要探病送花吗?”
苏莉摇头:“快出院了。”
花店老板:“那就更好了,买束花庆祝一下,病人心情会更好的。”
见苏莉没答话,花店老板推销起自家产品,又问:“是送给家里人,父母长辈,还是朋友姊妹?”
苏莉:“…朋友吧。”
花店老板会心一笑:“懂了!特别的朋友是不是?可以送这一款。你看周围的满天星,虽然默默无闻,但总在身边陪伴,你再看这十二支黄玫瑰,颜色温暖治愈,十二的含义有很多,像什么朋友恋人——”
“不用了!”苏莉及时打断她,“不用了,谢谢您。”
她转身,跑了约有五十米,忍不住停下捂住脸,深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来。
“那个——”
两分钟后,花店老板看见了折返回来的苏莉。
她捏着手,面色羞赧,几次吞吐。
“有没有,野鸢尾啊?”
花店老板“嗐”一声:“小妹妹,这种花哪里有。”
苏莉像是松了一口气:“好吧,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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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莉在下午六点半赶了回去。她手里提着热腾的盒饭,进门时说:“本来想买鱼香肉沫,接过对面那家店没有这道菜,我找了好一阵子。”
褚红云说:“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回学校吃也行。”
苏莉说:“没事,都买回来了。”
过了五分钟,苏莉用完餐,褚红云问她:“就吃这么一点?”
苏莉说:“没什么胃口。”
褚红云说:“慢慢来,不用吃太快,不然晚上饿了点外卖,点到不好吃的强撑或是扔掉,对身体也不好。”
苏莉只好重新打开碗盖。她没有动筷,目光偶尔落进褚红云的碗里。
“就这么出院,会不会太单调?”
褚红云笑:“出院也没有光荣到要办欢送仪式,医院岂不就成礼堂了。”
苏莉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送个花之类的。”
她避开褚红云的目光,讪讪补充:“下午路过一间花店,里面的姐姐是这么推荐的。”
“她是花店的,当然会这么推销。”
苏莉觑一眼褚红云:“你不喜欢花吗?”
褚红云明白过来,顿住筷子,问:“怎么,你买了花给我?”
这句话戳中苏莉,她又回想起下午的纠结。
然而花店老板的话仍然最具力量。褚红云只是个病人,她理应得到这束花。
苏莉站起身,走到门口,将放置墙沿的花束抱起来。
显然她高估了自己,当眼睛触及褚红云的眼睛,心变得焦躁不安。
苏莉只看向花束:“大概人生病了都不太开心,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正好有路过,可能颜色搭配得不太好看,是我自己选的,因为用现成的花束显得很没心意…”
她一边嘟囔,一边走到褚红云身边。
屋内静谧,令苏莉的话清脆,白色的病房飘荡饭菜的香气。风把窗帘吹起来,晃动女孩们的头发,可惜幅度不够,否则就会吹散苏莉耳根的热气。
褚红云接过花束。
“这是什么?”她指着其中一支蓝紫色的花。它的花瓣呈垂状,并不像玫瑰那样蓬勃。
“这是鸢尾。”苏莉说。
“谢谢。”褚红云不知道要说什么。
苏莉原以为这是个很轻松的画面。花送出去,花被收下。就像饭买回来,饭被吃下。但现在却连饭也吃不了了。
褚红云将残羹收拾好。
“走吧。”她说。
“好。”
她们走到医院门口,碰见豆豆,他正送鱼鱼和婆婆离开,转身时看见苏莉和褚红云,看见苏莉怀里的花。
“这是这个姐姐送给你的吗?”豆豆蹦蹦跳跳地问。
苏莉摆手:“这是我买的。”她没有说后半句,唯恐这个小孩冒出犀利之词。
豆豆又问褚红云:“姐姐你为什么不买呀。”
褚红云却没答话,视线移向苏莉。
苏莉紧着喉,解释:“这就是我买给她的,庆祝她出院。”
豆豆眼睛亮起来,拍手鼓掌:“好耶!姐姐你好棒!”转而又沮丧起来,说,“可惜我没有小红花送你。”
乒乒乓乓的心骤然沉静。苏莉蹲下来,找到那支洋桔梗,说:“你上午不是送过我了吗,你看,我还专门给它找了一块花泥。”
“哇。”豆豆伸手戳了戳泥。
他们笑着互相道别。
离开医院的方式是打车。两个人坐在后排,一左一右。苏莉捧着花,褚红云闭目小憩,窗外灯光倒退,苏莉在影影幢幢中出神。
刚才褚红云为什么要看她呢。
小孩问,她直接回答就可以了。却要顾忌似的看她一眼。保全面子?不方便回答?没道理啊!
