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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季风九级。 ...


  •   西京市陈塘区教育局培训定了时间,8月25日。
      通知下得突然,纪斯年接到消息时正在跟傅诗意逛古城区看表演。
      古城区里是连绵不断的古建筑,古色古风,有舞台剧,打铁花,变脸,古典舞,点茶,京剧等等,甚至能坐船慢悠悠欣赏整个古城区沿河风貌,到了夜里,景色更是一绝。

      离开剧场时上街,两侧熙熙攘攘,往来络绎不绝。
      纪斯年望着傅诗意跑去买糖葫芦的背影,周围嘈杂喧哗的声音都化作长久的忙音,眼圈一点点变红。

      “年年!这里!”
      傅诗意买完糖葫芦,笑容满面着冲他招招手。

      纪斯年看着站在暖色灯光里的Alpha,不知道怎么疾步朝她跑了过去。
      他跟小炮仗似的冲进她怀里,一把紧紧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胸口,拼命嗅着她身上的酒味信息素。

      “年年?”
      傅诗意被抱得猝不及防,短暂茫然后单手拥住他后背。

      “傅诗意,我想看萤火虫了,”
      纪斯年拼命压制着汹涌澎湃的难过,硬生生不让自己掉眼泪,抬眸望着她眼底充满了渴望道:“我特别特别想看萤火虫……现在,立刻马上就想看。”

      傅诗意懵了懵,抚了抚他脸颊很是为难道:“可是,荔城没有看萤火虫的地方。”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看萤火虫!我就要看!”
      纪斯年摇着头,无比固执道:“你带我去好不好?”

      傅诗意看他隐隐有些激动,眼睛染上薄红,可做不到的事她无法说谎哄骗他,也因他难受而难受起来:“年年,荔城真的没有萤火虫……”她见他眼睛一点点暗淡下来,吻了吻他的额头,深深看着他哄道:“我们,下次去下一座城市看萤火虫好不好?”

      这段时间纪斯年情况不太对劲。
      摆摊买东西时常常盘膝坐在摊位前一声不吭,或是怔怔看着她,一双眼睛里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
      进求婚的小酒馆喝酒喝得酩酊大醉,背回家哭着闹着问她喜不喜欢他,得到肯定又很凶很主动将她摁在床上,一边搞她一边哭还一边说荤话,傅诗意心疼亲亲他,心都要化了,用更热烈的方式表达汹涌的爱意。
      傅诗意想,再过一周他们就要异地恋了,Omega肯定是舍不得她。

      每每想起即将异地恋,她也非常苦恼。
      故而趁着还能贴贴的时候,珍惜跟纪斯年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纪斯年望着她漆黑如墨的眼,那双眼里含着脉脉柔情。
      他将头重新埋进她胸口,闭着眼拥住她,轻轻“嗯”了一声,胸口涨的要命。
      荔城没有萤火虫,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啊。
      傅诗意变不出萤火虫,他也不是原惊羽,也变不成原惊羽。

      傅诗意揉揉他后脑勺柔软的发丝:“年年,我们一定有机会看到萤火虫。”
      纪斯年沉默着,没有应声。

      古城区的灯火辉煌持续整夜。

      8月23日晚上。
      傅诗意受邀请去小酒馆助演,纪斯年像往常那样送走她。
      他在民宿里将一件件属于自己的东西塞进行李箱,民宿里到处是他们残留下的甜蜜痕迹。
      收书桌上的书籍,是傅诗意硬生生将感冒的他抱回床上,执拗拥着他要他休息;厨房里Alpha忙碌做饭的背影,把作乱的他抱上大理石台面惩罚亲吻;洗漱台前相互刷牙,相互擦脸,打打闹闹;在院子里晾衣服的Alpha,他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跟她聊天……

      “反正你说什么都没用,今天你必须好好休息。”
      “再等等啊,马上吃饭了……”
      “这里这里没刷到,啊啊啊!轻点轻点。”
      “饿了么?我带你出去吃饭。”
      “年年,你愿意,嫁给我么?”
      “……”

      纪斯年在书桌前提笔手写了一封信。
      一字一句,一边写一边哭,眼泪吧嗒吧嗒掉在纸上,他写了三次才把短短几句话写好。

      【亲爱的傅诗意小姐:
      很高兴与你共处过的每一天,但这样的日子我腻味了。
      我们在这里结束吧,不必来找我,也不必记得我。
      银行卡里是这次旅行剩下的钱,属于你的那份,密码是你的生日。
      ——纪斯年】

