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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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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岩的电话却在这时候打来。
付恬君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调整气息掩盖自己刚才哭过的证据。
“喂——”
接通电话,几乎是同时,她发现自己声音里还有浓重的哭腔,条件反射地想挂断电话。
当然,也只是想想。
现在挂电话,就太欲盖弥彰了。
“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谌岩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付恬君几乎是一瞬间反应,他应该是看了直播了,所以她喝酒表现得太明显了吗?
“还好,酒已经醒了。”
“我是说,怀诚和周以涵。”
电话那头的人白刃相逼,迫得付恬君无所遁形,苦笑道:“谌岩,追女孩子不是你这样的。”
“那要怎么样呢?”
付恬君从床头抽了张纸巾,揉了揉眼睛和鼻子,想了想她和傅清渠,好像是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以至于偶尔想起来,他好像都没有发起冲锋这个过程,可偏偏就是轻而易举俘获。
她想了想,望着酒店天花板回答:“要温柔、要体贴、要讨她欢心、要陪她做所有可能无聊但她觉得有趣的事、要在她难过的时候需要的时候随时出现、要坚定选择,没有人想要二选一,如果不是唯一选择,那我就不要了。”
沈雁回说她太过理想主义,水至清则无鱼,那些相伴到老的夫妻之间,也并不都是至纯至净的,纯甜的爱情故事只发生在童话里,甚至连童话都从来不写王子和公主的婚后生活,因为一地鸡毛才是常态。
可她就是偏执的想要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如果没有,那就不要了。
别人交他的卷子,而她不参与考试。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窸窸窣窣似乎听到纸张翻阅的声音,这个工作狂,有可能还在翻文件。
谌岩指尖停留在纸页上,极快地低头轻笑,经理在办公室微敞的玻璃门外敲门,他抬手做了个稍等的姿势,在电话里说:“我知道了,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没吃晚饭的话吃过再睡。”尾音里还带着些微微上扬的愉悦。
付恬君看了眼被挂断的电话。
——他知道什么?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付恬君无趣地将手机扔在一旁,她光是喝酒,吃了半碟子奶酪,酒精上头麻痹大脑神经,虽不至于让她头疼犯吐,却实实在在胃里空空。
她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踩在地毯上,电话叫了客房服务。
刚挂断电话,就听到按门铃的声音。
“这么快?”
她嘀咕着穿上鞋去开门,门外服务员推着餐车,向她再次重复:
“付小姐您好,送餐服务。”
付恬君侧身让他进去,一回头瞥见同层酒店走廊尽头站着两个人。
——怀诚和周以涵。
应该是刚从蒙古包回来,怀诚身上的衣服还没换,而周以涵换掉了她的公主裙,他们似乎在聊什么。
两个人站在酒店金色走廊的尽头,朦胧壁灯勾勒身影画像,也算相衬。
她收回目光径自回到自己房间,送餐员打开盖子,看到菜品,付恬君纳闷:“你是不是送错了,这不是我点的。”
她只点了份番茄芋仔炖牛尾,这里面虽然有这道菜,但还多了份木瓜官燕。
送餐员拿着餐车上的小票确认:“2618号房的付小姐,请问是您吗?”
“是我。”房号信息都对得上,“可是我刚才只点了份番茄芋仔炖牛尾。”
“不好意思,我再确认一下。”
送餐员通过传呼机联系后告诉她:“付小姐,刚才是一位先生为您点的餐,点的正是这两道菜。”
先生?
“有知道是哪位先生点的吗?”
送餐员摇摇头,付恬君也就没再追问。
好像刚才谌岩说让她吃过晚饭再睡,他从童桐那儿知道她的酒店房号也不稀奇。
她随口应承地“哦”了一声,麻烦送餐员帮她取消掉刚才她的订单。
木瓜官燕清润可口甜而不腻,是道滋补佳品。
她拍了张照发给谌岩,并附上句:谢谢。
房门再次被敲响,她从沙发上起身去开门。
“方便进去坐一下吗?”
怀诚双手插在裤兜里,随意而漫不经心,看起来像是喝了不少酒,尤其是英挺的鼻梁两侧睫毛半梦半醒,忽上忽下扑闪。
付恬君心里漏跳半拍,无甚知觉地让身由他进去,把房门关上后重新坐回沙发里。
“要吃点东西吗?”