苏莉预设褚红云将一切都知晓的情境,一边大呼不可能,一边诡异地觉得合理,否则送花时怎么那么不自然。要问,却没胆子,送花不成了呈堂证供?一直想到最后下车,苏莉蔫蔫巴巴。
她们回到寝室后,室友也依次回来。黄余姚经过褚红云的桌子时,“哇哦”了一声。
彼时褚红云在卫生间洗澡,苏莉忙问:“哇什么?”
“你没看见吗,桌子上有花。”黄余姚说。
苏莉问:“有花怎么了?”
黄余姚说:“花诶,谁会无缘无故送花给女生,又不是什么节假日,难道她过生日?”
苏莉:“没有。但是她刚出院,送花不是很正常?”
黄余姚摆摆手指:“就算是出院送,送的那个人也肯定不一般。你想想,这东西什么场合出现,要不就是出于礼貌送给长辈,要不就是出于礼貌在重要日子送,单只因为一个人出院送,多特别啊。”
她八卦地问:“谁送的啊?”
苏莉:“…我。”
“……”
“但我只是出于——像你说的——礼貌。”
黄余姚考虑了一会:“好。”
…好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好。苏莉憋着劲问:“她也会像你这么想吗?”
黄余姚看一眼卫生间,看一眼苏莉。
“不一定。毕竟你都没这么想。”
…救。
苏莉六神无主:“我要不要解释一下?”
黄余姚摇头:“不行。此地无银三百两。”
“但——我…本来就没有啊。”
“这就对了,就不管呗。”
苏莉磨着牙,恨不能把那花从四楼阳台扔出去。
她想褚红云肯定知道了,她最见不得无知蠢材,好了,现在最大的蠢材在她面前,她还要弥补她那可怜的自尊心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要死要死要死。
苏莉失魂似的上了床。
第二天,苏莉两眼鳏鳏,拖着身体去到阳台,看见一支一支被拆开的花,吊挂在阳台。
“……?”
苏莉回头问褚红云:“你弄的?”
褚红云点头:“做成干花,方便保存。”
对上苏莉的眼神,她又说:“我喜欢干花。”
苏莉钝钝点头,她想自己不能表现得太在意这些花的去处,于是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她都泡在自习室。在又一轮“abandon”结束时,黄余姚给苏莉发来消息说,褚红云摔倒在了3楼的楼梯台。
苏莉赶回去时,看见白冉冉和黄余姚围在左右,给褚红云的腿上药。
整条左小腿都有一道血痕,断断续续,看着像擦破了油皮。在最上面,有块指腹大小的血窟窿。
苏莉想了一百种问话方式,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在上好药后,她默默道:“以后我跟你一起出去吧。”
褚红云没有拒绝。
黄余姚围观全程,像得了一种有口难言的病,而白冉冉还在问要不要给伤口贴创可贴。
在找创可贴的过程中,黄余姚小声说:“让苏莉贴吧。”
“谁贴都行啊。”白冉冉无所谓,但很快,她又想起什么,警觉地看向黄余姚。
“…怎么了?”黄余姚问,“这么看着我。”
白冉冉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了?”
“啊?”
白冉冉说:“我们的快递还没拿呀!”
“明天就周一了,快递还没取呢!居然没一个人提这事!”
白冉冉开始叨念:“再过几天官网就开了,投五天的票,我们得抢占先机!还有那么多快递没拿呢!”
黄余姚也想起来,苏莉去山庄之后,粗粗二十几件货品堆在学校的驿站。现在开学没多久,驿站取件很多,高峰期得排半小时。
“那等会儿去吧,正好吃晚饭。红云腿受伤了,只有我们三个。”
白冉冉说:“就现在吧,等会人太多,你和苏莉一起。”
黄余姚打量她:“你呢?”
白冉冉提起小裙子,指着唇上鲜润的口红,说:“看不出来嘛,我有约会耶。”
黄余姚“切”一声,道:“州官放火,我鄙视你啊。”
创可贴找到后,苏莉一共用了五个,将所有口子贴的严严实实。
完事后她站起身,看向黄余姚,“有件事我给忘了,通知说,每个寝室得推出一名寝室长,现在就我们寝室还缺着了。”
黄余姚:“?”
她指着自己:“你不会说这个人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