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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咱俩两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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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无论如何都很难和三年前身材高大健硕的兵马大元帅联系起来。这一坐就是一夜,阿宝上身伏在床板上睡着了,伴随着安宁艰难的呼吸声和时不时的□□声,还时不时的说着一些听不清的胡话。
折腾了一晚,早上醒来时已日照三竿,安宁发着高烧,浑身烫得很,而伤口的血也没有止住,赶紧叫起了青青去医馆抓罗太医开的药和退烧药,自己则又给安宁清理了一遍伤口。
买药回来后,阿宝手忙脚乱的为安宁换了药,青青要帮忙,阿宝说他虽然高大,但瘦成纸片轻得很,自己就能搞定,遣青青去煎汤药。
青青问,元帅伤重,为什么还要逗他?顺着他的意不是更好?
阿宝摇摇头,恐怕他更怕看到的是怜悯吧。
“你怎么还在这?” 安宁把头转向外侧,声音有些沙哑和虚弱,脸被烧红了。
“你感觉怎么样了?” 阿宝忙凑过去,手放到安宁额头。
“疼,疼死了!” 安宁没好气的说,“你在宫外过夜,是想把梁楚钰招来弄死我?”
“他御驾亲征,你不是都跟着军队出城了么?”
“你觉得主帅的行踪要向最底层的新兵汇报么?你就不怕他宫里的眼线?”
“就算有眼线,他现在也回不来,轮不到你担心我。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说着,便用手指轻戳了一下安宁那摊烂肉,疼得他哇哇大叫。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啊?哇哇哇哇….”
吵了几句嘴后,安宁稍微有点精神。喂安宁吃完药后,阿宝顺手塞了块梅子在安宁嘴里,这是随身给钰儿带着的梅子,是宫里的小厨房按阿宝给的方子做的。
“苦吧?”
“笑话,我能怕喝药?你可以走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安宁顿了顿,喘了口气,表情认真的说,“当日我进宫,是去保护我姨母,不是为了你。我摔下悬崖,是我自己倒霉。再说了,我救过你,你昨天也救了我,咱俩两清了,你也别觉得愧疚了。这三年,我生活的挺好的。”
阿宝没想到他会说这些,一下子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子,屋内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到。
安宁打破了宁静,淡淡的说,“你走吧。”
青青看场面这么尴尬,赶紧出来打圆场,“元帅,你还在流血,等你止血了之后,我们就走。不然您血流干了会死的。我们不吵你。”
青青这孩子越来越懂事了,阿宝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青青心想,看娘娘那开心的样子,怎么可能只是出于愧疚,你这个傻子。
安宁没吭声,悄悄伸手摸了一下伤口,沾了一手血。
之后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安宁又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飘来了饭香。自从王家被灭门后,安宁就再没吃过一顿饱饭,闻到饭香,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谁知,阿宝端上来一碗米汤。
“就吃这个?” 安宁简直不敢相信,该不会真的是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阿宝,她伺机报复吧?
“你吃这个,不够还有。我们吃肉。” 阿宝俏皮的朝他做个鬼脸。
安宁的脸又沉下来了,气呼呼的看着阿宝。
“莫气坏身子,罗太医说,你现在最好吃流食,不然不利于伤口愈合。等你稍微好一些,想吃什么都做给你吃?” 阿宝伸手去摸安宁的脸颊。
“切,我伤好了还用得着你给我做好吃的?” 安宁把脸别过去,悄悄咽了咽口水。
“你刚说罗太医来过?那岂不是梁楚钰也很快知道?”
“罗太医不知道是你。我遮住了你的脸。你现在瘦得脱相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是你。”
“他肯定能看出来。我身上的疤,他再熟悉不过了。从小到大,我病了伤了都是他过来看。”
难怪罗太医走前说他只管看病,不理朝政。原来他早看出来这帕子盖住脸的人是安宁了。
“别担心,他要是想告发,你现在早人头落地了。” 阿宝竭力给他宽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死了反而是解脱。我要是连累了皇后娘娘,那我死都不得安宁了。”
又戳兰阿宝心窝,“太医说,你会好起来的。”
“我无所谓的,我亲人都死了,我活成现在这幅鬼样子,和死有什么分别?”
“你是在怨我?”