“不了,我吃过了。”
她无所谓地低头,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何况也并没有准备他的餐具,如果他说要加入,那还得麻烦一趟服务员,他们现在可不适合再用同一套餐具。
他没开口,她也附和沉默,就好像他们站在平衡木两端,底下是悬崖和湍急的河流,谁先开口泄了气,就会因重量不对等而跌下悬崖,被乱流卷走,于是她只能用吃东西来缓冲相对无言的安静。
“味道怎么样?”
“还可以。”
回答得言简意赅,和前不久在柠檬惊喜夜上一样,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沉默久了,她也熬不下去了,假笑两声道:“你来不会就是为了看我吃东西吧?”
“也有可能。”
付恬君抬眼瞥了他一眼,显然是不相信他这话:“你现在和以前相比,倒是变了许多。”
“哦,是吗?”他话语里带着笑,“那你说说,变了什么?”
付恬君咽下食物,抿了抿唇,勾唇道:“比以前更沉稳了,没那么毛躁莽撞,也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了。”
偶尔她会有不认识他的感觉,以前的傅清渠虽然也爱笑,但没这么客气疏离,他现在的笑声里,满是从善如流的客套,满不在乎的淡然。
像演惯了戏的演员失去捕捉人物情绪的敏感,一套流程走所有,哭和笑都有开关闸阀,执行导演喊下全场安静,场记打板喊action ,他就开始他的表演。
不过也能理解,他现在是演员怀诚,不是毛头小子傅清渠了。
人不可能一直活在过去,总要穿上西装打上领带,成为一个看似体面的大人,在社会的染缸里摸爬滚打,跌跌撞撞中磨掉孩子般的天真烂漫棱角。
他挑了下眉,似乎不太赞同她的话,却也没有反驳。
“你也差不多。”
哦对,她也变了,她也是个演员,曾经是京剧演员,现在是社会演员。人生如戏这几个字确实没说错。
都变了。
付恬君忽然想到一句词,“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倒是应景。
他四周扫视了一下,询问她:“有点热,方便我脱一下外套吗?”
热吗?
还好吧。
但看他面色淡淡酡红,似乎真是热的。付恬君点了点头由他,他脱掉西装外套搭在沙发上,里面的白色T恤衬出若隐若现的胸肌,她不小心瞄到一眼,暗自收回目光。
怀诚还是没说话,只是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看她吃东西,付恬君察觉到他的异样,放下餐具问他:“你喝醉了?”
他摇摇头,但迷离的眼神昭示他确实是喝迷糊了,不知道她走后他们又玩了几轮,她刚才喝几杯都晕乎,他应该没也少喝。
“喝醉了就自己回去睡,我这儿可没有你的睡处。”
他又点了点头,“你吃完我就走。”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浓稠迷醉得不像个清醒人,只有口齿还是清晰的。
沉静的氛围,空气里拉扯着某种不知道该如何命名的粘稠物质,像包装袋里的过期糖,化掉后相互沾黏。
付恬君心里一滞,故意调笑着试图往这莫名的粘稠物质里兑水。
“你来找我就为了看我吃饭?”
“倒也不是,我还挺想在你们那个剧里要个角色的。”
“没有别的了?”
“差不多吧。”他耸耸肩,“有也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说?”
他失笑摇头:“小妹妹,问问题要适可而止,你不能因为我是哥哥就得寸进尺,小音就不会像你这样。”
哥哥、妹妹、小音……
他把她和亲妹妹放在同等的位置,这算是抹杀他们之间的一切,归咎于亲情来解释吗?
付恬君自嘲地笑笑,她在自作多情什么?傅清渠早就不是傅清渠了,四年时间,该放下的早放下了,他只想回归单纯的朋友关系,也许是希望以后可能有合作,是她还停留在原地,沉湎于过去。
“我只有一个上小学的妹妹,可没有什么姐姐哥哥。”她低垂眉眼浅笑着说,“至于剧的选角有casting掌握,你这种咖位的,可以去联系宁康老师,他那边过了再报给我。”
“行吧。”他拍了一下大腿,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就先走了。”
提上他的西装外套站起来,醉态朦胧地向她摆摆手再见,然后朝门外走去。
按住门把手开门,又回过头来说:“哦对了,婚期什么时候定,告诉我一声,到时候给你包个大!红包。”
付恬君确切他是喝醉了,而怀诚关上门彻底消失在她视线里。
他关上门却没有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扶着门框站了半天,喉咙里的硬得发疼,腰上白天骑射时撑到复发的伤口也疼。
房间里,曾属于他的,盛放的美丽玫瑰,可爱的骄矜小姐,终究要成为别人的公主。
在金黄色的灯光下,他进出房间的姿态被录进某个隐秘的摄像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