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病[无限]》冲鸭小程程

4、第 4 章

　　眼镜以最快的速度，帮乔时恶补了一下界域的基础知识。

　　不深究磁场异变的原因，相关内容其实不多。落到纸面上，可能就一页纸不到。要是深究其中的原因……好吧，乔时能做的只是接受，而非深究。

　　好消息是：她不仅接触到了恐怖的世界，也接触到了超凡的世界。

　　前提是她能活下来。

　　乔时承认，“有机会成为超凡者”这种事情确实有一定的吸引力。

　　但平心而论，她真的就是个普通人啊！超能力还没影儿呢，但早死早超生的命运倒是就摆在了眼前。

　　乔时没有越冒险越兴奋的勇气，她没有面对那些怪物保持淡定的自信，她只想……

　　原地辞职！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什么事情都得等安全下车再说。

　　眼镜给她讲解的不只是界域的常识，还有这个副本的信息，以及他的应对方法。

　　在这辆幽灵公交内，最强者当然是司机。人类与怪物都得遵守这个界域内的规则。所以，那些怪物没有第一时间攻击，而是想办法让他们违规。

　　眼镜做不到改变这个界域的规则。他要做的，就是扰乱他们的感知。让异常彼此认为是人类，自相残杀。

　　“你刚刚的表现就很好。就当这是普通的一次搭乘公交……”眼镜循循善诱着。

　　如果是要考察乔时的表现，没必要说得这么具体。
　　但这次情况有点不太一样，乔时在一无所知、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进入界域，眼镜当然得想办法安抚她的情绪，比如告诉她，“咱们把握很大，这些怪物只是看起来可怕”之类。

　　“嗯嗯。”乔时用力点头。道理她都懂。

　　但不知道真相和知道真相是两码事。就像现在，她还是止不住地心慌、手抖、胡思乱想。

　　已知信息中，在这个难度的副本中，遵守公交规则，别干“逃票”、“跳车”、“攻击乘客或司机”之类作大死行为，基本上就比较稳了。

　　但乔时也听出了眼镜的未尽之意：这个界域内，其实还有很多的小规则没搞清楚。

　　难度再低的副本，谁都不可能打这种包票。这里面的情况甚至会变化。哪怕是眼镜这样的老手，也不敢因为觉得“稳”而心存轻视。

　　比如他们小声交流没有任何问题，但大声喧哗会不会有事？算不算破坏公交秩序？这种事情说不好（除非有人作死帮忙“探路”）。

　　他们能做的就是谨慎行事。

　　所以，乔时会担心自己因为迈出左脚被杀死，也很合理，对吧？
　　所以，乔时会担心其他怪物恼羞成怒杀死自己，也很合理，对吧？

　　就算界域规则也会惩罚这些怪物，但她死了就是死了……

　　顺着这样的思路发散思维，乔时怎么可能保持淡定？

　　她那叫一个坐立不安，仿佛屁股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刺挠……等等，这座位不对劲！

　　乔时往旁边挪了一下，就看到自己正坐在一滩会蠕动的血肉之上！

　　她差点直接从座位上蹦起来！

　　但求生的本能又让她死死地抓住了前面座位的后背。

　　因为乔时不确定，成为唯一一个站着的人，会不会触发什么不好的反应。

　　但在这个处处是坑的地方，她的挣扎像是无用功。

　　后排的那只怪物突然发出一声怪笑，揪住了乔时，嚷嚷起来，“你个小偷！偷走了我的东西！赔偿，你得赔偿！”

　　座椅上的血肉垫子，就是从它身上蔓延过来的，吓死乔时还不够，这就是它借机发作的理由。

　　说到“赔偿”时，怪物发出了咕咚咕咚的吞口水声，语气因为兴奋更显凄厉。

　　不过其他怪物显然不能坐等它一人分食乔时。

　　乔时的前面，也冒出了一个长发怪物——明明之前乘客都在后排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对两人形成了合围之势。