“我为何怨你?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怨我自己没用。”
“话说,你怎么说你入赘了?” 阿宝看这天聊不下去了,赶紧转移话题。
“我嫁到了王家,和王家的女儿结婚了,自然就是入赘了。”
“那你妻子呢?” 阿宝觉得有些惊讶,这个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的男人,消失的这三年,转身另娶他人了?莫非真是误会了安宁的心意?阿宝不知道为何当初一鹏告诉她,元帅一直把她放在心上的时候,她为何暗自高兴,她也不知道为何现在会觉得有点失落。
“我妻和她腹中我的骨肉,全被皇后娘娘的夫君梁楚钰杀了。” 安宁瞪着阿宝,眼神充满愤怒。
阿宝不知道梁楚钰背后还有这样一面,这样的梁楚钰,和那些京城里的豪门恶少有什么区别?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安宁说完便不再理她了。
阿宝和青青帮安宁推拿全身的时候,他又睡过去了,还发了噩梦痛哭,梦中惊呼,手脚乱动。这次阿宝听清楚了安宁梦中呼喊的名字是,杜若。
这大概就是他死去的妻子。她会是什么样的女人呢?阿宝不禁开始联想,他是忘了自己有正妻温婉如么?要不是我问了入赘的事,他也不会做噩梦。
阿宝试图通过抚摸着安宁的背来安抚他,就听见安宁轻声问她,“温宛如这些年还好么?” 不知道安宁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她挺好的,时不时进宫陪本宫坐坐。安家全族后来都被放了。后来收走了一小部分财产。”
“挺好的。我知道梁楚钰不会为难她的。”
“你知道皇上当年想娶她为王妃的事?”
“猜得到。但凡我要的东西,他都会来抢。”
阿宝心想,贵圈好乱啊,“那你为何娶温宛如?”
“因为她想嫁给我。”
“啊?只是因为她想嫁给你,你就娶了她?”
“她爹教我读书,我们从小就相识。她自年幼就喜欢我,很多年。我从小就很顽皮,不讨女人喜欢。她执意选择了我,我很感激。”
自古美女爱英雄,安宁年少成名,17岁就当上了将军,文武双全,怎会没有美女投怀送抱呢?奇怪。
“我觉得很对不起她,差点连累了她。”
阿宝在想,要不要把安宁死后3个月刚刚理清财务情况温宛如就携款改嫁的事告诉他?太残忍了。阿宝决定不说。
安宁精神了一些,青青喂他喝下药。
“皇后娘娘可否赏草民一件衣裳。”
阿宝这才想起来,安宁就这样□□的趴这里两天了,吩咐青青出去买外袍和中衣各两身,却转身对床上趴着的人说,
“我看你这个月都不需要这些衣裳了,好好趴着,穿上不方便上药和擦身。”
安宁的脸立即拉了下来,翻着白眼看着阿宝以示不满,但看到青青拿着衣裳和布匹回来,脸色又缓和起来。阿宝依然没打算给他穿,他又眉头皱起。
第三天傍晚,安宁的伤开始有好转的迹象,也退热,阿宝决定回宫看看允儿,留下青青伺候安宁,小武赶车。走前,安宁找理由支走青青,拉着安宁的手,在安宁耳边说了几句话。
“记得那次你从山贼手里救我受了伤,我们相互扶持一起安全到了慕容府?我们现在也可以一起度过难关。” 说着,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安宁的后背。
安宁没想到她提起那件事,那次之后,两个人没有再单独见面,但是仿佛认识了很久、很了解彼此的朋友。听到“一起”二字,安宁心头一暖。
阿宝出门后,叮嘱了青青几句就走了,青青继续坐在床边给安宁缝制新衣,而安宁趴床上闭眼休息。稍微晚一点,青青就给他喂米汤。青青闲的无聊,时不时逗逗白苏。
“元帅?”
“请姑娘以后别这么称呼我。”
“元帅,奴婢夜观天象,您很快就再次被封元帅了。”
“我可谢谢你。千万别再让我去打仗了,我只想多活几天。”
说完,安宁就不搭理她了,他也确实没力气说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晕过去。他是真心希望她们赶紧走。他这副落魄的模样,最不想让阿宝看到。他也确实没精力应付这两个伶牙俐齿的女人。虽然血止住了,疼的要死,他想去摸摸,两个女人在屋子里盯着,他也不好意思,疼得想叫也不敢叫。
安宁就不懂,这个女人究竟怎么了?怎么现在这么殷勤又大胆。安宁自己也不懂,那次护送她省亲,就莫名其妙的爱上这个女人,即便知道是陷阱,把命都搭上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