      他摘下婚戒和银行卡放在信纸上,拉着行李箱走进夜色里。
      坐深夜回西京的高铁,他拉黑了傅诗意所有的联系方式,眼泪掉了一路,怎么也止不住。

      *

      回到西京市陈塘区,他在出租屋里都没法颓废,紧锣密鼓准备好要交的材料。
      他们学校在陈塘区几十所学校里常年吊尾车,生源质量不足,多数时候教师干个五六年就去好学校,师资力量不足,这二年走了十几个老师了,小学部和初中部工作开始紧张起来。

      开会,开会,开会。
      纪斯年像陀螺般辗转,抽空将屋子大扫除,补充一下日用品。
      暑假旅游仿佛梦一般,开学一大堆事情铺天盖地过来,一件件做下来,一日日就这么过去。
      五年级的孩子个子窜高了,Alpha、Beta和Omega已经有明显的特征,小Alpha们特别喜欢在操场上打篮球,愈发贪玩无法自控,Omega们开始注意发型,衣着,言语趋于成人化,Beta们更显得乖些。

      纪斯年偶尔会翻旅行时的照片看。
      照片里的Alpha鲜活又阳光,无论是在高空玻璃桥上,还是在荔城的灯火阑珊里。
      晚上偶尔睡觉梦到Alpha,点点滴滴的过往,他会抱着膝盖在夜里哭。

      在工作上,他依旧像陀螺般绕着学生转。
      纪斯年不是班主任,从他从教开始,善意些的老教师就教过他,搭班老师得配合班主任工作,得顾着孩子。五年级3班的班主任萧墙是教务处的行政,隔三差五有事情不在,他自然而然的,或者是自我强迫性的守着这群孩子,生怕出安全事故,生怕孩子们不好好学习。

      很久很久以后,纪斯年才懂得一个道理。
      越是在意什么,就容易被什么控制,不是走出来,就是进深渊。

      这一年,纪斯年依旧爱岗敬业。
      依旧像以前那样守着这批学生,依旧逼着他们好好学习。
      今天张亮亮跟谢思思抄陈俊羽的作业,明天林思齐提前知道考试试卷背答案得了高分,后天陈北行把教室的门给卸载下来,再过两天又是玩游戏熬夜的苏秦南上课昏昏欲睡,又或是学生们跟八年级在网上网暴发展到学校吵架,这个捞了学校鱼塘里的观赏鱼,那个抓了只鸟搓来搓去,遇到蝙蝠也毫不畏惧……

      处理不完的琐碎,生不完的气。
      纪斯年拥有很强的责任感,做什么事情,只要做就得做到自己能做的最好。班级里的事情班主任不是最操心的,最操心的是他,可惜他不是班主任,说什么话在孩子们眼里跟戏言似的。
      日子破破烂烂又缝缝补补过着。

      原惊羽说:有时候你只能在孩子们身上找成就感,抚慰抚慰自己。
      可是,纪斯年看着这群逐渐长大的孩子,感受不到一点成就感。研究题型掌握的资料,午休不睡觉留在办公室的课业辅导,不断处理琐碎的事情,漫长的付出与陪伴太多太多,在孩子们眼里好像变成了理所当然,而在萧墙眼里也似理所当然。

      其实,纪斯年没有那么在意成绩。
      在其他老师都在谈平均分,都在荣誉的时候,他唯一担心的是,他不希望孩子们在他手里废掉,他不希望孩子们未来在经济形势愈发紧张得情况下困在这一方小天地里。

      十一月底。
      小Alpha蒋思睿在纸条上画了给他上坟的图,陆倩倩截获给他。
      起初他进教室还玩笑着说这种行为不对,下一秒就开始严肃说起这件事,萧墙碍于事情轻描淡写处罚了蒋思睿,他知道萧墙亲自带的班,对学生宠着,可他能怎么办?他能让学生怎么办?