　　长发怪物的头发一甩，勒住了刚才乔时抓前排座位的手。

　　“她扯到我的头发了！她得赔！”

　　这低级的碰瓷，放在现实中，都没人会理。但在危机四伏的界域内，就是极好的找茬理由。

　　乔时就像它们挑选好的食物，两只怪物都在极力为自己多争取一点。

　　跑！

　　快跑！

　　有一个声音在乔时的心中回荡。

　　理智告诉她，她跑不掉。

　　但或许是界域的干扰，或许是人的求生本能，她又觉得，不管跑不跑得掉，总得垂死挣扎一下。

　　万一呢？

　　万一就幸运地活下来了呢？

　　这两个念头在乔时心中撕扯，让她的脑子一团乱。

　　就在这时，一串电流音自乔时的脑海中响起。

　　“滴——检测到宿主，系统绑定中。”

　　听到这声音，乔时脸上浮现了惊喜的表情。

　　传说中的主角标配，她的金手指系统终于到账了？！

　　当然，觉醒超能力什么的，在界域内不是啥稀罕事儿。但乔时一样开心，别人再强那是别人的事情，她自己有，才算是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按照眼镜的说法，“什么时候能获得特殊能力不好说，但通常认为，觉醒越早，天赋越高。”

　　上车没多久就有系统，她这也算是天纵之资了吧？

　　就算是在这种生死关头，也不影响乔时想些有的没的。

　　但下一秒，乔时脸上的激动就尽数褪去。

　　因为系统提醒：“精神病治疗系统竭诚为您服务。您的身心健康，就是我的使命。”

　　乔时：？

　　哪怕是面对界域、鬼物，她也没这么懵逼过。

　　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听错了，你再说一次？

　　“病情较为严重时，分不清幻听与真实存在的声音是很正常的。请宿主放心，本系统真实存在，并且集宇宙之所长，必能为你解决病情困扰。”

　　这个精神病治疗系统是为精神病人量身打造，连语气自带一种令人心情舒缓、信服的平和感，听起来就很专业……
　　个鬼啦！

　　不论你的治疗手段有多有效，首先你得绑定正确的宿主、真正的精神病人吧？

　　连宿主都没找对，这不是在搞笑么？

　　虽然未能受到乔时的信任，但系统仍然十分平静，仿佛对眼前的情形司空见惯。

　　毕竟，每个精神病人都会说自己没病。

　　“没关系的，宿主。意识到自己的精神状态，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疗愈过程。咱们不着急，慢慢来。”系统非常体谅乔时。

　　乔时：……

　　她有很多槽想吐，但现在情况紧急。她是脑子真坏掉了，才会在这种时候跟一个系统掰扯，先救命要紧！

　　“先不管我有没有病，我是你的宿主，我快要被这些怪物杀死了！我死了你啥都治不了！你不是说你很厉害吗？帮我解决它们！”

　　甭管是啥系统，总比自己一个肉体凡胎厉害。

　　系统忠实地记录了乔时的病情：这是被害妄想症啊！

　　而且还是比较严重的那一挂。

　　不过像它这么专业的系统，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个病人。

　　“请宿主放心，本系统将会全程守护你。你现在正处于认知混乱的状态，无法做出清醒的判断。但有本系统在，将会辅助宿主构建正确认知。”
　　“经检测，宿主此时正处于非常安全的状态。公交正在平稳、安全地行驶，虽然宿主不小心卷入了与其他乘客的一点小纠纷，但不要过度放大对方的恶意，试试看面对纠纷。好好解决问题，有助于平息你的焦虑，也是你回归正常社会的重要一步！”
　　“对了，请不要将其他乘客称为【怪物】，这样的蔑称，很可能会激化矛盾哦~”

　　乔时：……

　　凉了凉了。
　　没救了。
　　重开吧。

　　乔时内心绝望。

　　“滴，检测到宿主的自毁倾向，已为宿主完成精神舒缓按摩。”

　　系统话音刚落，乔时就感觉自己的情绪陷入了诡异的平和之中，甚至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仿佛体验到了幸福。

