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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一时冲动 ...

  •   姜殷一时冲动,唇齿间泄愤般缠绵。

      这吻简直毫无预兆,裴晗立时僵在了原地。

      身侧烈风和渐暗的天色仿佛都逐渐远去了,这一刻他感觉不到身侧的一切,唯有这个热烈灼人的吻。

      其实裴晗的第一感受并不是喜悦,他仿佛是在三九隆冬中冻了太久的人,凝固成了常年不化的冰,偶然触及灼热烈焰,第一反应不是融化,而是破裂。

      然而他并未闪躲,任由自己立在原地,仿佛过了许久,终于轻轻揽过了姜殷的脸颊。冰凉的手指轻轻点在姜殷耳后,仿佛只是一句晚风的温柔呢-喃。

      他唇上出了血,连指尖都发起抖来,眼前闪过些破碎的片段,然而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几乎要竭尽全力才能忍耐住不去加深这个吻。

      他身上伤痕遍布,此刻血腥气息逐渐弥漫上来,添了几分浓郁灼人。

      他双睫剧烈抖动着,近乎痛苦得轻轻揽住了姜殷的肩头,害怕弥足深陷般轻轻推了推。

      姜殷瞬间僵了僵,仿佛被烫了一下般后知后觉想要躲开,然而就在这刹那间,裴晗忽然改了主意。

      他有些绝望般闭了闭眼。只是放肆一回,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

      其实早不止第一回了,姜殷的一举一动,无论是甜蜜或是痛楚,他都从来拒绝不了。

      他身手捧住姜殷的后脑,五指缠绕着她柔软发丝,欺身上前,加深了这个吻。他侵略般吮吸着姜殷的唇舌,将她死死扣在自己的怀抱中。

      他的动作愈是激烈缠绵,心中却愈是酸涩疼痛。他头一次觉得,原来亲吻也是可以如此苦涩的。

      姜殷面色泛起潮-红,似乎是忍受不了这样蛛网般让人难以挣脱的纠缠,有一刹那想要从他怀中挣脱开来,却又舍不下这血腥污浊的气息。

      她好像想不起来上一次亲吻裴晗时的模样了。仿佛有倦勤斋的夜月,柔软帐纱外飘荡的凉雪,那时冰冰凉的接触,让人觉得靠近都是一种痛苦。

      似乎只有这样撕咬般疼痛的接触才能扯开他们之间纠缠不清的乱线,头一次看清对方鲜血淋漓的心,也能借由着这样的一点点清晰,摸过那无数漫长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淌过沸腾腐蚀人心的浑水。

      来人吧,救救她。姜殷想,她要溺毙了。

      她忽然想起上一次亲吻他,那时屋外是疾风骤雨,纱帐飘忽不定撩着她的脚踝,影影绰绰的光亮洒在身上,她蜷缩在他怀里,雨点敲击在身上。

      他虔诚地吻去她断续的声音,她的眼泪代替悲伤漫溢出来,心里默念着爱他。

      是的,那时她还爱他。

      不知道是哪个细节灼伤了姜殷的心,她终于鼓足力道忍无可忍地将他一把推开,毫无底气地低喝道:“够了!”

      她仍旧剧烈低喘着,裴晗似乎也是这般情形。

      只是他眉宇间隐隐涌动着一股不像他的浓郁气息,方才腰出的鲜血涂抹在他唇上,给他添了几分妖冶之色,像妖魔夺舍。

      姜殷以复杂的眼光将他望着,有一瞬间以为他疯了。

      她右手拇指狠狠擦去唇间湿润,像是想要剜去某些摄人心魄的回忆,然而不大成功,脑海一昏,心内疼痛尤甚。

      裴晗轻轻呼吸着,不经意间伸手拭去唇间鲜血,看见她复杂的眼神,瞬间觉得方才鼓噪沸腾的血凉了一半,似乎有些喘不上来气。

      他察觉到这个冰冷的事实——他的吻是情不自禁,是穷途末路,而她则纯粹是泄愤和报复罢了。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

      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从南军的营地里杀出来,一如当日单枪匹马杀入戚王府去救她。好在这次他来得及时,还够护她周全。

      他无法形容见到她时心中迸发出的爆炸般的喜悦,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是行尸走肉了,那一刻却感觉自己好像还活着。

      仿佛先前的一切苦厄都值得,她本身就是一种救赎。

      之后愤怒的缠绵是高-潮后的余韵,他竭尽所能保持理智,却终至溃不成军,然后,终于在此刻尝到了苦果。

      裴晗想说些什么打破这难耐的沉默,忽然又觉得也没什么,或许对她而言只是无足轻重的一时兴起罢了,毕竟两人也并非没有共享过更为亲密的夜晚,如今不是也形同陌路了么?