      当天中午他气得直接回家。
      一回家他就开始哭,哭了一两个小时。

      他不知道哪里对不起蒋思睿,要被诅咒死亡。
      他从小是乖乖牌,听老师的话,听长辈的话,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恶意,甚至他自身都不敢轻易用这样恶毒的诅咒。回想过去两年里,蒋思睿成绩差,不写作业,萧墙不怎么管,只能每天中午到办公室他守着写作业。

      很久很久以后,在跟其他老师混熟以后。
      从只言片语的拼凑里,他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看起来,被旁人用一句轻飘飘的“纪老师只在意成绩”概括。

      纪斯年不在意成绩。
      他在意的是,这群孩子能否把该学的学清楚,能否跟社会接轨。

      原惊羽提醒纪斯年:“你得给蒋思睿家长打电话,态度必须强硬一点,否则其他孩子见样学样。”
      纪斯年给蒋思睿家长打了电话,得到的结果是萧墙不得不重新重视这件事,让家长来了一趟学校。
      没什么诚意的道歉,毫无诚意的检讨书。
      所谓的带回家教育,也不过是家长不情不愿的。

      蒋思睿爷爷来时很不乐意,脸色甩得厉害:“要是你没惹他,他怎么会干这种事情。”

      纪斯年第一次知道,受害者是会冠以罪名的。
      萧墙稍稍斡旋,纪斯年做出了退步,所有人都当这件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纪斯年想,这种日子漫长而没有尽头。
      今天是这个,那明天会不会是另外的人,更遑论周围开始给他取外号的,萧墙不会管,只会把事情轻飘飘揭过。他感觉得到,萧墙是瞧不上他的。

      纪斯年感觉得到,教育的热忱好像在一点点熄灭。
      他在最后一个月,情绪再次难以崩住,上课下课说话时一句话里总要漏掉一两个字。

      琐碎繁杂又辛苦的学期结束后。
      他又去了一次市医院的精神科。

      医生问:“有想过自残或者自杀么?”
      纪斯年道:“没有,我不会伤害自己。”
      鉴定结果是轻度抑郁,他的状况原地踏步。

      寒假他原本是没有出游计划的。
      老家那群长辈在催他回家,他不想回家,收拾行囊定好永宁的酒店。
      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想去永宁师范看看,就算只是站在傅诗意曾经站过的地方,他也觉得一颗混乱的心能宁静下来。

      永宁,一个四季如春的城市。
      被选为最适合居住的城市之一。

      纪斯年抵达永宁,住在永宁师范大学附近。
      前一天在西京穿的还是棉袄,后一天就穿上了短衣短裤。

      踏足永宁师范,他才想起傅诗意这学期大四了。
      Alpha应该外出实习了,不会回学校。

      许是到了熟悉的地方,他没那么难受了,心脏好像安静了下来。
      他扫码骑共享单车在永宁师范里逛了两个小时,看看学校的变化。

      校园里,树木繁盛。
      清风吹拂着他的发丝。

      在荔城跟傅诗意在一起时,Alpha很喜欢帮他剪头发。
      “年年,别总把眼睛遮起来,露出来很好看……”

      纪斯年踩着自行车,路边杨柳依依,情人湖湖边错落着情侣。
      绕过法学院和中文系,穿过美术系,按照记忆中的路线骑行就抵达数学学院,与印象里一般无二。
      绕到数学学院后面,是一面没贴瓷砖的墙,上面花花绿绿写着学生们美好的愿望、句子,字体各不相同。

      “进法院工作!”
      “梁静喜欢莫桑桑,要一直在一起。”
      “诅咒谢临那个混蛋,吃泡面没调料包。”
      “我喜欢你!秦娇!”
      “这回必不能挂科了!”
      “保佑逢考必过!”
      “……”

      纪斯年漫步走过心愿墙,看着上面幼稚又真诚的话,忍俊不禁。
      走到中间的时候,看到墙壁上用白粉笔写着两行字,他脚步停了下来。

      ——纪斯年,我想你了。
      ——纪斯年,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了。

      笔迹,是傅诗意的。
      笔迹比较清晰,该是最近留下的。

      傅诗意伸手轻轻抚了抚两行字,眼睛一点点变得湿润。
      他用额头抵着那两行字,沉默不语,晶莹的眼泪一颗颗往地面砸去。

      在离开永宁的前一天。
      纪斯年去津北师范附近的小吃街吃饭,见到了傅诗意。

      当时,纪斯年在街边买了烤串。
      在一家熟悉的铁板烤肉饭饭店里吃饭,等老板炒饭时远远望见不远处大排档门口,穿着白色连帽卫衣的女大Alpha被一个男性Alpha拉着往里面走。