　　但就她现在的处境，会产生这样的情绪怎么想都不对劲吧！

　　同时冒出的，还有“我应该跟它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没什么事情是沟通无法解决的”“重点是世界和平”之类的荒诞念头。

　　乔时惊恐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虽然惊恐，但又快乐。上扬的嘴角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现在倒是真有那么一两分精神病的范儿了。

　　“请宿主放心，本系统所带的所有辅助治疗手段都是安全无害的，绝对不会对宿主产生任何副作用。”

　　好家伙，乔时算是长见识了，第一次见识到对异常无能为力，对宿主重拳出击的系统。

　　别让她知道是谁研发的这傻X系统！

　　她觉得最需要精神干预的就是研发者和系统本身！

　　乔时咬牙切齿，但又面带微笑。

　　就这个状态，谁看了不得说一句诡异？

　　乔时与系统“交锋”几回，其实不过是心念一动间。在别人看来，那就是一愣神的工夫，而乔时的表情就变了好几回，最后定格在了僵硬的笑脸上，看着怪瘆人的。

　　那两个以为拿捏住了乔时的怪物见状，略有错愕。

　　人类遇到这种情况，不应该惊慌失措么？

　　无所谓了。虽然惊恐的人类更美味，甚至可能自己“烹饪”自己，省了它们的工夫，但它们都是很好养活的异常，主打一个不挑食。

　　乔时慌吗？那肯定慌啊！

　　但受了一记【精神疗愈】后，她又不是特别慌。再看那怪物狰狞的脸，都没那么怕了，甚至觉得它们有点眉清目秀……错觉！那是错觉！

　　乔时不住地提醒自己。

　　奈何她能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那“治愈”效果，绝对杠杠的。

　　她惊慌、她恐惧……但这些情绪，就像从她身上剥离，留给乔时的，是绝对的清醒。

　　眼看着怪物的利爪就要朝自己袭来，系统还在那儿叨叨着让她积极面对生活……乔时、乔时除了破罐子破摔，还能咋滴？

　　她突然冲面前的长发怪物鞠了一躬，“抱歉，不小心碰到了你的头发。”

　　化解恩怨、解决矛盾是吧？

　　那来啊！

　　她也豁出去了！

　　长发怪物见状，顿时一喜：连乔时都主动“认罪”，那给它赔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这是个聪明人啊，为了避免被分尸，选择“投效”其中一方。

　　长发怪物的头发一卷，甩掉了乔时后排怪物的手，“起开，没听到她说的么？这已经是我的赔偿品了！”

　　它又嬉笑地看向乔时，“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它毛糙且散发异味的头发刮过乔时的脸，就像无数根针在她脸上扎。

　　但精神疗愈的效果还在延续，乔时不需要特别费力，就忽视了那种不适感，她突然抬手，说：“赔偿当然要给。但先等一下，咱们的账还没有算清楚。”

　　后排的怪物顿时叫嚣起来，“是！是该算清楚！”

　　“公交正在行驶，你们随便换位置，就是很容易给司乘安全带来隐患。如果不是你突然换位置，那我能碰到你吗？你的头发扎到我了呢。”

　　不就是碰瓷吗？整得好像谁不会一样。

　　“当然，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赔偿就不要了。我只是替司机大哥不平，他辛辛苦苦开车，有人却在挑事。这万一出了什么事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司机有问题呢。”

　　乔时不只是碰瓷，还在茶言茶语。

　　她知道这些乘客都很忌惮司机，所以要拉上它们一起共沉沦！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豪赌！

　　如果没有被那系统坑过，乔时不会这么做，因为她怕死，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

　　但现在的她，无所畏惧！

　　来啊，一起下地狱啊！

　　司机仍然没有发出声音。仿佛没有听到乘客们的争执。

　　但所有人都知道，它全都听到了！

　　因为，本来平静行驶中的公交突然颠簸起来，车速也开始变得不稳。乔时得紧紧抓住座椅，才能避免被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