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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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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惊蛰没什么拖延症,他花了一周的时间完成了两周的工作量,然后就和领导提交了自己的年假申请。
假批下来后,他只对计都说了要出去散散心,大概三五天才会回来。
自从上次那顿以沉默收场的晚饭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了起来。
虽然还是像原来一样在相处,但路惊蛰的话却少了很多。
这对于不爱主动说话的计都来说本应该没什么的,可他就是觉得哪儿哪儿都别扭无比。
听到路惊蛰要远门的消息,计都是想要对他说些什么的,可那些话始终梗在喉头无法言明,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问,只说自己知道了,便继续自己手上在做的事。
路惊蛰说不失望是假的,即使两个人还在闹着不知所谓的别扭,但他以为计都至少会问一问他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再多嘱咐他几句注意事项。
可什么都没有,没有关心,没有询问,有的只是平淡如水的一句“知道了”。
两人相顾无言,同时关上了相对而立的房门。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路惊蛰便拉着行李箱离开了计都家。
他本想什么都不说就走,但临出发前又在计都的房间门口踌躇了许久,最后还是给对方留了一张自己出门了的字条。
路惊蛰买了最早一班高铁票,目的地正是言阑当时给他推荐的那座传闻香火非常旺的寺庙。
所属地是距离帝都七个多小时高铁的青城。
路惊蛰前一晚没怎么睡,刚上车没多久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再睁眼时是被饥饿叫醒的。
时间刚过十二点,距离下车还有两个多小时,路惊蛰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从背包里掏出了泡面和火腿肠。
车厢里充斥着各色饭菜香,但都抵不过泡面的冲击力。
一碗面下肚,连着面汤都被路惊蛰喝了个精光。他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光盘成果。
或许是碳水的摄入,才睡醒不久的路惊蛰又渐渐闭上了眼睛打起瞌睡来。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躺在一个陌生的山洞,周围漆黑一片,他想要起身查看,却发现自己仿佛被定了身般动弹不得。
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男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的脸被宽大的兜帽所遮蔽,无法动弹的路惊蛰只能通过眼角的余光看到他长袍的下摆。
那人站在他的身旁观察了他一会儿,启唇一笑:“这就是你的宿命。”
分明人就站在旁边,那声音却忽远忽近、雌雄难辨。
伴随着那古怪的嗓音,路惊蛰就像是喝醉了酒似的大脑逐渐变得眩晕。
人影与石壁重叠交错,杂乱的声音一股脑地涌入到他的耳朵里,一下一下刺激着他的神经。
路惊蛰头痛欲裂,额上青筋暴起,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他想要捂着头狠狠撞击石壁以缓解快要爆炸的疼痛感,可他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就连一根小指都无法弯曲,他什么都做不到。
路惊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剧烈呼吸着,他想要喝点水让自己冷静一下,却因为双手不住地颤抖而几次都拿不稳矿泉水瓶身。
反应大到旁边的旅客都频频向他侧目。
路惊蛰哆嗦着咽下几口水才将将止住狂跳不已的心脏。
他被自己的梦吓到了,梦里的男人分明什么都还没有做,但恐惧就像甩不掉的影子,死死纠缠着他。
距离下车已不足一小时,路惊蛰害怕自己再度进入那令人胆颤的梦境,甚至不愿意闭目休息,他望着窗外出神,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路惊蛰坐着公交车辗转来到庆岳山山脚下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言阑当时给他推荐的寺庙叫做庆光寺,就在庆岳山的半山腰处,根据言阑的说法,这间寺庙每天来上香的香客络绎不绝,自从庙里香火旺了,连带着整座山岳都热闹了不少。
可眼前这冷冷清清的山脚,哪里看得出看点人气?
但来都来了,路惊蛰还是准备上山看看,听说这庙里是可以留宿香客的,他来之前也是做的这个打算。
庆岳山地势较为平缓,一千多米的海拔爬起来比想象中的要轻松许多,上山的路也仅有一条,不至于在山中迷路。
路惊蛰爬着爬着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明明只有一条山路,怎么走了这么老半天还是没看到寺庙的影子?
这会儿甚至都快要爬到山顶了,虽然这座山他是第一次来,但他敢肯定一路上确实没看到任何一座庙宇,真是奇了怪了。
又在山里转了许久仍旧没有看到寺庙的踪影,就在路惊蛰打算放弃的时候。
远处竟有袅袅炊烟腾空而起,沿着炊烟升起的四周来回逡巡,一条被植被遮住了大半的羊肠小道忽然进入到视线内。
路惊蛰鬼使神差地朝着小道走去,他艰难地用手拨弄开拦路的各式高矮植被,才终于跌跌撞撞地穿行而出。
他呆滞地望着眼前的建筑,不知是否应该上前。
那是一座门头破败的小小无名庙宇,之所以说是无名,则是因为门头上并没有任何牌匾。
两扇年久失修、颜色愈发陈旧暗淡的朱红色大门大敞着。两座面容模糊不清的石狮子分立左右。
淡淡的檀香与香烛的烟气越过大门飘散而出,不知是因为踏足这佛门清净地还是那香气太过静心凝气,路惊蛰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逐渐平和了起来。
他就这样抬腿迈过门槛石走进了寺庙之中。
这是一座规模非常小的庙宇,一眼就能看到底。小小的两进的院子,除了主殿外,东西厢各有一间屋子。门口的院子里则摆着一口焚香的铜鼎,路惊蛰闻到的檀香味的源头正是这铜鼎。
寺中既没有雕梁画栋,也没有金身佛像,甚至连洒扫的小沙弥都无一个。
这显然和言阑口中香火旺盛、香客满堂的庆光寺南辕北辙。庆岳山上有这么一座小寺庙?
正当他不知该走还是该留之际,一位头顶留有九个戒疤,身着打满补丁的灰色僧袍的老和尚从内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