      傅诗意懒洋洋的,兴致不是很高。
      拽着她的Alpha穿着衬衫和西装短裤,笑容满面说着什么,豪爽又热情。

      纪斯年心脏砰砰跳着,呼吸有瞬间漏掉。
      他忙低下头喝水,着急着从背包里掏出黑色口罩戴上。

      对面大排档里,傅诗意和男Alpha点了菜。
      纪斯年察觉那边没人察觉到他,摘下口罩慢吞吞吃着饭,不多时发现服务生除却给他们上菜,还给送了酒。

      纪斯年舍不得走。
      他吃完饭戴好口罩,把头发弄得乱了些,心脏砰砰跳着进了大排档旁边的饮料店,在窗户前坐着,低头掏出手机偷偷看傅诗意。

      此刻,傅诗意双腿交叠很是随意坐着。
      她眼底透着几丝不耐烦,眉峰拧着,心情不佳。

      纪斯年很少见她愁眉苦脸,心情烦躁。
      抱在手里的咖啡渐渐变凉,对面大排档里来了个漂亮的男性Omega坐在傅诗意对面,落落大方跟她打招呼,三人似乎都很熟悉的样子,那男性OMEGA看傅诗意的眼神亮亮的,时不时嘻嘻哈哈给她夹菜。

      也不知道男性Omega说了什么,傅诗意豁然起身冷着脸,疾言厉色说了什么。
      同行的男性Alpha起身赶紧打圆场,不知道是不是争吵。

      随后,漂亮的男性Omega咬着唇委屈掉眼泪,转身冲跑出了大排档。
      男性Alpha见状,慌慌忙忙追了出去,留傅诗意一个人在原地。

      纪斯年握着咖啡紧了紧。
      怎么办?跟朋友吵架了么?

      傅诗意像被抽干了似的豁然坐回凳子。
      她给自己一杯杯倒着酒,一杯杯喝了下去,拿出手机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执拗着,一遍又一遍。

      纪斯年翻出手机的黑名单通讯录。
      查到了傅诗意给他打过的二百多通电话,横跨半年,最近拦截在十秒钟前,顷刻间,千万思绪奔涌。
      alpha,在给他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
      傅诗意醉倒了,店员过来叫她。
      然而醉倒的Alpha根本醒不过来。

      纪斯年从饮料店出来进了大排档,跟店员简单说了几句,扶着傅诗意往附近的酒店走。
      傅诗意踉踉跄跄的,身体的重量几乎全落在纪斯年纤瘦的身体上,脑袋跟装了几百斤水似的摇摇晃晃。

      纪斯年在傅诗意身上掏出钱包,轻车熟路抽出身份证,在前台登记了。
      然后扶着醉醺醺的傅诗意上楼找到房间,把人放在床上,脱了鞋子盖好被子,单膝跪在床边理了理她散乱的发丝,看着Alpha因醉意染红的脸。

      “年年……”
      傅诗意薄唇动了动,低低唤了声。

      此刻,纪斯年的理性又被这简单的一句呼唤压倒。
      他眼睛酸酸涩涩,不知道都过了半年了她怎么还这样?

      不是只谈了一个多月么?
      他们满打满算认识也不过两个月,Alpha还那么年轻,还有很多选择。
      他不知道怎么,视线模模糊糊,眼泪滚了下来。

      “年年……”
      傅诗意微微掀开眼睛,眼神有些迷离。

      纪斯年吓了一跳,缩手站起身要走。
      被发现了?怎么办?

      傅诗意伸手抓住他的手,坐起身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嗓音软绵绵的:“我好想你……别走……”
      纪斯年浑身紧绷,手指微微颤着,心乱如麻:“十一……”
      他要怎么解释他在这里?

      几秒后,傅诗意手指像一滩泥似的滑落。
      纪斯年微微一惊,扭头朝她望去,见她靠在他后背睡着了。
      他心底闪过一丝侥幸,吐了口浊气,胸膛微微起伏,忙把Alpha重新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又看了眼Alpha,这才关上门坐公交车回酒店。

      这一晚的永宁城,格外热闹。
      霓虹灯闪闪烁烁,恰逢过年,树木上挂着喜庆的灯笼。
      纪斯年坐在公交车上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树木的剪映飞快在身侧闪过。
      ……见到了,该安心了。

