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不来迟》与其不争

5、争吵

　　没多久敲门声就响起了。
　　徐良淑听见了正逗弄着多多，以为是江洵买的多多的东西。
　　高高兴兴的去开门，开完门却发现是个快递员。
　　“你好，江洵在吗？这里是他的录取通知书，请他本人出来签收一下。”
　　快递小哥看着通知书封面是京市那边的一所高校，还说了几句恭喜的话。
　　徐良淑自然也看到了，她嘴角的笑僵住，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心跳突然下跌。
　　心想着，要完。
　　江洵在屋里听到说话，说了句马上就去书包里拿身份证。
　　出来见徐良淑楞在门口，笑着打趣，“是渝城艺术学院吧，放心，离这不远。”说完递过去身份证，接过通知书。
　　快递小哥接过身份证，核对信息，随口说道，“小兄弟考的好啊，京市那边的学校都厉害吧。”
　　江洵却没有回答他，拿过通知书，愣愣的，笑容僵在脸上。
　　怎么可能，他明明没有报京市那边的学校！
　　一瞬间感觉血液凝固，所有的期待都变得透心凉。
　　快递小哥有些疑惑，怎么突然感觉气氛不对，难道是没考到理想的学校。
　　寒窗十年苦读，考上大学已经很厉害了，说了两句话安慰安慰。
　　“小兄弟这里签字，这不是考的挺好的嘛，人生处处有出路，只要努力就好了嘛。”
　　江洵心里大概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不想难为快递员，接过笔一字一顿的签下名。
　　他填志愿那天，江父站在他旁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填。
　　原来……原来是这样吗？
　　他还以为江父是在支持他的，却没想到，来这一后手，改了他的志愿。
　　徐良淑在旁边安抚的拍拍他的背。
　　江洵有些迟钝，连快递员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反应过来。
　　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期待落空，计划落空，又生气又想哭。
　　“小洵啊，你别这样，京市那边的发展……”
　　徐良淑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洵打断。
　　江洵手里死死捏着通知书，很想冲动的撕掉，但是徐良淑还在，他不想让她担心。
　　“外婆，等我回房间静静，我没事，你别担心。”
　　小多多察觉到了他心情不好，想跟上去，却被关在门口，着急的转圈。
　　关上房间门，江洵压抑住内心的愤怒，语气保持平静的拨通江父的电话。
　　那边好像是一直在等着一样，电话一拨打过去就接通了。
　　“为什么？”他当时询问过江父的意见，虽然并没有打算参考。
　　但是当时江父也并没有反驳，放松了他的警惕。
　　江洵也不废话，直接开口质问。
　　“你凭什么改我的志愿。”
　　那边静默半晌，迟迟没有说话，长达半分钟的沉默才传来声音。
　　“你也别怨爸爸，爸爸要为你将来的发展做打算，你不能因为我和你妈的事情就意气用事去渝城。”
　　江洵再也忍不住了，怒吼回去：“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自己的计划 ，没有自己的人生！”
　　“你凭什么以为是因为你和我妈，你们管过我多少，这么多年不管，现在在这里装什么？”
　　那边还是很平静，似乎这不是什么大事，平淡的说：“我和你妈已经找过那以前的老师，你去学校他会多照顾你的。到时候你再去……”
　　江洵不想听这些，直接打断。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告诉你，我是不可能去的！”江洵大声反驳回去。
　　江父还是劝道：“你现在还太小了，有些决定不成熟。”
　　说着又补充，“这是我和你妈商量的结果。”
　　江洵一听更加生气，大声反驳，指责他们两个从小就没有在意过他想要什么。
　　徐良淑在外面听着屋内的动静有些着急，又不敢多说，生怕让两父子吵的更凶。
　　这时候敲门声又再次响起，江洵还在里面争吵。
　　徐良淑犹豫着还是开了门。
　　“小迟？”
　　看着门口的一堆东西，徐良淑疑惑的看着宋迟。
　　宋迟给她解释多多是在他兼职的店里面买的。
　　这些东西是江洵给多多买的，他刚刚和同事一起送过来，就让同事先回去了。
　　多多听到熟悉的声音，马上跑来门口往宋迟裤脚上爬。
　　屋里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宋迟也听到了，不过他看徐良淑不想多说，也就没问。
　　把东西拿进来就打了个招呼回去了。
　　听声音是今天来店里面的那个温温柔柔的男生，吵的很激烈。
　　别人家有事情宋迟也不好多打扰，摸了摸摸多多，谢绝了徐良淑的留客。
　　转身离去的时候还能听见屋里时不时传来声音。
　　这边江洵不想和江父再多说，挂了电话给蒋媛打了过去。
　　那边也接的很快，和江父一样的说辞。
　　江洵有些无措的挂了那边絮絮叨叨的劝慰。
　　他以为蒋媛会理解他，他不是什么没有打算的人。
　　更不会毫无目的的乱做决定，况且这些他之前也提过，也和他们分享过未来的计划。
　　他喜欢渝城，不仅仅只是因为外婆，也是因为他自己的梦想。
　　渝城艺术学院的教授，他偶然欣赏到她的作品，一直希望能成为她的学生。
　　他曾经不是没有和他们说过，可是现在，好像所有的努力都被说成是不懂事、任性。
　　他们口中全是为他好，打着希望他在京市有更好的发展，擅自为他做决定。
　　江洵无力的抓紧手机，靠在书桌旁边的椅子上。
　　徐良淑许久不见里面有动静，担忧的敲门进去。
　　江洵红着眼，问，“外婆，你会不会和他们一样？”
　　徐良淑没说话，只是把委屈的小孩圈在怀里，拍着肩膀。
　　“外婆这么把年纪了，只希望你们能过得开心。”
　　“小洵，你也别怪他们，他们也是想着你好。”
　　江洵哽咽着低下头，默默抹去眼眶里倔强不肯落下的泪水。
　　见江洵不肯说话，徐良淑叹了口气，“我知道，小洵是个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
　　“你的决定，只要你认为是对的，只要你能负责，能承担一切未知的可能，那外婆也是支持你的。”
　　江洵良久的沉默，才说，“我去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