      姜殷却是在等着裴晗先开口。虽然开始时是一时冲动,但她忽然惊诧般发现,二人之间早熄灭的炉火上浇了几场潮湿的隔夜阴雨,却还有死灰可以复燃。

      两人都在等,最后唯余沉默,皆是冷冷在心里嘲讽自己,再开口时说的已是毫不相干的话。

      昙花盛放靡烂,却没活满两个时辰。

      “我的轮椅是晋王请凉州最好的工匠打的,费了好些时日,就这么唯独一具,你却给我落在南军营外了,真是好阔气。”她凉凉道。

      裴晗拧了拧眉,带些歉意道:“有多好,我再做来送你罢了。”

      “我没了它就如同是没了腿脚,现在要怎么回帐中呢?”她语气轻柔,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抱你好了,行吗?”裴晗缓缓走过来,翻出他的双手,礼貌地请求姜殷的同意。

      姜殷本来脸上冷冰冰的,和那异样的潮红显得格外割裂。

      但在目光触碰到裴晗鲜血淋漓的双手时,她忽然笑了,仿佛真是什么逗人发笑的大趣事,她笑得清脆好听,甚而捧腹蹲了下去。

      明明是在笑,疯疯癫癫的,但此刻蜷缩成小小一团,莫名让人心里发疼。

      裴晗有些怔愣,仿佛害怕惊扰了她一般,选了个最最温柔的语气轻轻问道:“阿殷,有什么很好笑么?”

      姜殷笑完了,伸出她自己的双手,捧在身前,抬头看向裴晗,露出一个微笑:“你看,我的手上也是这样。”

      她这话说得很轻,裴晗轻轻看着她手上狰狞的疤痕,是当初在柔甲营里落下的,已经愈合了,但还有着紫黑裂痕,像是皲裂的土地。

      她的手那样白皙好看,着疤痕像是难看的蜈蚣爬在其上,叫人难受。裴晗喉间哽塞,像吞了把刀子,坠入腹中,说不出话来了。

      “你的伤很重吗?”姜殷止了笑意,腿上疼站不起来,于是就地坐了下来,漫不经心问道。

      “不太重,挠痒痒似的,”裴晗道,“其实你不该来的。”

      他选了最柔和的语气说着心里叫嚣着的话——他原本没想过她会来。

      “若我知道你会来救我,我宁肯死在战场上,也不敢为人所俘,做你的拖累。”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有些憎恨自己般。

      姜殷歪了歪头,有些不解。

      她心内哑然失笑。他在乎自己吗?在乎到这样程度?

      如果在乎,为什么从前要那样伤害她。如果爱她,为什么不肯靠近,为什么推开,为什么从不说。

      隐晦地说着些上不得台面的情意,每每提醒她自己从前是如何可悲。

      她厌恶自己清醒地沉沦着,无论多少次说服自己恨他,见到他时还是仿佛磁石般克制不住向他奔去。今日早些时候仿佛真是被迷了心智,做的尽是些低级的蠢事。

      姜殷硬邦邦解释道:“你不要太自作多情,我来救你到底也不是因为有多在乎你。要破阙京,还得靠你领兵,若你死了事情可不好办。”

      “是了,”裴晗笑着点点头,“是这样。方才是我糊涂了,你别担心,我会替你拿下大齐。”

      姜殷抱着膝点点头,恍若不经意般问道:“等你父亲做了皇帝,你当了太子,还能舍得杀他吗?”

      “能的。”他没有丝毫犹疑,“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姜殷没抬头,垂眼盯着地上一株小拇指指甲盖大的野花,看着夕阳的光辉在它身上缓缓散失,道:“你答应我的事情多了,最后做到的有几件呢?”

      裴晗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缓缓背过来,蹲下身:“地上凉,我背你回去,好吗。”

      “好。”姜殷伸手套在他脖子上,像是儿时在床榻间抱住母亲一般,松松搂住了裴晗的脖颈。

      她恨他,憎恶他,避他如蛇蝎,挣扎了许久,又逃回他怀里。

      其实也是无所谓的事,他们之间怎么相处,怎么挣扎都不会改变什么。她心安理得靠在他背上,欺骗着自己。

      被轻轻放在床上时她不可克制伸手抓住他手腕,把他拖到自己身前,她彻底放弃了自己,软绵绵凑上前贴住他双唇。

      “没关系的,裴晗,这些都不算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她闭着眼睛,软软舔舐着他的唇。

      像是小兽物头一回品尝玫瑰的味道,她亲得毫无章法,或许是故意为之,裴晗的呼吸却控制不住乱起来。

      “你别碰我,阿殷。”他克制着,颤抖道。

      “为什么?”她软软抱住他,和白日里横刀立马,气定神闲的模样判若两人,睫毛都湿漉漉的。

      裴晗明白过来,她是刻意的。

      两脸夭桃从镜发,一眸春水照人寒。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他仿佛迷了心智,终于缓缓将她搂住了。

      “因为我可能真的会克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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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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