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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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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里外外被检查了个遍的路惊蛰除了腰背处有几处淤青,手上磨破了一块,其余部分都非常健康。
医生只适当给他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就让人回去了。
但临走前还是叮嘱他多喝些静气凝神的汤汤水水,多出去走走放松放松心情。
相较于身体上的伤痛,路惊蛰在心理卫生方面才更需要多加关注。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因此心生郁结可就不美了。
计都全程都陪着路惊蛰,无论是做检查还是做笔录,几乎都是由他代为处理与交谈。
路惊蛰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愈发闪闪发光,可靠得令人挪不开眼。
从医院出来,又去到派出所,来回折腾完签了字后,两人终于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时间指向下午五点三刻,天光仍大亮着。
很显然今天这场令路惊蛰期待已久的初次约会算是彻底泡汤了。
两人并未商量接下去该去哪里,而是默契地并肩往公交车站走去。
晃晃悠悠地坐着车回到家。
计都习惯性地跟着路惊蛰进了家门。
路惊蛰将沉甸甸地背包往桌上一放。
背包拉链“刺啦”一声被拉开,早上背出去的那一大堆食物又被他从包里一样一样原封不动地拿了出来。
便当盒盖子的顶端满是湿哒哒的水汽。
闷了一天炸鸡,原本酥脆的面衣此时已经彻底变得湿软;
蔬菜沙拉里的菜叶子也蔫了吧唧的不再翠绿可口;
就连保温壶里的海带排骨汤都从滚烫变成了温热。
路惊蛰静静地看着这些自己今天一大早忙碌许久才准备好的食物,情绪莫名有些低落。
他将便当盒重新盖上。抱着几个被垒在一起的盒子就要往冰箱里塞。
计都在他从包里往外拿东西时就一直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
见他一声不吭就要把食物都收起来,两步上去拦住了他的动作。
“怎么突然就要把它们都收进冰箱里去?不是早上才做好的吗?”他问道。
路惊蛰想要绕开他去开冰箱,可惜没有成功。
他叹气道:“东西已经都不太新鲜了,但农民伯伯说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我想着不如先放冰箱里,到时候我一个人慢慢吃完就好。”
他见计都还是没有让开的打算。
又说:“不用担心晚饭没东西吃,一会儿我再给你新炒俩菜,你坐下玩会儿等着吃就行!”
可计都仍旧不为所动。
更甚者单手强势地从路惊蛰手里将几个便当盒都接了过来。
“今晚就吃这些吧,我看着都挺好吃的,也没有不新鲜。”
他语气十分温和,可态度却不容路惊蛰拒绝。
路惊蛰当然知道计都是为自己着想才这么说这么做的,他也不是不识抬举的扫兴之人。
感动之余,也就顺着台阶往下走了。
两个人争来抢去的,最后那几个便当盒又重新摆回了桌上。
只是路惊蛰心里也是真觉得拿蔫了吧唧的食物招待客人不太礼貌。
最终一人退让一步。
饭菜还是那些饭菜,只不过计都吃上了路惊蛰重新用空气炸锅复炸过的炸鸡。
饭桌上的两人一开始谁也没说话,只是认真的吃着饭。
计都是一个待人接物十分有教养的神仙。
之前在他家里吃的那顿饭,除了路惊蛰叽叽喳喳地向他问东问西外,也是几乎食而不言,
唯一的声音大概是咀嚼食物发出的响动。
大抵是太过安静。这对于骨子里颇为活泼的路惊蛰而言还是有些不适应。
于是他主动挑起话题。
就像之前计都说的,他们两人确实认识的时间很短。也很难说有什么共同话题。
毕竟相处的时间就只有这么多。
所以路惊蛰就和他聊自己。
聊顺境时的自己;也聊逆境谷底中的自己。
“你知道吗,我这些年实在是过得太惨了。
我就没见过比我自己还要倒霉的人!
满打满算我也出社会六年了,整整六年啊,我是一件顺心事没办成。
那些和我同期进公司的同学,一个两个的全升到我头上当领导了。
你都不知道他们升官之后看我的那个眼神有多轻蔑和瞧不起。
这下好了,彻底从他们面前消失了,那帮人肯定特别高兴吧!
倒霉就倒霉吧,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我其实也习惯了。
可这刚丢了工作不说,这回倒好,直接倒了个大的!
嘿!您猜怎么着!差点连命都没咯!”
他用一种仿佛喝大了的语气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谁能想到实际上喝的是飘着一层油花的海带排骨汤呢。
计都越听表情表情越发不对,眉头深深皱着。若有所思地看着旁边这位仍在滔滔不绝的青年人。
路惊蛰被他看得有些紧张兮兮的。
缩头缩脑地问他,“计小神仙,你看什么呐?”
然后嘴巴比脑子反应快,一句“你该不会是终于开了窍,被我的美貌给迷住了吧?!”脱口而出。
但预想中面对他的调侃,计都可能会表现出的反应却一个都没有出现。
对于路惊蛰这一次的调戏,计都却一反常态的既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像之前一样让他注意措辞。
只是又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计都只说了三个字,就将目光从路惊蛰身上移开了。
路惊蛰被他的举动弄得浑身不自在。
他的眼神;他的话语;以及他的神情与肢体动作。
这一切都让路惊蛰感到突兀。
计都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或许是一些……与自己相关联的事?
一些不太好的事。
这样的想法刚一涌现在脑海中,下一秒就被路惊蛰自己亲手打断。
并非因为计都的行为让他感到不适。
这件事的根本和计都其实并无关系,他存在与否都不影响路惊蛰的判断。
是他自己的原因。
是路惊蛰自己不愿意也不敢往深处去想,他承认自己有些害怕与胆怯了。
害怕知道自己身上正在发生些什么。
更害怕面对那些曾经苦难的源头。
他不过是想没心没肺地过简简单单的日子,这难道也算奢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