      半年,忘不掉。
      那一年呢?两年呢?
      没有谁会因为一两个月的相逢长久的等待。

      寒假里,他还是提前一周多回了老家。
      纪今宵也回家了,她一回家跟堂姐妹堂兄弟们开始讲开店的烦恼和不易。
      因着父母过世,老家早年修建的房屋没人住,地面开裂,床单被套受潮,如今他和纪今宵都住在叔叔伯伯家。以前的纪斯年算不得多勤快,要是妈妈叫的话都会去做,但妈妈过世以后逢年过节寄住在叔叔家,里里外外的事情他都帮着做,有时候甚至要被挑三拣四,被肆意拿出来评价好不好。

      过年,只有小孩子觉得最开心。
      五年级下学期开始了,纪斯年在努力克服困难。
      他以为他什么都准备好了,却还是要因为学生的行为生气。

      抄作业的学生越来越多,半数的学生在严肃考风考纪后水分彻底蒸发。
      纪斯年在班上发了好大一场火,说着说着控制不住情绪哭了起来,根本止不住。

      几个学生在下面七嘴八舌调笑。
      “纪老师,你怎么哭了?”
      “噢哟噢哟,纪老师哭了!”
      “……”

      后面纪斯年急匆匆回了办公室,让原惊羽帮忙看着学生自习。
      这学期的数学因学生们瞎搞,最终纪斯年只能重新排查知识点,逐一训练过关,破罐子破摔拖着走。

      他控制不住情绪的状况愈发糟糕。
      办公室里的萧墙开玩笑说:“嗨,我们学校我负责管理老师心理健康,我看咱们学校老师都听好的,哪儿有抑郁的?”

      纪斯年沉默着不说话。
      萧墙隔三差五还要说他哪里哪里做得不好,哪里哪里没让学生满意。

      学校里开始流传萧墙要考调离开的消息。
      纪斯年固执尖锐地想,如果学校要他当班主任,那他直接冲到校长办公室去,要他当他就直接从楼上跳下去。

      五年级下学期,数学成绩靠着重新上道勉强保住了。

      纪斯年得不到什么夸赞,也得不到任何荣誉。
      得到的只剩下学生的轻飘飘的一句“我们读书是为了纪老师拿到奖金,考得好他工资才更高”。

      这个时期的纪斯年,还没有成长得波澜不惊。
      他还在小小的世界里打转,并不知道世界远大,前路浩瀚,还不知道那是一群名为孩子的奇妙生物;此刻的他还在悲伤,难过,充满了负面情绪。

      而这些孩子们眼中,仿佛第二个母亲的萧墙。
      在六年级正式到来时,一脚离开了这所学校,考调离开,前往了资源更好的学校。

      暑假去学驾校两个月。
      晒黑了回学校前,同事们私底下传疯了,学校好几个老师离开了。
      其中,也包括萧墙。

      曾经,萧墙发火冲学生说:“你们再不乖点,我就不当班主任了。”
      学生们笑嘻嘻跟他讲:“萧老师不当班主任,我就不念了……”
      那时候,学生们从没想过萧墙会走。

      纪斯年有短暂的慌乱。
      他不是一个举棋不定的人,给管理教学的副校长播了电话旁敲侧击。
      萧墙确实离开了,担任六年级班主任的是刚教完上一届六年级的黄明老师,一个干练沉稳又教学经验丰富的老教师。

      纪斯年心稍稍定了下来。

      副校长又提起一茬:“对了,这学期小学部新来了一个数学老师,刚毕业的大学生,你教学能力强一些,到时候你帮他看看,我到时候把她安排坐你旁边。”

      纪斯年稍稍松了口气:“嗯嗯。”
      不当班主任,怎样都好。
      社恐实在应付不来跟家长的关系,更何况这批学生他属实管不住。

      □□工作群里,进了个叫做“十一”的号,头像是酷炫的卡通女生头像。
      是副校长亲自拉进群的,应该是新来的老师。

      纪斯年略微思考了下,主动在群里加了新教师。
      那边很快通过了。

      【十一:你叫纪斯年?】
      【纪斯年:嗯】
      【纪斯年:我教六年级数学,你来这边房子找到了么?】

      那边沉默了下。
      【十一:有什么推荐么?】
      【纪斯年:唔,我对面那房子也是我房东的,最近她招租,你要是感兴趣可以打电话问问】
      纪斯年纯属热心,在后面直接给了电话号码。

      【十一:谢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9.季风九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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